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奋斗!为了理想前进!前进!前前进!”她们的声音在黄昏的风里飘得很远,壮怀激烈的情绪像天边的火烧云,燃遍了整个天际。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训练馆内校特警队正在进行格斗训练,队长秦刚一副浓眉大眼好青年面相,亮着肌肉虬结的膀子,在两人一组拳来脚往的队员旁不断巡视,时不时纠正下队员的不标准动作,收获下队员们信服景仰的目光。正当他自我感觉良好时,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呼唤:“秦队长,过两招?”声音中性却包含着渴求。
秦刚听到这熟悉又饥渴的呼唤,全身就开始发疼,他身体记得这个女人的声音,以前每回她这么问完,都把他弄得很疼。
浓眉大眼的秦刚龇着嘴转过身,就看到一头齐耳短发的张小北将一沓犯罪学资料塞到他手里,迫不及待地脱起了衣服。
张小北将外套挂到秦刚脖子上,仅着的贴身长袖T恤勾勒出她健美的身形,她利索地卷着T恤的长袖,露出两段小麦色肌肉分明的小臂,抬手拨弄了下头发,偏头问他:“来吧。”
秦刚脸色变了变,紧搂着张小北扔给他的资料和衣服不肯撒手,吼道:“张小北!你都读博士了,怎么还喜欢打架?”
“读博士就不能打了?过两招吧,点到为止。”张小北眯眼笑得像只狐狸般循循善诱。
秦刚紧抿着嘴唇,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应战?还是不应战?这真是个问题,如果应战在一堆学弟学妹面前输了多没面子,如果不应战身为堂堂公大特警队的队长也忒没胆了。
纠结之际一个仰慕传奇的男生闻风而来,“啪”的一声立正站好道:“是张小北学姐吗?听说您之前是我们公大特警队的政委,身手了得,之前无缘拜会,今日得见,不知是否有机会与学姐切磋交流?”
张小北大笑着点头道好。
双方站上训练垫,男生自我介绍:“我是跆拳道黑带,学姐是女生,我会注意分寸,以免误伤。”
张小北松活了下肩颈,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黑带啊,很好啊,咱也别拘着了,按自由搏击打法来吧,先倒下的为输。”
训练场上风闻即将有一场随性的单挑,顿时呼啦啦围上一圈人,秦刚一脸同情地看着圈内的黑带学弟,仿佛看到三年前的自己,一个不知深浅的愣头青。
三分钟激烈打斗后,张小北以一招接腿飞膝K.O了男生,男生重重摔倒在训练垫上。
秦刚跑过去扶住男生:“要不要紧?肋骨有没有断?”
张小北走过去伸手给男生,将他拽起:“我收了七分劲,没事吧?”
男生一脸痛苦表情:“三分劲还这么猛?”
秦刚认真解释道:“小北学姐从小跟着她爷爷学内家拳,擒拿格斗技能满点,泰拳自由搏击那是皆通。”
男生按着胸口一声呻吟:“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秦刚蔫坏地笑着:“兄弟,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嘛。”
围在旁边的几个女生议论纷纷:“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张小北学姐?”
“啊!就是那个网络票选男友力Max的张小北?”
“是啊,最适合做男朋友的公安大学女生,成绩好,身体强壮,干练,有腔调,会摸爬滚打。四处旅游,家里有钱,会享受生活,发图水平极高,你不得不承认,她是男朋友中的模范。”
女生们一群群围了过来:“小北学姐,可以留下联络方式吗?”
张小北大手一挥指向秦刚:“问他要!”挥一挥衣袖出门,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小北走出训练场,吹着猎猎北风只觉神清气爽,她虽久不出山,江湖上依旧流传着她的传说。她走在浩荡北风里自我陶醉地哼唱:“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还没唱第二句,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人,先呛了一口冷气,咳了几下,接起电话:“喂。”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又遇到什么值得嘚瑟的事了?”
张小北大笑两声:“也没什么,不过是完胜了一个跆拳道黑带学弟,被一帮学妹追着膜拜而已。”
低音炮幽幽道:“抓紧嘚瑟,我回来你就没这么风光了。”
张小北捏着手机:“你回来我们再打一场。”
电话那头低低地笑:“打了多少场了,还不死心?问你个事,你爸是不是戏文专业的教授?”
“是啊。”
“我给你发了封邮件里面有几篇文章,你拿给你爸看看,水平够不够考他们学校。”
“得咧,问了给你回话。”张小北一口答应。
张小北中午跑回家,兴冲冲地拿着打印出来的文章去给她爸审阅,张均之在客厅沙发坐下,呷了一口茶问:“谁啊?还能使唤得动你中午专门跑一趟?”
