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路上好好跟着他们走,别自己瞎跑知道吗?玩完了就早点回来,让小福哥哥送你回来。”
知道小媳妇要每天往外跑,沈邵风便特地留了一辆马车在这里,又因为要住上一段时间的关系,索性就把已经学会赶车的李小福也带了回来,连人带车,一起住在花园里。不过倒底是新手,杨五花对他始终持保留态度,加上她带出去的人多,一辆马车坐不下,所以还和以前一样,出门找老桥头,回来自己拦车。
“不用了,我和秋娃子哥哥一起回来就好啦,要不然,小福哥哥送完我们还得再走回去,多累呀。”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多玩一会吧?”
“嘿嘿!”
因为杨家姐妹的回归入住,原本摆在小竹屋的小学堂就暂时被挪去了庄上,考虑到两边有点小距离,上课时间也顺延了半个时辰。等秋娃子上完课,闲话两句,再回到杨柳湾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到晚饭时间了。
难得可以在郊野肆意地奔跑玩耍,杨五花倒也不拘着她,便不说话默认了。
得了姐姐的许可,杨小花高兴地提上自己的小篮子,又跑到小久儿面前,拉过小手又摸摸头,再双手轻轻按了按他的小肩膀,低头面对面地解释道:“弟弟乖,姐姐去给你摘花花哦,你家等姐姐好不好?可不是姐姐不带你去哦。你腿短,路那么远,你是走不动的……”
“噗嗤”一声,杨五花不厚道地笑道:“说得好像你的腿很长的样子……”
“五姐!”杨小花不乐意地跺了跺脚。
“好了妹妹,快走吧。”杨六花走了过来,路过妹妹顺手拍了她一下,说道:“我们一起走。”
她身后还跟着二妞。两人手里都各自提着一个篮子,比小花儿的篮子大了许多,里头还分别放了把小剪子。她俩是出去挖野菜的,与其他孩子的出行方向一致,但中途会分开,只在杨家小坡和通往“花园里”的那条小道附近转悠罢了,并不走到底。
“噢!来啦!”杨小花见大伙儿要出发了,顾不得再和弟弟话别,赶紧拉上曾阿绿,跟在小分队后头。
“姐姐!”还没闹明白到底咋回事的小久儿,见姐姐们都跑了,急急往前追了上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出院门,就被杨五花从背后捞了起来。
“小姐姐们要干活去啦,久儿就在家里陪我好不好?”
小久儿看看早已空空的院外,又扭头看看杨五花,一头倒在姐姐肩窝里,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他其实是很好带的。有人陪他玩,他就呵呵哈哈地跟你一起玩;没人陪他玩,他也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自己玩。给他按把小椅子,再抓把小零嘴,尽可以在他眼前忙活自己的事情。
可杨五花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的。现在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有心想午睡,但她们回来的时候,由二妞带着,留在家中未进城的小久儿,才刚刚睡醒。再睡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玩了。
“我们玩点什么好呢?”随脚踢上院门,杨五花便抱了弟弟往回走。
他们这次回来小住,只带了换洗衣物和日用品,猫啊狗啊玩具啊,这些都留在所衙,没带来。别看她平时也常对着弟弟搂搂.抱.抱的,但真陪他玩的时间并不多,基本上还是几个小家伙们自己玩。这一时间,她还真想不起来玩什么好。
别看他们平时不住在之类,但孩子们可是日日有来打扫的,屋里屋外干净的很。住惯了高敞明亮的砖木大屋,再住低矮昏暗的泥草屋,就有些不习惯了,这种天气也要不了多厚的被褥,一家子干脆就直接在小竹屋里打起了地铺。外露台房现在是几个小姑娘们在住,内露台房则是杨五花他们小夫妻住,而中间的小穿厅便暂时充当起了餐厅大堂的作用。
