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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九】

唐门始终森严,自李曲淮擅自离开后,想再踏进去简直如同登天。李曲淮在罗雀街转角看到十锦正鬼祟的尾随某人,据他所知,十锦乃秦姪唯一信任之人,没有秦姪的命令她是不敢妄为的。一路跟着就进了一座破庙里,杂乱的篱笆随意“躺”着,十锦刚要进去,李曲淮施法挡住十锦。十锦知有诈,向后退了几退,一脚踢向李曲淮,李曲淮防不胜防。险些栽在地上。

“青衣?”

十锦又想起什么,一脚踢开木门,内里除了空墙四壁也只剩覆满灰尘的蜘蛛了。

“你在干什么?”李曲淮问。

“我还要问你呢!”十锦手中如齑粉的东西一洒而出,李曲淮一吸气便昏了过去。十锦扛着李曲淮,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跟丢了人,倒是找到了个人!这就是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下,可以向堂主交差了。

千年来,忘川恶灵从未越过画桥本分,如今川中水徒增……

“难道是神女将要降世?”言书雅忽然抬头,看到南宫依旧低着头在认真写字。提到神女时,南宫眼中有了异样的光。待言书雅要仔细看时,就消失了。

神女降世……神女降世?南宫心底反复,昨日恶灵跃川时他就已经想过,但不知竟会如此快,快到他难以置信。言书雅凑着他的目光,温声细语:“师兄这是如何了?难道师妹说的不对?”

南宫避开她凑来的脸,心中绞痛。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心痛且嗜睡,面前的言书雅只不在片刻便像痛的要了命。南宫攥着胸口,额上沁出细密的汗。言书雅将手温在他心口上,“可是这里疼?”

南宫想要起身时,言书雅倏的将唇吻上去。南宫一震,将她推开。

“你这是干什么?”

“师兄,难道你不知道?我心悦你这么多年,你……”言书雅抹着眼泪,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别说了……”南宫昏过去,整个摔在地上。

“师兄!”

言书雅扑向南宫陌愁,还未近身就被强大的灵力震开。她知道这不是随意的灵力空现,而是内力紊乱所致。南宫筋脉纵横,气息粗重。难道他给的药有诈?言书雅幡然醒悟,“原驱沥一直从未安过好心,这个黑心鬼一直原来想要南宫的命!”

铁链又平白作响,传来万邬耳里刺耳分明。三日未吃一粒米、喝一滴水的她已经精疲力竭,此刻她只希望来者是好人。只看到金丝锦靴踏进用茅草随意铺着的地面,格格不入。繁重步摇声叮叮当当。万邬仰起头,不是别人,正是戚皇后。不承想她此番平白无故前来,又是为那般。万邬行礼,身子虚弱颤抖。戚皇后拉住她的手,接来宫女提的食盒,放到万邬面前。

“起来吧。”没有了先前那一股来历不明的火气,“万邬,你快吃。”她尽量笑着,万邬实是看不下去,只好盯着食盒。不知这食盒里装的是不是送她上九天的。

戚皇后看万邬竟无一丝动静,神色逐渐凝重,“我知道你在防备我,可这又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懿妃一心想要扳倒你,我看得分明。可你倒了对我又有什么好的呢?”她拉住万邬沾满泥垢的手,“从今往后你和我便是一条线上的,我可以不计前嫌帮你重得皇上信任。”

“谢皇后娘娘,万邬曾立誓不掺宫闱之事,只做闲人一枚。”万邬借行礼脱开皇后的手,她哪里不知道,自从懿妃获圣眷后,从来风光无限的戚皇后一落千丈。深宫庭院中,像芦苇般无依无靠。现如今,戚皇后只有抓住万邬这颗“棋子”来重得皇上恩典,同时也为自己谋划。

“还没想好?”戚皇后还没有死心,这颗棋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落进他人手里。婢女搀着戚皇后走出牢房,翊卫重新上锁,未出天牢旋来戚皇后的声音:“我从来只给一次机会,可对你我选择忍耐。三日后我会再来一次,那时你再给我答案也不迟。”脚步声轻微,终是走远。

有没有毒万邬只要打开食盒一闻便知,无需用银针来试。饭菜飘香,确认无毒后她才放心的用箸挑起来。御膳房味道还是极好的。不曾想竟是这般惨淡光景,李曲淮见了定是要笑话的。

秦罗敷歪在塌上,袅娜身姿,红杉白面,扶额簪花。

李曲淮醒来后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不由叫唤。秦罗敷命人去了他口中丝布,李曲淮终得开口。