张小北倒在沙发上啃着苹果:“还能有谁,我生平唯一的敌手,江楚桓。”
张老爷子“嘿”了一声,惊讶道:“每次邀他切磋都要帮他办事,怎么,你到现在都没赢他?”
张小北沉着脸:“快了。我觉着吧,再交手两回我就要赢了。”
张老爷子一边戴眼镜一边拿起文章道:“咱老张家内家拳的底子都快被你掉光啰。”
张小北抓狂道:“他是一般人嘛!江楚桓九岁起每年暑假待在武当山学艺,我们家虽自称是张三丰门下第N代弟子,我打小都没去武当修行过,底子就差他一截。”
张老爷子细细看着文章:“他湖北人去武当方便,你一个北京女孩儿小小年纪哪舍得让你跑那老远。”
张小北还想说点什么,张老爷子抬了根手指制止了:“看文呢,待会儿聊。”
张小北啃完苹果,张老爷子把文章放下道:“有一定天分,可以来考,依我看过二试没问题,三试就看她面试表现了。”低头在纸上写了个书单拍到张小北面前,“下回好好比试,别给老张家丢人。”
张小北一跃起身抱拳道:“得咧!多谢父亲大人审文,我现在对泰拳已颇有心得……”
张老爷子端起茶杯,摆摆手:“打赢再吹吧。”
张小北像苍蝇一样被张老爷子轰走了。
张小北的电话打过来时,江楚桓正带着陆云歌在外面吃饭。
张小北大剌剌地说:“我爸看了文章,说有天分可以来考,文章水准应该可以过二试,三试看面试发挥了。”
“好的,多谢你和你父亲的帮忙。”
“别谢了,回京后跟我打一场啊!”
“回来给你消息,时间地点你定。”
“好咧!”张小北在电话那头欢呼,突然想起来又问,“那文章是谁写的?男的女的?”
江楚桓看了坐在对面吃菜的陆云歌一眼,淡淡道:“打听那么多干吗?”
张小北察觉出苗头不对追问:“女的吧?高三小女生?江楚桓你不是从不搭理女的?怎么跟个小女孩儿混一起了?”
江楚桓淡淡道:“是我妹妹,不多说了,以后再聊。”
张小北握着电话双目放光:“这去临水才几天啊,都有妹妹啦?韩逸云知道肯定就疯了,哈哈哈……喂喂喂?”她还没哈完,那边已是“嘟嘟”的忙音。
“这孙子,重色轻友,下次比试看我不揍死你!”张小北一边撂狠话一边把张老爷子列的书单给江楚桓发过去。
陆云歌老老实实吃着饭,耳朵一直竖着,江楚桓淡淡说的“是我妹妹”四个字在她心中引发巨大回响。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那天胡老师让她填信息表,紧急联系人那栏她实在无人可填,最后写了江楚桓的名字,注明为哥哥。
这是陆云歌心底的一点小念想,在没人可以信赖的世上,江楚桓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两次,她心底希望自己能跟江楚桓有所关联,哪怕只是信息表上的一栏资料,她写下他是哥哥,就感觉自己好像还在他保护之下。
她的这点小念想根本不敢同江楚桓讲,江楚桓那么优秀应该是不屑于做她哥哥的。陆云歌只敢偷偷地想,一点都不敢表露,怕他会看不起她,觉得她麻烦。
江楚桓波澜不惊的四个字,让她感觉如梦似幻般不真实,她这么倒霉催的女生,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江楚桓会愿意当她的哥哥?
越不真实越像梦,心头升起一堆色彩缤纷的气泡,一颗心在七彩斑斓的气泡间轻盈地跳跃着,或许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得神明护佑,心头的念想能成真?
问,要问清楚。
陆云歌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对着江楚桓一字一字地问:“江警官,我以后,能叫你哥哥吗?”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刚出口她就窘了,手指在桌面下抠着桌布的小洞,抠一下,鼠头鼠脑地瞧江楚桓一眼。
江楚桓停了筷子看着她,他的目光深邃又温暖,像看到什么好玩的景象,又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摇摇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是冬日里最灿烂的一抹阳光,磁性温和的声音细碎地铺洒在她心上:“当然可以。”
陆云歌微红着脸点头,小声道:“那以后,我叫你楚桓哥?”