所以,路过穿厅的时候,杨五花看到桌上摆放的那些果子点心,便想也不想的直接把小久儿给放了下来,顺手抓过一张小板凳让他坐下,又搬过条凳横在他面前。再随手抓了一把樱桃,往他嘴里喂了一颗,其余的都给他放到条凳上。随后,交待他坐着别动,自己则溜进泥草屋翻找东西去了。
这一去,就是老半天。
小久儿就这样,一直独自坐在穿堂里。条凳上的樱桃老早就吃完了,他只能转着脑袋,东看看西看看,盼着姐姐赶快来。再怎么听话乖巧,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大人在一旁看着,时间久了他一个人也还是会坐不住的。
慢慢地,他就站了起来。往内院瞧瞧,没看到姐姐人影。
撇撇嘴,有点想哭,但倒底没哭出来。转转悠悠的,就绕着竹屋一侧,来到了外院。
院门并没有关好,还开着一条缝,小久儿见了,伸手就要去推。别说这门是往里开的,单说那么厚重的门板,这点小力气,也是推不动的。出不去,他便只能扒拉着门缝往外看了。
沈邵风回来的时候,便差点把小久儿给带倒了。还好小家伙早早就看到他,隔着门缝先喊起“姐夫”来,而他也反应快,推门的时候及时收了力。一把将人抱起,见他快哭了,赶紧抛个高高哄一哄,又道:“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等我呢啊?”
小久儿这一惊又一乐的,原本还处在懵懂期的小脑袋瓜子就有些晕圈,听到个“等”字,便下意识地乖乖点头。
“还真等在这儿接我啊。”沈邵风可没想这么多,只知道自己不过随口那么一说,居然发现真是的。心里一高兴,对着那小脸儿就一顿猛亲。
其实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见了孩子都会亲上一亲的。就说那袁家老太太,再怎么喜欢小孩子,也不过是捏捏手、摸摸头,再搂一搂、抱一抱,亲是不大亲的。而杨家几个姐姐,对幼小的妹妹们再好,也同样是不大亲的。传统人,都没这习惯。男子更甚,特别是一部分老顽固,基于“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为了塑造所谓的严父形象,别说亲了,连抱都很少抱。
也就是像杨五花这一类受过西方影响的现代新人,经常对着两个妹妹亲来亲去,家里人耳濡目染的,才慢慢变成了习以为常。沈邵风估计也是深受其影响,加上他年纪不小,内心渴望孩子,才会对小久儿爱不释手。
抱着小舅子进了内院,四下打量了一圈,沈邵风便发现泥草屋的大门开着。三步两步的往前走去,忽听得,里头大呼一声“找到啦”,随后,便见杨五花笑眯眯地蹦了出来。
“咦?你回来啦!今天很早嘛!”
“嗯,今天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你在屋里找什么?怎么把小久儿一个人扔在大门口?”
“大门口?”杨五花惊讶了两个眨眼,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倒抽一口气,紧张兮兮地问道:“我好像没闩门,他该不是跑出了吧?”
“那倒没有,他还没那力气开门,就是差点被我给撞了。”见小媳妇脸色一变,沈邵风又急忙补充道:“是差点儿,没真撞到!你放心,我检查过了,啥事儿都没有。”
“呼!”杨五花长吐一口气,拍拍小心脏,说道:“还好还好。要是跑出去了可就麻烦了。诶?也不对,没跑出也不行,万一正好碰到个上门的拍花子,那不得拍走了……都怪我!太大意了,应该把门闩好的,也不应该把他放在穿堂,直接带进屋里去的……”
杨五花一边碎碎念,一边仍然忍不住后怕。好久没独自带这么小的娃了,警惕性没有以前高了。家里平时人多,自家院门有顺伯,衙署正门有守卫,孩子们在衙内散养惯了,她都不用操心,一时间竟然给忘了。
见小媳妇嘀嘀咕咕又不停地自责,沈邵风忍不住转移话题,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嗯?”突然被打断话头的杨五花,当即就是一愣,低头往自己手里看了一眼,总算反应过来,举起手,在沈邵风眼前晃了晃,道:“噢,这个啊,是飞行棋,我俩正准备下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