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暧暧,你们不准伤我的狗……”
“喂喂喂,你们不能抓我们!我可是有人罩着的,袁满袁二少知道不?他现在可是什么参侍舍人哦,还有还有,他大哥袁溢知道不?是那啥……啥散骑来着……”
“对了对了,袁大将军袁守城总该知道吧?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喂!”
“……西宁侯!西宁侯你总该听过吧?驸马知道不?我认识他弟弟呢……还是两个哦……嗳,你倒是说句话呀!”
“啊!对了对了!冷面大哥,我还认得你们千户大人哦,姓沈对不对?沈啥风来着……对对对,是邵!沈邵风!是真的!你跟他说,我是杨柳湾的杨五花,是杨五花,听清没?我们关系可好了……不信你去问问他啊……”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杨五花一路呱噪着,也没人搭理,最后被运到了洪塘湖,并且关进了大牢里头的小隔间内。
姐妹二人缩在牢房一角的稻草堆上,互抱着哭了半天,也没见人来。
杨五花边哭边想,怎么这袁家和宋家的招牌都不管用啊,两条大粗腿还没来得及抱紧就给折了?
还有那位传说中的沈千户怎么也没来啊?是洪塘湖的千户啊,应该没记错呀!
到底是头一回被人求亲,即便当时误以为是骗子,那印象也是很深刻的。
想她这一路被押解着,差点喊破了嗓子,也没一个人搭理她,后来把她逼急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随口报了沈千户的大名,没想到,那位冷面大哥居然还特地回头仔细看了她一下呢!虽然,依旧没理会她。
还有那几位小兵丁,把她塞进牢房的时候,态度可明显比抓她的时候温柔多了。
这说明啥啊?说明这里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啊!
所以,提亲这事,看来也是真的。虽然他们不认得,但古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很多人婚前连面都没见过,结个婚全靠打听,不然咋叫盲婚哑嫁呢。
想着想着,杨五花慢慢开始冷静了下来,头脑也更加清晰起来。
那什么千户的,怕也是个记仇的!
想想也是,男人嘛,都好面子!当初自己把人家的请来的媒婆给打发了,面子上下不来,怕是记恨上她们了。杨五花暗自怪自己下午太冲动了,还瞎说跟人家关系好,早知道还不如不说呢!这下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指不定人家知道了要怎么报复她呢!
杨小花哭岔气了,还在抽抽搭搭,杨五花倒已经停下来没再哭了。
好吧,其实她是哭累了,更是哭饿了。
算算时间,这会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不是!
杨五花正琢磨着怎么搞点吃的,突然听到“咕噜”一声,循声望去,只见杨小花仰着小胖脸泪眼朦胧的望着她。
姐妹俩小脸对大脸,互视了一个眨眼,同时开了口。
“饿了!”这是杨小花。
“饿了?”这是杨五花。
杨五花吸吸鼻子,又帮杨小花擦了眼泪,随后从小花儿衣裳里头拽下一把铜板,数了数,有五个。
太少了!想伸手再从衣裳里头扯下点铜板来。
想一想,不对,这铜板一枚枚缝上去也不容易,还是留着应急比较好。
干脆一咬牙,从随身小挎包里取出荷包来。
还是那个石青色荷包,洗过好几回已经很旧了。杨五花现在有好几个荷包,这个已经不太用了,但最近一直在装穷,衣裳都是特地穿旧的,荷包自然也得用旧的。
荷包里面有两粒碎银子,加起来也有小二两,杨五花满意的掂了掂,随后大声呼唤狱卒。
“安静点!吵吵啥吵吵!”他们说的没错,这姑娘就是话多,疯疯癫癫的!
“这位大哥,我们姐妹饿了,帮忙找点吃的行不?”杨五花边说边把荷包往狱卒手里塞,还不忘道:“剩下的请大哥买酒喝。”
“不准再吵了啊,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狱卒打开荷包拿眼神点了点,似乎很满意,下意识的随口道了句:“想吃什么?”
“红烧肉!”这是杨小花。
“大鸡腿!”这是杨五花。
二人又是同时开口,这默契,也没谁了!
小仙女转头看向姐姐说道:“五姐,好久没吃肉肉了。”
五姐太懒了!前天就没炒菜,吃的是鸟窝面面;昨天说要带她山上住,赶时间吃的还是鸟窝面面,最后还没走成;今天早上吃的是蛋饼,后来吃的都是馒头,还是冷的!
小仙女摸摸肚子,委屈!