“好。”江楚桓答得简短,陆云歌心中却欢喜得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
江楚桓打了一碗乳白的鱼汤放到她面前,淡淡道:“之前遇到不好的事,别被它们困扰住,你还很年轻,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我会帮助你,找到你的未来。”
江楚桓此番话似一阵不期而遇的春风,融化开她孤独世界里的冰川,令她感受到巨大的能量与温暖。
她一口口喝着江楚桓打给她的鱼汤,感觉她漫长的噩梦在这个中午即将结束,眼前的楚桓哥带来的,是无限可能的未来,即便目前她并不知这未来是什么,但她相信,他帮助她找到的未来,一定可以安慰之前种种的不如意,熨帖平心口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她会很好,很快乐,那一定是非常好的未来。
吃完饭江楚桓载着她跑了市里几家书店,买了几本与戏剧编剧相关的书,回到家江楚桓把书放在书桌上问她:“你有没有想过读戏文专业,以后做编剧?”
“什么?”
“编剧,你喜欢写作又喜欢看电视剧,我觉得编剧这个职业适合你。”
“编剧是不是写剧本,然后导演把写的给拍出来?”
“对。”
陆云歌立刻发怵摇起了手:“我不行的,那些编剧都那么厉害,我差好远。”
“你写的文章,我发给戏文专业的老师看了,他认为你有天分,可以尝试去考下。”
“戏文老师,真的觉得我有天分?”陆云歌难以置信,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江楚桓。
江楚桓被她一脸不敢相信的吃惊样儿逗笑了,点头道:“是啊,你现在的考试成绩上一本有点悬,艺考不失为一个选择,又可以读喜欢的专业,又能上好学校。如果艺考没考上,回来复习一段时间,考个二本喜欢的专业应该不是问题。”
江楚桓的一番分析直接点燃了陆云歌澎湃的激情,编剧!如果真能当编剧,以后她写的东西大家都可以在电影电视上看到,想到这就觉得太棒了!
“楚桓哥,如果我想考戏文,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她着急地问,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先把这几本书看了。”江楚桓指尖敲击着刚买的书。
“参加艺考的话是不是要去外地?”
“去北京,艺考在两周后开始。”
“两周啊?只有两周的时间了!我行不行啊?”陆云歌瞬间紧张起来。
“行不行要去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这两周好好在家看书准备艺考,争取顺利考过。”他气定神闲地宽慰她。
“学校那边不上课会不会有问题?”
“我来解决,你安心复习就行。”
“嗯,谢谢楚桓哥。”什么都不说了,全听江楚桓的得了。
周一江楚桓去学校替陆云歌请假,胡老师一听陆云歌想考戏文专业以后做编剧,十分支持,感慨着:“这丫头以后要真当了编剧,她的作品我一定守着看!”
江楚桓微笑着点头:“艺考竞争很激烈,最后能否成功犹未可知,陆云歌现在有了梦想和追求,我会尽力协助她实现。”
胡老师欣赏地看着江楚桓:“云歌真是很幸运,有一个你这么好的哥哥。”
江楚桓淡淡道:“这是应当做的。”
陆云歌关在家里复习了两周,闻鸡起舞,悬梁刺股,把书看了一遍,梦想巨大的吸引力摄住了她的心魂,人生也似乎有了方向。
痛苦、孤独和厌世统统让道,在发光的梦想照耀下,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陆云歌整个人都好了起来,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有心潮澎湃的感觉,每天一睁眼满是憧憬,一想到读戏文骨子里都迸发出激情。
她终日沉浸在精神世界里,江楚桓做的黑暗料理也吃不出味儿,喝鸡汤嚼到几根半长的鸡毛也是毫无知觉地咽了下去,她顾不得形象,每天穿着小熊棉睡衣,蓬乱着头发,耳后别支笔,坐在书桌前看书,躺在沙发上看书,最喜欢的是站在阳台上看书。
三楼阳台外有一排几十年的老香樟树,枝干虬曲,叶片常青,枝叶延伸到眼前,探探胳膊就都能摸到一手香樟叶片的清香,书房有只八音盒,简单的《今宵多珍重》曲调,江楚桓上班后,她独自在家看书看累了,会拿着八音盒上好弦,听着曲子,对着阳台外浩瀚的绿意发呆。
江楚桓不说她,任由她蓬头垢面,行为艺术。每天收拾好屋子,按时赶回来做饭,像一个润物细无声的母亲。
去北京的前一天,陆云歌在床上摊了一大堆衣服,江楚桓坐在床尾帮她参谋如何搭配,陪着她一套套地试衣服,点评建议,不厌其烦。
在此之前,陆云歌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耐心是如此动人。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楚桓哥,你知道吗,我爸爸不会照顾人,我从小都没有母亲,你让我觉得,你好像我妈啊,妈妈是不是就是这样有耐心又很温柔?”
