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一个人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像老刀这般,说走就能走,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哪过年不是过”,颇有些现代人旅行过年的味道,潇洒任性。
杨三花听到这话,受了启发,便也邀请赵平安一家下山过年。
杨五花也跟着说道:“可不是,反正正月里你们也得下山,趁现在山路还好走,一起下山得了,咱们大家一起进城过个年,到时候还能看看灯会呢!”
正月初八是杨学文和陶春妮的大喜之日,陶家请了大喜和双喜当滚床童子,故而,杨五花才会说,到了正月他们也得下山。即便到了那天杨阿花不下山,赵平安也会送双胞胎小兄弟来杨柳湾的。
“娘亲,去嘛去嘛!城里可好玩了,我们去住住嘛!”赵香香听到要进城,激动不已,去年就去了一天,她还没玩够呢。
“对!灯会可漂亮了!我们要去玩!”杨小花也跟着一阵蹦跶。
杨阿花见了,笑着对小花儿说道:“说得你好像去过一样!”据她所知,在场的人可是没一个去过灯会的。
一提到灯会,杨六花也是一脸期盼,说道:“我们还要上灯会摆摊赚钱呢!”
“对!摆摊赚钱!”杨小花最喜欢摆摊工作了,转头拉着赵香香说道:“香喷喷大外甥女,我们一起摆摊赚大钱。”
两小姑娘小手拉小手,转头用乌溜溜的眼珠子对着杨阿花猛闪,就差没闪出一波小星星。
杨阿花看得一阵心软,转头看向赵老婆子,说道:“娘,要不咱也去住住那青砖大瓦房?”
赵老婆子是个开通的老妇人,说道:“你们带三个小娃子进城玩玩,我老太婆就不去了,没得一大堆人,去了给亲家姑娘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哪有大过年的,把人老太太单独留在家里的道理。
杨三花连忙说道:“这有啥麻烦的,不就搬几床被子,加几双筷子的事儿嘛!再说那院子有好几间房,都住的下。”
杨五花也趁机说道:“开了年就要租出去了,咱们自己人好歹先去住几天,过把新鲜劲儿……那大瓦房可比我们家那土泥房舒服多了,地面都铺了地砖,一脚踩下去还不带泥呢……”
赵老婆子被杨五花说的心动,想着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孙子孙女都有三个了,还没住过砖瓦房呢,最终还是高兴的答应去住了。
探花小院房间本来就够,又刚刚被隔开过,床椅板凳添了不少,拼拼凑凑能住下不少人,就是被褥不够多。这一下山住住,动静可就大了,家里的鸡狗得托人照顾,衣物被褥需要收拾整理。
一辆骡车根本装不下,赵平安决定先送杨家这波人回去。自从赵平安的骡子大了以后,杨家上山都是让老乔头送的单程,再由赵平安赶车送回。
老刀的行李就简单多了,两身衣裳,身上一身,包袱里一身,一捆被褥,外加一条名叫大灰的瘦狗。
有了老刀,原本歇业的便利铺,又重新开张了起来。
“老刀叔会做饭,回头多买点米面放那备着,我们不在的时候他自己也能做做。”
至于菜,杨五花想着,反正今年去城里过年,到时候直接把年菜买来放那里就行了。
“我看老刀叔那衣裳怕是有些年头了,那棉花看着都不多了,要不,咱给老刀叔做身衣裳吧?”
杨三花见老刀衣裳单薄,想着先前人家一直帮着看铺子,也没拿过工钱,这会大过年的,又赶着过来,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行,我知道了,确实得做身衣裳,正好当年终奖励了。”
杨五花想的与杨三花不一样,她想的是便利店的员工都有制服穿。虽然统一的制服没什么必要,但发身衣裳还是可以有的。
杨五花进城买了棉花布料,准备回头雇了刘氏给老刀做身外罩的棉衣,刚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两个箱子。
“咦,这是箱子哪来的?看着倒挺漂亮,能值不少钱吧?”箱子不大,但也不算太小,做工倒是挺考究,杨五花琢磨着,倒是可以拿来放放东西。
“是从京师送来的,说是西宁侯府的人,还捎带了一封信,说是一箱子吃的,一箱子玩的。”
“哎呦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宋小气还知道送年礼呢!”杨五花转头四下望了望,问向杨三花:“他们人呢?走了?”
“是啊,收了信就走了。”
“什么收了信?”
“那信是宋小公子写的,还指名让七妹给他回信,七妹哪里会写字啊,我就让六妹给他回了,那些人拿了信就走了。”
“哦!”杨五花颇为失望,原来是宋小酒送来的啊。
也是,小气鬼怎么可能送东西来!
小气鬼不抢东西就不错了!
杨三花又道:“我把家里的两坛子翡翠酱都给他们了,咱们家也没什么东西好回礼的,他们这种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是这翡翠酱他们没有,还点名了要,既然他们喜欢吃,那正好给他们了。”
宋玚送了一箱子糕点糖果零嘴,一箱子玩具,什么各种木头的兵器、泥人娃娃、小花灯等等,甚至还有风筝。
这些小玩意儿哪里抵得上她家的翡翠酱啊!一下还两坛子,她们家总共就留了这么两坛子酱。
宋小酒一个小孩子,哪里吃得了这么多酱!