“青衣,你为何逃走?”秦罗敷绞着一绺丝发,眸中暗红血丝分明,下人们不敢抬头,只怕殃及池鱼。

李曲淮头脑飞速转着,衣袖里皮肉被一物什磕着,忤视秦罗敷,“我此行是为了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秦罗敷疑色不减。

“东海鲛珠。”唐门世家世代炼毒制毒,世间关乎毒药之书无所不读,关乎毒药之事无所不晓。至于对这东海鲛珠的效用应当是了如指掌的。李曲淮接着说:“堂主救了我性命,作为回报,青衣特地去东海寻来鲛人之泪――鲛珠。堂主服下后可永葆靓丽。”

秦罗敷面上无色,可心中却大为慰藉。现下四分疑心,六分欢喜。李曲淮知道讨好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先讨好她的心。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这颗鲛珠实是冥海银笙所落,海滩上看那珠子闪闪的甚是好看,念做个留恋便拿了回来。之所以说是东海鲛珠,因着冥海不是一般人可进的,相比冥海来说东海委实不让人起疑心些。

秦罗敷脸色好转,李曲淮便知法子凑效,“这下堂主可以将我松绑了吧?”乖戾又不张扬。

秦罗敷坐直身子,微微叹气。十锦正看着这出“好戏”,不想结局竟是这样的无疾而终,也不由微微叹息。

秦罗敷一使眼色,家仆就过来给李曲淮解绳子。李曲淮冁然一笑,“我就知道还是堂主对我最好!”

十锦与秦罗敷有事还要商榷的样子,打发走了青衣。临走时十锦还不忘叮嘱:青衣,你可别再想着跑了!待会儿我自会替堂主行道。李曲淮就明白晚上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想着走到了穿堂里,到转角时,绵长青石板前走来了一个拢着缁色帽兜的人。李曲淮接着走,与其擦肩而过时闻到了香味。这香味他在万国大殿上曾无意中留意过,这人不是达官显贵便是皇亲国戚!

向后看时,她已朝着出来时的地方去了。李曲淮幻出蝴蝶,让它飞向堂内“听听耳根”,说不定能听得关乎凤珠之事。

此时的澧国使者已至万国,万国打开城门恭迎。

万邬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呆了整整五日,重现天光时,竟是为了和亲之事。卿伶帮万邬清面,其余几个宫女帮着穿衣挂饰。这些繁文缛节万邬十分的厌倦,但从未表现出来,因为诺大的皇宫里无一人懂得。无人可以相信。一切备好后,宫女们按序走出芳华阁。卿伶跪在地上小声哭了起来,万邬抱着她那哭得一高一低的肩膀,“有什么伤心的?”

“郡主……你走吧,不要留在这里……去蜀川……去颠沛流离……都比这人心冷漠的地方好!”

卿伶暖热的泪水滴在万邬的手背上,钻了心的疼。

万邬靠着她,“我能去哪里呢?哪里才是我的归宿……”眼神里早已空洞一片,寸草不生。

去哪里都好,那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一切?晚风微凉,月色撩人。一轮圆月上空,此番诗情画意更与何人说。今日万邬已经奉命去朝上见了澧国贵使,和亲铁定。胸口闷闷的,有言难诉。

“郡主,天凉了。”卿伶看得出万邬有心事,想必是为那驸马爷忧心忡忡吧。

“天涯若比邻。”卿伶指着那明黄的月,眼中盛着星点。

万邬不解的看着她,卿伶总是一语惊人。

“总要有些东西留在过去,但还在心中。也许现在离开,以后却还能相见。”大义凛然。

万邬揉揉她的头,“你长大了。”卿伶不好意思的低头而笑。万邬靠在她的肩膀上,“但有的,不如不见。相见只会再误歧途。”皎皎月色,桂树玉兔。卿伶听不懂她话中言,但可以看懂眼中意。依偎中彼此的温度是宫中唯一的真情流露。

十锦坐在亭子里弹琵琶,轻抹慢捻,如潺水,指如玉。上勾一弦,下拢一弦,弦弦掩意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李曲淮吹着凄然洞箫,尾尾袅袅,不绝如缕,清风如徐。堂主斜歪在塌上,乘着月光,而神情终究是忧郁。

望着竹台前那青衣少年可真是思绪翻涌,亦真亦幻。从前的他也这般鲜衣怒马,谦谦有礼。秦罗敷折断手中枝桠,愤然从塌上离去,十锦与李曲淮还没有埋清状况,面面相觑。

李曲淮用占天星乩过一卦,这秦罗敷天生孤命,她所有爱的背叛她,恨的则相续离去,可谓一生凄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郡主万邬资质不凡,聪慧过人,举止雅然,特封为一等郡。且,万国与澧国素来交好,特下此诏,以郡主尊贵之躯率为万国之华前去邻国,并以此为千代之美谈。钦此!

