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肯尔火父子一路缓行,直奔大风城。风平云轻,旷野清阔,四方无人。
一路上,莫肯华连神情犹疑,低首不言,满面乌云愁绪。眼见将至大风城,咬咬牙抬头鼓起勇气问父亲:“阿爸,你为何要背叛城主?我家世代为霍可图家家将,蒙恩深厚。阿爸为何要叛?儿子不解。”他实则是质问父亲,不能明白莫肯家三代忠臣,为何父亲要叛,毁弃三世忠名。
莫肯尔火听了不恼,侧脸打量儿子,见他一张冰冷霜面,如吐幽兰般轻叹口气,道:“复仇!”话虽轻,气却重。
莫肯华连听到复仇二字,霜面顿惊,手上马缰一紧,胯下骏马吃痛低嘶险些顿足:“阿爸何出此言?!”
莫肯尔火转过头去,继续马行,两目已腾起怒火,仿佛他不是六十余岁的老人,而是仇怨充膺的青年:
“四十五载,我依然清楚记得阿姐惨死模样。她舍了一身清白全心全意成全霍可图蒙巴,蒙受屈辱,含愤苟活,只为了见见这负心汉最后一眼,可这懦夫为了继承家主之位不敢承认和阿姐私情,甚至连她最后一面也不肯见,只怕她会毁了他嫡长子的前程。阿姐哭瞎了眼,至死也不肯埋怨霍可图蒙巴这禽兽。至死也不肯啊——可我恨呐!阿姐死了,连口棺椁也没有,连个坟也没有。是我,她小弟弟抱着她冰冷的尸身一步步挪到山顶,为她找了一处石穴,烧了她。让她死得干干净净,不再受不白屈辱!阿姐,是最美最善良最疼我的。我要为她报仇!我要亲眼看到害死她的人不得好死!可惜,霍火图蒙巴死得太早,便宜了他这个懦夫禽兽了!可惜,我莫肯尔火力量微弱,不能杀死最该死之人!我要报仇!只能投靠七杀拳宗门,只有七杀拳宗家才能替我报仇!只有这样,我才能亲眼看到害死阿姐之人死在我面前!”
莫肯华连听父亲说了这一段往事,震惊不已,脸上分不清楚是困惑还是悲愤,只能看出茫然和震惊。莫肯尔火见他这样,恨其不争,嘶吼般道:“华连,记住!这仇人害死了你未见面的姑姑,也害死了你阿奶。你姑姑死后,你阿奶伤心欲绝成疾,不到三月便死了。你伯父,阿爸大兄,郁愤填膺,自蹈死地,战死沙场,他本可以活下来,可他不想活!你阿爷,一生忠谨事主,却为了保全莫肯家最后一丝血脉被霍可图蒙巴父子生生逼死,吞药自尽。只因他女儿失去清白使家主蒙羞!我含耻忍辱活下来,便是为了报仇!报这血海深仇!”
“阿爸!为何不借穆云霓之手杀了霍可图浑图?!”
听了这段血泪史,莫肯华连忍不住大吼,满脸悲愤,怒发冲冠,涕泪横流,手上缰绳勒得更紧,胯下军马吃了大痛,嘶鸣不已。
“住嘴!”莫肯尔火大怒,脸膛涨红,怒目瞪视儿子,旋即脸色缓和,长叹道:“霍可图浑图是你表兄,我阿姐骨肉,我亲甥儿,不许害他。”他顿了顿,冷眼看着儿子,冷冷道:“你胆子不小,敢直呼圣奴尊主名讳。以后再敢不敬,决不饶你!你要记住,以后我莫肯家只效忠七杀拳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