“傻儿子。”他笑着睇了她一眼,拿起一件纯白棉服递给她,“试试这件。”
陆云歌换好走过来给他看。
“去把头发扎起来。”
陆云歌跑去洗手间扎好头发,她已经近两周都蓬着头了,梳好头她跑回江楚桓面前笑盈盈地跳跃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江楚桓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笑着点头:“大方得体、干净清纯,很好。”
他站起身,单手按住她跳蚤般跃动的身躯,另一只手从衣服堆里挑出一条枣红色厚围巾,修长温暖的手指绕过她颈项,缠了两圈整理了一下,淡淡道:“北京风大,在外面要围好围巾包住耳朵,知道了吗?”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口处怦怦地跳。
“加油。”他离得近,清淡好闻的呼吸喷在枣红色围巾上,隔着两圈厚围巾,陆云歌的耳朵尖都烫了。
她羞赧地垂下睫毛,不好意思看他,咬着下嘴唇表态:“我会加油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楚桓送她去机场,行李托运好,拉她到一边嘱咐:“飞机到北京降落后不要马上打电话,容易暴露个人信息,下了飞机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再打。”
“如果打了会怎样?”陆云歌傻傻地问。
“就不用张小北接你了,自有人接你。”江楚桓抽出一支烟,偏头点燃。
“谁啊?”陆云歌很好奇。
江楚桓吐出一道淡淡的白练似的烟气,瞧着她,淡淡道:“坏人。”
“哦!哦!江妈,受教了!”陆云歌恍然大悟,外面原来这么复杂,听江楚桓一讲还真是长知识。
“傻儿子,出门在外,机灵点儿。”江楚桓没拿烟的手,修长食指微曲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记。
待在一处的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没聊多久,就响起了登机提示音:“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北京的CA1342次航班开始登机,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到5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去吧。”江楚桓朝安检处偏偏头。
陆云歌一脸兴奋地点点头,向着安检处跑去,又回过身倒退着冲他喊:“楚桓哥,我去闯荡江湖啦!”
他手指比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
陆云歌慌忙捂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笑着冲他挥手告别,一路不停地回头望他,直到过了安检再也看不见为止。
江楚桓在原地抽了一支烟,掏出手机。
“陆云歌九点四十到T3航站楼,你提前二十分钟在出口处等她。”
张小北在电话那头呼天抢地:“哎哟,我去,江楚桓,这都打电话说第三遍了,我知道了,你怎么唠叨得跟个妈似的,要不要我现在就出发在那儿候着?”
“小女孩单独出远门,当心点儿好。”
“陆云歌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能让咱江帅哥如此上心?”
隔着电话,江楚桓都能看到张小北揶揄他的那副损色。
“她是我线人的女儿,父亲因为我们的任务被当地黑社会杀害了。”
张小北嘻嘻哈哈的声音安静了,沉静道:“明白了,江楚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陆云歌的。”
“好,我查了天气预报,北京明天局部地区有阵雨,出门记得给陆云歌带上伞。”
“你真是个妈啊!”张小北呻吟着,“都到我的地界了,您就甭操心了,万事有我了,好好上班吧啊。”
张小北果断挂断江楚桓电话,报了之前被挂电话之仇。
江楚桓走出航站楼,望了眼略显阴沉的天空,开车回了局里。
陆云歌刚下飞机取了箱子,手机就响起来,她记着江楚桓的话,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接起电话:“喂?”
“陆云歌吗?我是张小北,我在出站口瞅半天了,怎么没见你出来?”
“小北姐姐,你好,我刚取了箱子,现在正在往外走,马上就出来。”陆云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出站口,她还在人潮中张望,一只手已利落地接过了她的箱子。
张小北右手晃了晃还没挂断的手机,哈哈笑道:“陆云歌妹妹,久仰啊。”
陆云歌一回头看见眼前的张小北,齐耳短发,身形健美,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肌肉分明的小臂,轻轻松松地单手拎箱,一举一动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陆云歌被张小北的气质所折服,不禁赞道:“听楚桓哥说小北姐姐是女中豪杰,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张小北大笑着,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拽着陆云歌往停车场走:“那小子极少夸人,女中豪杰?你是不是听错啦,我估摸江楚桓原话不是说我是女汉子就说我是男人婆。”
陆云歌咧嘴笑了起来,想起出发前一晚,江楚桓给她介绍的原话:“张小北是一个响当当的女汉子,喜欢健身,热爱打架,人送外号‘魔鬼筋肉人’。”
看来张小北和江楚桓是一对损友。
陆云歌的行李被锁进后备箱,张小北一打方向盘,黑色路虎汇入奔腾的车流。
“江楚桓什么时候回北京?”张小北问身边坐着的陆云歌。
陆云歌正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感觉着陌生帝都的新奇,听到问话迷惑地扭头:“回北京?楚桓哥不是在临水工作,他会来北京吗?”