大监盛气凌人的捧着圣旨,万邬跪在下面,双手缓缓举起,接旨。

“谢皇上恩典。”

待大监离开芳华阁,万邬依旧跪在铺着砂罗丝毯的地上,大有长跪不起之势。无奈、茫然、心酸齐齐攀爬成忧愁,一发不可收拾。卿伶陪她站着,她知道,郡主是个不畏输的人,再多的坎坷在她那里也终究过眼烟云。彩瓷金镂的皇家御炉里焚着熏香,袅袅雾蓝泄出,招摇不可一世,妖媚暂为倾城。

十锦提着裙角,步履匆匆的进了唐门。李曲淮站在回廊边观赏着宫里人送来的新鲜玩样儿,通体金黄,尾部如孔雀羽翼多彩,偶尔潜到水底琉璃石上,流光溢彩。一串杂乱的脚步声,惊得鱼儿四处逃窜。李曲淮看了一眼,是十锦那小丫头片子。

“你这是为何故?”

“说了你也不知道。”十锦眉眼中带着焦灼,近似火烧眉毛。李曲淮暗忖着定是朝中出了大事,否则无论如何也无法惊动这森森唐门。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李曲淮循循善诱,穷追不舍。那含着浅波如三月艳阳的桃花眼,看的十锦耳根子一阵红。

“那你可别告诉别人。”

十锦把万邬要千里迢迢和亲、皇上将她禁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权述说,她只顾忘乎所有的评点,完全没有看到李曲淮的脸色变了调子。一阵口若悬河、扣人心弦后,十锦方才注意到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情景中,愤愤然。

“你不是喜欢郡主么?”十锦问他,不禁发笑。

李曲淮被打断思绪,瞟了她一眼,果决的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无人的荒园中,李曲淮隐忍的一拳打在梁柱上,柱上赫赫然留下指节骨。为了娶她,让她受尽屈辱,让她忍受人间炼狱……可一切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她会明白的。

啊――

掖庭中传来女子的惨叫,此起彼伏,惨绝人寰。站在门口的侍卫脸色苍白,似打了霜。

李妃软趴在地上,脸上仍是宁死不屈,懿妃斯条慢理的喝了一口茶,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李妃手上的珠链。一旁的老嬷嬷意会般的过去,粗鲁的扯下那串珠子。

懿妃接过珠子细细端详着上面的花纹与字眼,“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她冷笑一声,是官制品。嬷嬷搀扶着懿妃来到李妃身前,只扫视她一眼,得意的邪笑。

“还是不肯招吗?”珠链在她手里晃了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李妃布满血丝的眼充着怒火,从来一副柔弱知礼的她,此刻像极了一批凶狠的狼。

那被打的红肿的唇微微颤动着,“我到底有没有做过你不是最清楚吗?你可别忘了,这后宫还不是你做主!”

懿妃攥住珠子,泄愤般的摔在地上,当溢彩的珠子碰上肮脏布满血渍的时候,四分五裂。

“上拶刑!”

懿妃重新回到主位,亲眼看着李妃那十根纤纤玉指放进了拶具里,眼中划过邪魅。

“你不是最爱弹琵琶吗?今日,我便废了你最珍爱的。”懿妃冷笑。

万邬在阁里小憩,喝了点新贡的西域醉花酿,微醺。耳边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卿伶提裙小跑着进了芳华阁。她焦急的左右看了几眼,终于在梨树下看到了悠闲的万邬。

“郡主!郡主!”

“嗯?”语气中带了几分微弥,却是清醒着的。

“李妃因纸人一事,要发配到青灯寺了!”

彼时,万邬倏的坐起来,大名远扬的青灯寺,人要去了那里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李妃待人敦厚,她的品德在宫中也是被人称颂的,如今遭人暗算,蹊跷的很。而那日懿妃却以万邬为噱头,演了一番好戏,这箭分明就是朝她来的。

“皇后不管?”

“慈华殿早就不问世事,吃斋念佛了。”

“皇上呢?”