“乖,牢里都是吃大鸡腿的,等咱们回去了姐姐再给你做红烧肉。”在杨五花越来越模糊的记忆里,似乎电视剧里都这样,还都是白花花的那种手枪大鸡腿。
“那先吃大鸡腿,大鸡腿也好吃!”只要是肉,小仙女都喜欢,转过头去,满眼亮晶晶的盯着那狱卒看。
狱卒被小姑娘看的直发毛,差点以为自己就是那大鸡腿,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做什么那么多嘴。
他发誓,真的只是嘴贱,随口瞎问的啊!
狱卒在二人热情的注视下,转身走了。
杨小花想到有鸡腿吃,也不害怕了,不再抽抽搭搭的,窝在杨五花怀里,问道:“大鸡腿什么时候来呀?”
“要等等,还得杀鸡呢!”杨五花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送来,故意把时间说的久一些。
事实上,她都不确定那人会不会给她们鸡腿吃。但好歹塞了不少钱,总不会一点吃的都不给,让她们饿肚子吧?要不是车子连带包袱被收走了,她也不会花那么多钱要吃的。
二人饿着肚子,讨论着怎么杀鸡怎么拔毛怎么生火,还没来得及说到下锅,便听到“吱呀”一声,外头的大门似乎开了,随即是脚步声,然后透过墙上的灯火照射出一个长长斜斜的人影来。
小隔间的牢门刚被打开,小花儿便似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留下就地傻眼的杨五花。
只见小花儿拽着来人大腿边的衣裳就是一阵嚎啕大哭,一边抬头哭一边低头抹眼泪,交替着,瞬间就把人衣裳给糊湿了一片。
狱卒也瞬间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而杨五花仍旧傻乎乎的呆在牢房小隔间里头,惊讶的张着嘴,这人……这人……
“你,你……该不会就是沈邵风,吧?”
刚刚那狱卒大哥称呼他为“千户大人”来着,可这人分明就是袁满那沈家表哥啊!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沈邵风明显愣了一下。
杨五花继续傻张着嘴,摇头道:“你,你,不是……“
她很想说你不是应该叫沈……沈,什么呢?她还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怎么会这样呢?这是失忆了?
杨五花哪里还记得,想当初圆满要介绍的时候,才说了一个“沈”字就被她自以为是的打断了。那时候她对人家有点小情绪,也不打算跟人打交道,故而,当时她不耐烦听。
此时的沈邵风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是不是说……
“不打算出来了吗?”沈邵风笑了笑,顺手提溜起杨小花,柔声道:“走吧,出去再说。”
杨五花听了这话,莫名的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眼泪就啪啦啪啦的往下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觉得委屈。莫非小花儿的眼泪过给她了?
嗯!一定是!
她就说嘛,每次碰到这人就没什么好事儿!
“千户大人,这是这位姑娘的荷包。”眼看着几人要走,方才那狱卒连忙掏出那个石青色荷包,双手托着,恭恭敬敬的递给沈邵风。
运气真背,这刚一出门就碰上大人了!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运气真好才对!看样子,这俩姑娘明显跟大人交情不一般啊,要是被大人知道我拿了这姑娘的银子,那得挨军棍了吧。
想到此,狱卒偷偷冒了几滴冷汗。
沈邵风接过荷包,细细并快速的扫了一眼。
这荷包他自然是认得的。上头的图案据说是他小时候,随手瞎画的,他娘当时觉得好看,就给他绣在了荷包上头,并且此后他所有荷包都是长这个样子的。
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送过荷包给杨五花,但这么多年来,这小姑娘好像一直都随身带着……
要说她心里没有他,他是不信的!
想到此,不由地嘴角一翘,把荷包递给了杨五花。
杨五花见自己送出去的银子又回来了,心里就是一乐,那可是二两银子呢!刚刚还在心痛呢!这失而复得的感觉可真是好!真是个幸运的好荷包啊!
沈邵风看着杨五花美滋滋的接过荷包,还伸手对着上面的绣花抚摸了一下,又一脸满足地眯着眼睛,小心翼翼把荷包放进了腰间的小包里,另外一边的嘴角也不由地翘了起来。
出了大牢,外头早已是黑压压一片,看不清路,加上人生地不熟的,杨五花心里没底,随手就一把揪紧了沈邵风的衣裳。
这下,沈邵风那本就翘起的嘴角直接咧开了。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扛着杨小花,带着杨五花,一路拐来拐去的,连跨了好几个院子,随后进了一座院子,又沿着走廊走了一小段,最后来到一间屋子。
“沈哥哥,这是哪里?”
“沈哥哥住的地方,你跟姐姐就在这里住下好不好?”
“好!”小花儿乖乖点头。
“饿了吧?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儿,我找人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大鸡腿!”这是杨小花。
“红烧肉!”这是杨五花。
默契的两姐妹又同时报了菜单。
杨小花朝姐姐看了看,心想,你不是说这里只有大鸡腿吗?
杨五花也朝杨小花看了看,心想,你刚刚不是要吃红烧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