“你不知道啊?他是外派到临水办案子,其实是北京禁毒总队侦查大队的人。”
“啊,楚桓哥原来在北京禁毒队工作啊?”陆云歌此刻才知道,江楚桓是做禁毒的警察。
“对呀,禁毒工作非常危险,打交道的都是丧心病狂的毒贩,这些毒贩什么都干得出来,能进禁毒总队侦查大队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陆云歌张着嘴,惊讶道:“百里挑一啊?这么厉害。”
张小北笑了:“丫头,你都叫江楚桓哥了,怎么他的情况你都不知道啊?”
陆云歌认真想了下:“因为他从不主动跟我说,我也不好意思问,怕显得太八卦。”
张小北嘿嘿地笑:“那小子嘴严,你想知道啥问你小北姐,赶紧的,这不在这儿嘛。”
要说陆云歌对江楚桓不好奇,那是假的。她跟江楚桓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绷着,让自己表现得教养良好,不惹人讨厌,但实际上她也有小女生爱八卦的一面,与江楚桓有关的很多问题她都想知道,今天遇到了惺惺相惜(臭味相投)的张小北,势必要好好地八一八。
“小北姐姐,楚桓哥,他有没有女朋友?”陆云歌微红着脸问,这是一直以来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没有。”张小北摇头,“这小子不知哪根筋错了,坚决不谈恋爱,出了名的守身如玉。你看他长得那招人样儿,勾勾手指都能有一群女的扑上来,可他硬没这想法,让多少女粉丝扼腕叹息,尤其是头号粉丝韩逸云。”
“韩逸云?”陆云歌重复了下名字。
“对,韩逸云是我导师的侄女,家里很有背景,见过他一面后就要死要活地要跟他好,人江楚桓就是不答应,韩逸云也不放弃,吭哧吭哧追了八年,现在还在追呢,我们都说八年啊,抗战都赢了,也很同情这位小姐。”
“韩逸云长得丑吗?”
“不丑啊,挺漂亮的,以前是她们学校的院花呢,那身材也很火爆,我摸至少34C。”
“你……摸?”陆云歌结结巴巴地打断她。
“嗨!有次逛街韩逸云穿了双恨天高,路上没走稳差点摔一跤,我眼疾手快搂住了,意外摸了一把,小丫头不要‘腐眼看人基’哦。”张小北冲陆云歌挤挤眼,继续说道,“逸云的爸爸是高级干部,老北京人,家在北京N套房,还有一套四合院。”
陆云歌想了想又问:“韩逸云是不是气质修养不好?官二代骄狂女?”
张小北露出谜之微笑:“云歌啊,这我就要说你了,你不能听到她胸大,穿恨天高,又是官二代就推断她肤浅骄狂吧。韩逸云是高校英语老师,修养品位符合她的身份。”
陆云歌完全听傻了:“韩逸云长得好,身材棒,家境优渥,高校工作,有修养有品位,听起来这么完美,江楚桓为什么不同意?”
张小北耸耸肩:“谁知道了,江楚桓反正是不谈恋爱。”
陆云歌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景色,猛地侧转身,对着张小北弯了手指:“他不会是弯的吧?”
张小北摇了摇头:“有Gay向他表白过,也被拒了。”
陆云歌靠上椅背,觉得关于江楚桓单身一事,真是个千古之谜,一时半刻也搅不明白,暂时放下了对难题的探寻。
“云歌,看右边,我们现在在长安街,前面是天安门。”张小北介绍着降下车窗。
陆云歌睁大眼睛看着缓缓逼近的天安门,重檐歇山式,黄琉璃瓦顶的巍峨城楼,威严庄重,气势宏大。江楚桓在北京工作的消息,莫名地增添了几分她对帝都的向往,她盯着天安门,觉得怎么看,这都像一座梦想之城,车辆快速驶过天安门时,她在心中大声呐喊:“北京!我来啦!”
张均之好客,对张小北带回来的小友陆云歌很热情,知道陆云歌读了他开的书单便提了几个问题,陆云歌答得有条理,张老爷子甚是满意,让她只管放心大胆地去考。
第二天,陆云歌带着张老爷子鼓舞出的两分底气,早早地来到考点报名处,一看现场确认排着蜿蜒的长龙,全都是竞争对手,两分底气登时漏了一半,心里打着鼓也排进了队伍。张小北接到导师电话要回去一趟,嘱咐陆云歌忙完跟她联系。
张小北走后,陆云歌站在队伍间越发不安,深呼吸几口,原地蹦跶几下,试图舒缓下紧张的情绪,一个不留神脚后跟踩到身后人的脚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陆云歌忙不迭地回身道歉。
“往哪儿踩了?我这鞋,两万多。”头上的声音有些跋扈。
陆云歌惊惶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斜长微凉的眼。
那双眼看了她一会儿,移开目光问:“你考什么专业?”