杨五花琢磨着,这要酱的主意肯定是那“宋收礼”出的,就他收礼爱收双份儿!
杨小花一心扑在那箱子零食上,杨六花则对着小花灯和泥人娃娃爱不释手,还拿着一个白白胖胖的泥娃娃说道:“五姐,你看,这个最胖的像不像妹妹?”
“这个拿小棍子的像不像我?”杨六花也不待杨五花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宋小酒说还有一个是他,让我们猜猜,我看这个大耳朵的就是宋小酒,猪八戒耳朵大,宋小酒就是猪八戒,哈哈……”
“怎么没有我啊?”杨五花不看还好,一看就不乐意了。
家里人都有一个对应小泥人,秋娃子虎头壮壮的不用说,居然连黑花狗都有,就是没有她的!
这个臭小酒,过河拆桥啊!若不是她喊他进院,哪里去结识这些小伙伴!
“奇怪,真的没有五姐你呢!”杨六花又细细的找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长得像杨五花的,指着一个疑似杨三花的小泥人说道:“三姐的头发梳的跟你不一样呢,这个肯定不是你。”
这是歧视!赤果果的歧视啊!
算了!这么幼稚的玩意儿谁稀罕!哼!
杨五花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改口说道:“你给他回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让他好好养狗。我都没写过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是三姐教我说的,好多字我都不会写呢,唉……”杨六花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说道:“还得好好学认字才行,宋小酒的字写得可比我好看多了,我得多练练,不能被他比下去!”
腊月十八是杨小花的生日,平常杨家姐妹过生日,煮碗面加个鸡蛋也就罢了。今年杨阿花一家在,阿花想着自家小妹长这么大,自己年年都不在,从未给她庆生过,决定做顿好吃的,大家热闹一番。
杨五花一个人躲在那方型灶房里,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拿蛋黄、南瓜、山楂、薄荷等材料做主色,中间混入白色的豆粉调节深浅,凑了一个七色相叠的大蒸糕,最上面的那层白色糕上面还铺上了薄薄的“七叶太阳花”,又在花芯点了五根小小的香味蜡烛,送给杨小花当生日蛋糕。
这里的人只讲虚岁,刚出生就算一岁,像小花儿这般腊月生的孩子,更是虚两岁,除夕一过,还没满月呢,就算两岁了。杨五花觉得,光虚一岁也就罢了,好端端的平白无故长了两岁实在太亏,故而,平时对杨小花的年纪都以周岁论。反正离新年也差不了几天,比较好记,大家渐渐也就默认了。
大蒸糕上场的时候,已经天黑,摇摇曳曳五点小烛光,有种做梦的感觉,众人皆呼“漂亮”。杨五花自己也很得意,可惜没有手机,不然拍个照发个朋友圈简直美呆了。
“呐,先许个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了好不好?”
虽然“七叶太阳花”糕是第一次见,但许愿这种事,杨小花倒不是第一次做。只见她像模像样的闭上眼睛,合起小手掌,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长胖胖!”
想当初,杨小花儿瘦得跟个外星小猴子似的,杨五花就整天在她耳边念叨长胖长肉的,久而久之,她就牢牢记住了。
杨五花捏了她一下小脸蛋,笑说道:“你就不能说你要长高高吗?你都光长肉不长个儿耶!”
杨三花也笑着像众人解释道:“她们以前都是对着鸡蛋许愿的,这话她都说了两年了,就没变过,果然越来越胖,这都第三年了……”
赵老婆子听了,也乐道:“长胖好,小娃娃就是要胖些好。”
时间过的很快,杨小花刚过完五周岁生日,一眨眼就过年了,过完除夕直接就虚岁七岁了,真是飞一般的成长!
城里的年味并不太浓,因为大多数的铺子都关门了,天寒地冻的,出街的人也不多。不过,夜里倒是热闹的很,尤其是除夕守岁夜,各家的鞭炮声,烟火声,此起彼伏。
“哇!”
“好漂亮!”
“哇那里也有一个!”
但烟花昂贵,只有特别显贵的人家才会有钱放上几个,普通的有钱人家还放不起,更别说穷人了。好在这里的房子都不高,只要离的不是太远,在自家院里偶尔也能蹭到烟火看。
在没有网络和电视机的古代,守岁是件无聊的事情。男人们还能通宵喝喝小酒,比如老刀和赵平安叔侄俩,孩子们还有玩具玩,女人们只能靠聊天嗑瓜子了。
这个年代葵花籽还没有引进,瓜子一般都是以甜瓜子和西瓜子为主,当然都不便宜。杨五花不爱嗑西瓜子,太硬累牙,杨家的瓜子都是自己洗干净存下来的南瓜子,不用花钱买,当然也不多,只有两碟子,还是特意留着过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