“以耳代目。”

万邬掸了掸衣裳上的落花,遥望门外羽林卫,心中一紧。她从袖口处拿出易容簪插在卿伶的鬏辫上,卿伶的脸随即化作了万邬。她又囫囵吞下一粒久藏的药丸,瞬时在卿伶眼前消失。耳边只听见细语,“你且扮作我一日,我去去就回。”

虽看不见郡主,卿伶还是“嗯”了一声,学着万邬洒脱的样子躺在了塌上。易容簪与遁形丸是万邬曾经向李曲淮求来的,药效仅一日,她只有一日的时辰去完成所有的事。

当初这镇魂卦是许芊舫赠予的,如何用她也是说得清楚无一纰漏。万邬记得她说过每个人的魂魄都是有“味道”的,只要尚在人世,镇魂卦的引魂线便会指引他所在的方向。此刻骏都街上人涌如潮,摩肩接踵,万邬带着帷帽穿梭在人流中。没有人会认出她的身份,因为这市井中人绝无可能存有见过她真容之人。

“我的剑什么时候才能铸成?”唐玉儿抱臂站在作坊的门前,不时地瞄了几眼周围,确认没有问题才走进去。

店中一个布满皱纹,发丝尽白的老翁拄杖走了出来,他颤抖着双手递给了她一卷麻布,混浊的眼里看不出什么神情。唐玉儿揭开麻布,一把锃亮的长剑在太阳下发光,耀的老翁不觉眯着眼睛。细腻的纹理,锋利的剑鞘在碰到一根发丝时,断成两段。看到唐玉儿神情愉悦,他才敢开口说:“唐小姐,我铸好了剑……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当然。”唐玉儿拿出一罐白瓷瓶,轻倒出一粒红色丸子。老翁迫不及待的抓起它吞了下去,刚要挤出几个字时又噎在了喉咙里,脸色霎时成了黑紫色。身上松弛的肉融缩成黑焦黏在骨头上,一阵风吹过,化作了一淌水。

唐玉儿似笑非笑的摸了摸剑,“当年你和秦罗敷一起谋害我时,就怎么没想过救我呢?”

万邬手举镇魂卦,默念了几句咒语,在天地间等待答案。镇魂卦果真出现一条红线,指朝西北方向。万邬不可置信的看那红线变成了紫线,一个少女如何拿毒药谋杀人的经过在她脑海里流转。许芊舫说过,紫线代表着预言,而这预言象征着灾难的开始。这个少女她好像似曾相识,又不知在哪里见过。前方就是唐门,李曲淮还在进行着不可告人的行动,也许她该去与他碰碰面了。

万邬被唐门的下人们请进了门,奇怪的是这里总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压抑。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戳在门口,看到万邬才行礼。万邬刚要问什么,李曲淮低着头从青石板小径走来。他看到万邬先是凝视,随后使了个眼神,万邬跟了上去。一个荫蔽的亭子里,李曲淮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李曲淮设下一道结界,封锁了这个庭院,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听到这里的风声。

“镇魂卦引我而来。”万邬关切的看了他一眼,他胸前一块乌黑的血渍赫赫然。李曲淮捂住那块血渍,蹙着眉,“秦姪遇刺,十锦护主险些丧命。”万邬本想上前却又想起那和亲的圣旨,怕逾越了界线,刚踏出的一步又缩了回来。

“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用担心。”李曲淮笑了笑,万邬看得不是滋味。这里含着太多的无奈与孤寂,也许只有在深夜的时候他才会独自舔舐伤口。

“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我听下人说,是死去的唐玉儿回来了,她回来的目的……”李曲淮满袖清风,就在几个时辰前与唐玉儿的一场鏖战中受了暗针,若他没料错针上定是沾了毒液。一阵无力感在身体里神游,霎那间眼前一片昏黑,后脑传来剧烈的疼痛。几乎是说话的同时,面朝青石板倒下。万邬抱住他,她没有失常的喊叫,而是镇定自若的拿出镇魂卦带李曲淮走出了森森唐门。

许芊舫与般若赶了三天三夜才来到离骏都最近的一座县城,派去勘察的羽蝶还未回不知前路是否一帆风顺的情况下,许芊舫决定先找一个落脚点调养调养,把身子养好了再去做别的。般若也正有此想法,也循了去。

“般若,你去过骏都吗?”

般若摇摇头,眼神中却充满了希望。般若看到许芊舫欢快的步履,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的希切去那个地方。

许芊舫又说:“我家就在骏都,那里的人们昼伏夜出,到了夜晚时商人、市人均会出来活动,各种小样精致的物件都会寻到。还有胡人难得一见的胡旋舞,裙摆似绽开的罗兰,到了那时……见了阿爹,一切就都好了。”她看了一眼般若身上的红衣服,“你的衣服忒旧了……到了那里,我买给你。”