她诚恳地回答:“戏文。”又补问了句,“你呢?”
“一样的。”
听到他们说戏文专业,陆云歌前排戴眼镜的圆脸女生也回过身:“你们俩都是考戏文的?我也是哎。”
三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各自报了家门。被踩鞋的男生叫林一峰,北京小爷,戴眼镜的圆脸女生叫廖静雅,四川妹子。
三人从喜欢看的书聊到喜欢看的剧,竟聊得很投机,说着话时间过得也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现场确认,三人互相等着确认完也不大想散,觉得能遇到同考戏文,又聊得来的同伴也是缘分,找了家附近的咖啡馆,接着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张小北的电话打进来问她在哪儿,他们三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咖啡馆,互换了联络方式,商定在初试考场外再会。
“踩了你那么贵的鞋,真是对不起了。”临别时陆云歌再次向林一峰道歉。
林一峰一巴掌拍到她肩上:“都是朋友了,还说这个干吗?”
廖静雅好奇地问:“林一峰,你一双鞋都两万块,是不是富二代啊?”
林一峰勾着唇角邪魅一笑,扬手:“走了,云歌、静雅,咱们初试再见。”
廖静雅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吼道:“别瞎喊,叫得那么肉麻!”
陆云歌忍不住笑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了两个新朋友。
初试那日,三人在考场外再次碰面,互相提示等会儿答卷字迹要写工整,注意卷面整洁度,先后进了考场。
陆云歌考完离场,出门就看到林一峰靠着不远处的树干抽烟,她跑过去,兴冲冲问:“你考得如何?”
林一峰勾着嘴角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随便过。”
廖静雅也出考场了,看到他们走了过来,一脸沮丧:“我好像没考好。”
陆云歌安慰她:“有时候感觉也不一定准,最后兴许不错呢。”
廖静雅撇着嘴不说话。
林一峰弹远了烟头,直起身子:“多大点儿事,走,小爷带你们去happy。”
“过两天还有考试了,现在出去玩合适吗?”陆云歌有点不安。
“叙事散文写作直接考就行了,你看静雅这沮丧样儿,且先调整心情吧。”林一峰说。
“那……”陆云歌看着廖静雅问,“去转转?”
廖静雅现在满腔抑郁只想发泄,单肩包反甩上肩,号了一嗓子:“走!”
陆云歌和廖静雅站在路边等林一峰时,江楚桓的电话到了。
“考完了?”江楚桓的声音向来有磁性,低沉动听,现在贴在耳边更觉清醇似酒。
“嗯。”他的声音太近,陆云歌听着就有点醉,脸颊红了起来。
“考得怎样?”淡淡的腔调。
“感觉还行。”她顺着人行道的边沿慢慢行走。
“现在回小北家吗?”电话那头耐心地问她。
“我想跟考戏文认识的两个朋友一起逛逛再回小北姐姐家。”她轻轻地解释。
“轰……轰……”
发动机响亮地轰鸣着,一辆大红捷豹跑车停到她们面前。廖静雅张着嘴望着林一峰:“靠,真是富二代啊,开这种车,太招摇了吧!”
林一峰叼着烟,左臂懒懒搭在窗边上,伸出两根手指朝她们勾勾。
江楚桓好像听到了跑车轰鸣声和廖静雅的话,语气平淡却不容商议:“出去逛逛不是不可以,为安全起见,把你朋友的车牌拍了发过来,另外,最晚八点要回小北家,好吗?”
“好的。”陆云歌乖乖同意。
“如有特殊情况,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嗯。”
“陆云歌,快上车啊。”廖静雅坐在车上叫她。
陆云歌走到车前拍了车牌照给江楚桓发了过去,开门上了车。
“你男朋友啊?怕我拐了你。”林一峰含着烟一踩油门,捷豹蹿上公路。
“我哥哥,他是警察所以比较小心。”陆云歌微笑着解释。
林一峰的神情微微滞了一下。
廖静雅第一次坐跑车很兴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啧啧称赞,八卦地问:“林一峰,你家里做什么的?”
林一峰往窗外弹了弹烟灰:“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就是有钱,我爸妈是公务员,吃不饱也饿不死。陆云歌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廖静雅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她身上。
“我……”她不想骗他们,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爸爸是个混混。”
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特。
廖静雅打着哈哈道:“混混挺好的,我最喜欢古惑仔系列了,我的梦想,就是做黑社会大哥的女人。”
林一峰深深吸了口烟,侧头把烟气吐到旁座的廖静雅脸上,呛得她一阵咳嗽。
“这么二,还想做大哥的女人?”
