午热稍褪,穆云霓召集郑然,大长老穆野老,三位门主穆戎人、屠父贾、令狐傲,统领迟虎,及月奴、云奴二尊主帐中议事。阿格尼娅和上官可卿因为名分稍低,不能参与议事。帐中设座,座甚为简单,大树桩砍削而成,以狼皮包覆。穆云霓与郑然同坐上首,面南背北,左右分坐。其次二位尊主坐于下首东西两侧。其他人以地位尊卑分坐两排,穆野老右上为尊,穆戎人对坐,屠父贾和令狐傲对坐,迟虎坐于最下首,对面有一张空座,不知为何人而设。
帐内掌着数盏烛灯,十分明亮;帐内无风,闭着帐门,有些闷热。
“叫你等来,是要交代一些事情。云霓窃掌宗主之位十载春秋,空有劳苦,无尺寸之功。今得幸迎来宗门承嗣传人。本想还位,然传人不许,约定期年承继。即日起,宗门便只有郑然一个宗主。云霓左迁暂掌宗门,称圣奴尊主。遥尊穆老宗主遮日圣公。期年后,宗主登位举典行礼,统御宗门。”
穆云霓言毕,放眼望向穆野老等人。穆野老心领神会,率众人出座,跪地便拜,先拜郑然,再拜穆云霓,后拜月奴云奴二尊主。郑然这时突然觉得,做一个宗主是件美妙无匹的事。这念头稍纵即逝,想到还有重任在身,便打消这一时妄想。穆野老等人又拜穆云霓,极言穆云霓十载春秋对宗门贡献巨大,远迈历代宗主。几人再拜,口呼圣奴尊主万安。
“起来吧。”
穆云霓发话,众人再拜谢座。这时,门外守卫通禀左千侯携着一干人众来了。穆云霓便令左千侯觐拜。
左千侯进帐,身后跟着三个宗兵,一人双手捧着一张三尺来长一尺来宽的黑檀木方盒,两人合力捧着一张六尺余的狭长黑檀木方盒。几人见了穆云霓便拜,口呼宗主万福。穆云霓叫几人起身对左千侯道:“我已左迁掌事,称圣奴尊主。宗主在侧,你等可再拜。穆门主尊为月奴尊主,穆云尘尊为云奴尊主。”
左千侯一时惊讶万分,却反应极快,心下立时了然,拜了郑然,又拜穆云裳和穆云尘二尊主。拜过几人,向穆云霓禀道:“属下星夜兼程,不敢耽搁一刻,将老宗主留下的宗传宝物护送来了。“言毕,左千侯对身后二宗兵道:“呈上宗主和圣奴尊主。”身后三个宗兵随着拜了,起身双手捧盒越过头顶上前跪在郑然和穆云霓面前,将两只黑檀木盒依次并排置于二位主上中间。穆云霓叫三人退下,几人领命再拜起身出了大帐。
左千侯又道:“另已遵照圣奴尊主吩咐,制成勾魂钩、牵尸索、鬼头面等物,已押在帐外,听候圣奴尊主调用。”
穆云霓听了颌首道:“你辛苦了,落座吧。”
“谢圣奴尊主!”左千侯再拜,坐于那空座上,状貌比之其他三位门主颇有威容。
穆云霓一双雪眸再望向众人道:“左千侯深入敌窟数载,为宗门立下功劳无数,即日接掌白土门,为上四门门主。”
“左千侯谨领钧命,谢圣奴尊主恩!”
左千侯登时跪地施礼大拜,穆云霓抬手示意他回座,左千侯回座,脸上不见喜色,气色不变,依旧威容不改。
穆云霓雪眸微闪道:“今日无事了,你们退下吧。穆野老,你速将勾魂钩、牵尸索、鬼头面差人分与宗兵,待魅师来了,听从调遣。云奴月奴留下议事。”
“喏!”穆野老领命,其他众人亦再拜退出大帐。
见众人出了大帐,穆云霓命穆云尘道:“云奴,打开盒子。”
“喏!”