般若也看了一眼那身下五百年前就身着的红水衫,的确是破旧了些。看着许芊舫上挑的唇,微微颔首。

蜀山仍是一派清宁,只是人们不知道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就暗涛汹涌、急流不可退!南宫陌愁已昏睡了十五日,形容枯槁、面容憔悴。十五日的昼昼夜夜皆是言书雅一人作陪,终不肯离去,也不敢离去。她只怕前脚刚出了这千百年亘古不变的沅门,后脚他便不复返,言书雅害怕……害怕失去他。她紧紧攥住她的手,回想从前那些纯真无瑕的日子不禁又暗自垂泪。精美的面庞上阑干几条水纹,楚楚落落。

她凑到他的耳根前,“你可知道我所做一切不堪之事,皆因你而起。但爱你这件事,我从未骗过你。醒来吧,她还在山下等你。”最后的这一句她说的何其珍重,几乎每一个字眼到最后都只剩恋恋不舍。阿爹告诉过她,有些人是志在千里的鸿鹄,留住他比直上青云还要难。所以只能放开手,放开手放他飞。

言书雅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我派人求来了破咒之法,只需三个魔教之人的心头血为引方能救你。对了――”言书雅看了一眼南宫,却只看到阖上的双目,失望的低下头,“我一定会去那污秽之地,为你拿到心头血。”她决绝的披上斗篷,踏出奂门时念念不舍的望去,一片漆黑。言书雅知道,她在为自己所有的罪行赎罪。

一群狼追逐着李曲淮瘦小的身子,大漠旷枯无处可躲。月色如利剑刺人心骨,幽绿恐怖的眸子亟亟逼近。他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呼喊,却始终看不到救他的人。因为这里没有救他的人。唯一爱他的关心他的,已经不在了。

“阿娘――”凄凉无比。李曲淮在睡梦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敢放开,死死握住。万邬原放在他胸膛的手,紧紧被抓在了他温热的手中。

“阿娘――”呼吸渐渐平缓。

“没事,我在。”万邬另一只手抱住他,像母亲对孩子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肩。宽慰他、理解他。

看他又睡去,想起还有李妃之事尚未理清,万邬轻轻从他的手里妄想‘挣脱’,随即又是一阵用力紧握。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缁长睫羽,似飞扇流丝。鼻梁远山之黛,阴暗间山峦起伏。眉似刀锋,迂回中刚阳不挫。脸似刀鞘,光芒中阴柔一刃。造物者如此偏心。他倏的睁开那点睛一眼,直勾勾的看向万邬,仿佛从此要了她的魂。

这一刻,她愣住了,因为那澄明的眼中只有她的身影。李曲淮飞身而起捧住她的脸,往唇上一吻,看得万邬意犹未尽。但万邬心里十分明了,这时候不该谈情说爱,更不该风花雪月!万邬避开他深情的眸子,直直的站起来,稳健的走到门口,“我还有要事,你自便。”此刻思绪万千仍是波涛汹涌。

李曲淮看着门重新阖上,略略失望。桌上的瓷碗还有浅浅药汤之印,方才中的毒已被她解。

“不愧是我的徒弟。”李曲淮又摇摇头,改口道:“我的太子妃。”他略略的笑,似是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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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燕的这些文字,既娟秀,义透出刚劲来;既有细腻的抒情笔触,又有理性的顿悟;既有从自已深切感受到的困顿乃至痛苦中,流露出的淡淡的悲凉,同时又足那样坪阔明朗,充溢着作者对生活永不更改的浓烈的热爱和激情。这此文字里,没有的是:媚俗和虚伪。
  • 基因中的人类简史

    基因中的人类简史

    本书是一本通过基因解读人类历史的社会科学书籍。澳大利亚畅销书作家克里斯廷·肯奈利从遗传、基因的角度,讲述人类生存、繁衍、发展的历史。这是一本关于基因科学的书,同时也是集心理学、经济学、历史学、遗传学、医学、人类学以及商业、科学领域的趣闻逸事和许多魅力人物的生活经历于一身的妙趣横生的书,展示了基因传承给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带来的影响,并逐一解开一个个扑朔迷离的历史谜团。本书描绘了一幅人类进化的宏大图景,涉及神秘的尼安德特人、北欧海盗、美国国父杰斐逊、澳洲囚犯流放、人类走出非洲、孟德尔式遗传疾病等大众熟悉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作者利用基因研究的最新成果对这些进行了全新的解读,既幽默风趣,又富有见地。
  • 名家主笔古小说新编:闺情卷

    名家主笔古小说新编:闺情卷

    三秦出版社《名家主笔古小说新编》这一套书,更是一个独具新意独具创造性的策划。由活跃于当代中国文坛影响力的小说作家,对经心挑选的古典短篇小说进行新编或者说再创作,将原先几千字甚至只有几百字的小说新编为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这其中的某种神秘感就足以使人掀卷探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