“怎么了?二就不能做大哥的女人了吗?谁规定的!”
两人打着嘴仗,陆云歌为了救火岔开话题:“一峰,我们是去哪里逛?”
林一峰一边跟廖静雅呛声,一边抽空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火没能救下来,林一峰和廖静雅围绕着“二,能不能做大哥的女人”这个话题辩了一路,陆云歌听他们各自的说辞也是开了眼,这二位能说会辩,花言巧语,强词夺理,一路上滔滔不绝。在瞎编乱造的水平和不好好说话的造诣上,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差得好远,要学的还有好多。
林一峰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内,领着她们走上人潮汹涌、繁华热闹的街面,开启了暴走模式。
从地安门外北大街出发,先晃过了钟鼓楼。顺着钟鼓楼往南走,到了被各种特色小店、餐馆、酒吧装扮得热闹非凡的烟袋斜街。
走出斜街就是有名的银锭桥,这一天是晴天,在桥上,已不见西山,唯有在脑海里遥想当年燕京八景的“银锭观山”。
过了银锭桥,逛进什刹海的胡同。随便走过一家不起眼的院门,都可以发现历史的踪迹。恭亲王府、醇亲王府、宋庆龄故居、郭沫若故居,柳荫街曾住过十大元帅中的三位。豆汁儿、焦圈儿、咸菜丝儿爆肚、褡裢火烧和卤煮,胡同深处的京味尝不尽。
一整个下午,林一峰带着陆云歌和廖静雅,徜徉在红墙绿树的胡同里,悠闲地行在人来人往的巷道中,下午的阳光又暖又亮,悠长浓厚的京味文化融化在空气里,不知不觉间渗过毛孔,浸透了每一个细胞。
陆云歌和廖静雅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捷豹上动弹不得。
廖静雅呻吟着:“我觉得肚子马上就要炸了。”
陆云歌哼哼道:“我也不行了,一不留神吃撑了。”
廖静雅伸手拍了正在开车的林一峰:“峰爷,今儿玩得太好了,胡同都让我们踏平了,承蒙款待。”
林一峰勾着嘴角笑:“这就踏平了?北京四九城内胡同多得去了,改明儿慢慢逛吧。”
廖静雅下了极大的决心:“回去了我就好好准备后面的考试,一定要考上,来北京,你们都会在这儿,对吗?”
他们三个相视望了一眼。
陆云歌伸出手掌:“对,我们一起加油,一起考上,一起念戏文,我们都会在一起。”
廖静雅毫不犹豫地对着她手掌猛拍下去。
林一峰左手把着方向盘,看着她们这赌咒盟誓的架势,嘴角一直翘着,右手探过来,凑热闹似的搁在上面,他们的手叠在一起,黄昏高速行驶的跑车里,两个女生跟打了鸡血一样高喊:“努力!奋斗!为了理想前进!前进!前前进!”
她们的声音在黄昏的风里飘得很远,壮怀激烈的情绪像天边的火烧云,燃遍了整个天际。
没两天初试放榜,他们挤在榜单前核对考号,看了一遍又核了两遍,一颗心落地,都过了。
二试紧随着而来,三人铆足劲,互相鼓励着又冲过了二试。
三试的现场,有的老师严肃,有的老师和善,陆云歌扎起高高的马尾,穿着江楚桓陪她选的白色棉服,围着枣红围巾走进考场,心里不是不害怕,可围巾绕在脖子上就让她想起,江楚桓低着头,修长温暖手指绕过她颈项,替她围好围巾,说的那声“加油”。
他是光,黑暗深渊谷底唯一照亮她的光,光像是勇气,驱散恐惧,指引她穿越荆棘丛生的谷底,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每年的面试会出现两大类选手,规矩型选手和奇葩型选手。陆云歌面试表现得落落大方,能答的都答了,不会的就老实说不知道,给老师留下值得培养的规矩学生印象。
今年奇葩型选手的代表是廖静雅和林一峰,不知怎么聊的,廖静雅就把问题扯到了她对黑社会题材的兴趣上,立志做大哥的女人,去亲身体验生活,写出超级棒的作品。
林一峰的面试成了一个经典段子。
老师问:说下你长这么大做过的最有毅力的一件事。
他答:坚持看了几千部三级片和A片。
老师故作镇定:看三级片、A片需要很大毅力?