穆云尘施礼领命,起身上前打开了两只黑檀木盒子。
盒子打开。
六尺长黑檀木盒子里装着一柄陌刀,刀身阔七八寸,刃长三尺有余,刀柄亦很长,亦三尺有余,看起来十分沉重,是一柄杀伤力极强的兵刃。陌刀旁放着一柄短剑。从剑鞘和剑柄看来,是工艺复杂高超的好剑。再看三尺长黑檀木盒子里扣着一只斗笠和一面龙头盾,看不出是何材质所制。
郑然见了这几样东西,只对陌刀和短剑感兴趣,对斗笠和龙头盾却没有多少兴趣。
穆云霓似乎看出郑然心思,“宗主莫要小觑了这斗笠和龙头盾,他日必有妙用。”不等郑然回应,对穆云尘道:“云奴尊主,好生收好青竹笠和龙首盾,不可有半点差池。”
“喏!”穆云尘领命。
“阿姐,我要那陌刀!”穆云裳突然高声道,眼里射出渴望。此时,她活像个幼稚的孩童。
“胡来!此乃宗主要随身的,你要做持刀奴么?!”穆云霓气道。
“你把这装刀的盒子给我收好吧!”郑然猛地起身,抓起陌刀和短剑,不看几个女眷,扬身而去,”我不奉陪了。“
“阿姐,你看他!”穆云裳气得涨红了脸。
穆云霓不理她,看着穆云尘道:“云奴、月奴你二人听着,此去江湖草莽,难免凶险,你二人需合力辅佐宗主,不得有异心。这是我穆家女人生来的宿命,不得有任何怨气。”说到这,看了一眼满脸委屈的穆云裳,“月奴,你不得三心二意,横生畔衅。在外要以宗主为重,不得使小性子。知晓了么?”
“知晓了!”穆云裳口里虽应承的爽快,心里却十分不愿。只是她无可奈何,不能抗命。不仅是阿姐穆云霓的命令,更是不可更改的宿命。
“你二人须小心那妖女。那妖女十分无赖,你二人要时刻看好她,不要叫她离你二人寸步,但亦不可伤她欺她。她要无赖,不与她见识便罢了。”言毕,穆云霓命二人各回营帐,收拾妥当,一个时辰后便要出发。二人拜退,各回了营帐准备物什。
二人各回了营帐收拾物什。
穆云裳叫侍女红芸收拾包裹,自己赌气跑到外面林子里修习阿姐穆云霓教授的武功解闷。穆云尘回了帐不见郑然,便为两人收拾包裹行囊,不甚忙碌。
如此过了一刻,穆云霓差人分送二人一只巴掌大的包裹,叫二人收好。红芸替主人穆云裳接了包裹放在一旁不敢擅自僭越拆看。倒是穆云尘打开来看,是一袋金米,便知这是穆云霓为几人准备的盘缠,心上不禁生出许多感激,全然忘记了穆云霓对她的狠辣。
出发的时辰到了,郑然才回来和众人汇合,此时穆云裳、穆云尘和阿格尼娅及上官可卿已备好行囊上了辇车等待郑然。十四死护亦已上马护在两驾辇车前后两侧,又添了两个宗兵分驾辇车。郑然的坐骑栓在穆云尘和阿格尼娅三人的辇车一旁。郑然见了,便不多说话,将陌刀交与穆云尘收好,上马便要启程。穆野老等人跪在两侧拜送几人。郑然话不多说,轻踹了下马腹,策马而驰。
此时,远方来了一众身着深红斗篷兜帽遮面的女人,身后跟着三个骑着双头怪马的斥候。这些人便是魅师了,细看去,竟有十二三人,为首的一个浑身散发着鬼魅的气息,身后二人亦是。郑然等人车马疾驰,并未看到这些人,少了些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