他答:需要,男生看这种片子都在耗费卫生纸,我是拿着A4纸整理剧情框架、关注矛盾爆发点、解析人物心理、记录经典台词,分析镜头语言。全身心放在艺术鉴赏上,非常需要毅力。
三试放榜前,张小北带着陆云歌去了天坛,告诉她,这儿是宇宙电波最强的地方,多少代皇帝在此祭天,她若虔诚祈祷梦想就能实现。张小北当然没有告诉她人家皇帝祭天时得准备多少三牲五畜,燔炉烧起松柏木和祭文,她把陆云歌领到圜丘坛的中心,陆云歌就傻乎乎地闭着眼在那儿开始许愿。
“上帝、佛祖、安拉,小女子有三愿,一愿我与廖静雅、林一峰同过三榜,二愿杀父仇人乔四受到法律制裁,三愿江楚桓平安顺遂。”
张小北在旁边听着,打趣道:“许那么多愿啊,愿许多了就不灵了。”
陆云歌站在宇宙电波最强的中心纠结了下,拿定想法,缓缓闭目,双手合十,重新许过。
张小北这么八卦的人,得了空就给江楚桓去了电话:“喂,今天啊,我带着陆云歌小妹妹去天坛祈祷了,人家陆云歌小妹妹站在圜丘坛诚心许愿呢。”
“忽悠小孩儿。”
“陆云歌等发榜,心中挂着,吃不好睡不好,带她求个安心不好啊?我跟你说个事哈。”
“讲。”
“她最先许了三个愿,第一个是希望三试考上,第二个是希望抓住杀她爸爸的仇人,第三个是愿你平安顺遂。我开玩笑说愿许多了不灵,人家陆云歌小妹妹就只许了一个愿,你猜是什么?”
“希望三试考上?”江楚桓淡淡问。
“不对,再猜。”张小北音调拉得长长。
“抓住杀她爸爸的仇人。”江楚桓已基本确定。
“不对,你再猜。”张小北味儿玩得十足。
他要再猜不对,就是猪了。
“有事情,以后再聊。”他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张小北抱着被挂断的电话怒道,“这孙子,又挂我电话,下次见面看我不揍死你!”
一转念,想到江楚桓无言以对,只能挂断电话的情景,就觉得自己成功地调戏了江帅哥一把,张小北扭着腰得意地唱道:“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江楚桓挂完电话,站在窗边,抽出一支烟点上。缭绕的烟雾中,他仿佛看到陆云歌穿着白色棉服,围着枣红围巾,站在圜丘坛的中心认真地许愿,含着烟的唇角就微微扬了起来。
上帝、佛祖、安拉,也许接收到了陆云歌的祈祷。三试的榜单上,他们三个赫然在列。陆云歌和廖静雅指着红榜,激动得抱头痛哭,林一峰在她们哭得鼻涕眼泪齐飞时,站在边上递纸巾。
在京的最后一顿饭是在张小北家里吃的,张均之让陆云歌叫上了廖静雅和林一峰。
饭桌上张均之率先敬酒:“恭喜三位同学过五关斩六将成功拿证。”
大家兴致很高,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第一杯就辣得陆云歌伸出了舌头。
后面一轮轮吃菜,聊天,喝酒,陆云歌就发现自己跟他们的酒量不是一个级别,那几位喝酒跟喝水似的,张小北看她不行,把她的酒换成了水,她就跟着举杯凑热闹。
酒喝多了,大家话也多。
张均之对着林一峰和廖静雅道:“正剧要人写,警匪黑帮片,情色伦理片也需要人来写啊,百花齐放嘛。录你们首先是你们有才华,以后,廖静雅能不能写出《无间道》这样的本子,林一峰能不能比肩日本园子温、韩国金基德,看你们了。”
林一峰和廖静雅起身又是一大杯,说一定好好努力,入校后跟着老师们认真学习,争取若干年后成为黑帮片和情色片的大拿。
张均之提示道:“你们仨儿,回去后给我好好复习文化课,证发了三十五张,只录二十个,仗才打了一半呢,别在文化成绩上让人给怼下去。”
三人起身又是一轮酒,陆云歌在最后几轮主动换成白酒,喝完只觉得头阵阵发晕,去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瞧,脸红得像苹果。
“云歌,得准备走了,十点半的飞机,再晚怕迟了。”张小北过来叫她。
她拖着箱子走到客厅跟廖静雅、林一峰告别,三人眼中都有水光,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离愁别绪,她像上次盟誓那样伸出手掌,摊在他们面前:“我们一起加油,一起考上,一起念戏文,我们都会在一起。”
是上次说过的誓词。
廖静雅对着她手掌清脆地拍下去,林一峰的手叠了过来。
“九月,北京见。”陆云歌看着他们。
“九月,北京见。”他们微笑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