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师伯,您要先看看胡师兄吗?我可以进去把他带出来的,就是怕您看到他那样子难受。”
小小收回目光看向柳元。反正已经主动爆出来自己拥有随身空间的秘密,招了人惦记,也不怕进去一趟验证给他们看一看。
但柳元并不打算让她招更多一波小人,便只哼了一声,怒气冲冲丢下一句“看屁”,而后便闪身不见踪影,只看见玉葫芦擎着万钧之力气势汹汹朝着钟山砸过去。
钟山自然不会傻站着等它砸,第一反应便是瞬移躲闪,但衣角方一动,身体便被面前的止水用善水剑一圈圈缠缚住。法宝灵符均无法唤出。
“以多欺少,无耻!”
他又急又恨,嘴里大骂着,心念迅速趋使了丹田内的柳枝出来抵挡。
柳枝变幻的巨木方将他完全遮挡,玉葫芦便呼啸着猛砸下来,二者相撞,迸发一片刺目灵光,地面也随之剧烈颤抖摇晃。方圆数十里内的草木山石,更是在冲击波掀起的瞬间四散炸裂。当然,除了那两棵屹立万年的天原果树。
周围站于荷衣所设结界中观战的众人,也都被地动与冲击力波及,趔趄着摔倒。小小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但在她将欲砸地之时,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风雪给一把抓住,并用力拉过去夹至胳膊下。许是常年挥剑的原因,她臂力很大,大得小小呼吸不畅,肚子都快给她由横向挤成纵向。血液也随着体位哗哗向下倒流,冲一脑门。
用力挣扎了几下以表抗议无果后,小小努力仰起头,气咻咻苦巴巴瞪向风雪,却不料久久搏不来点滴关注。只因那人视线始终笔直,目光灼灼盯着正前方,无暇有丝毫分散转移。
清亮的眼眸被玉葫芦与巨木僵持的画面填满,两抹青色显得热烈且张扬,被其下两簇欢欣跳跃的小火苗烧得滚烫。
是对力量与修为的由衷渴望啊!
小小怔了怔,不自觉停下扭动。半晌,她红着脸垂眼,羞愧感油然而生。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修士吧!纯粹,努力,上进,有目标,有梦想。哪像她,整日里不思进取,过得浑浑噩噩。脑子里除了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就没半点儿正经玩意。
梦里如此,梦外亦然。
真是差劲啊!在一个努力为现实圆满的梦里,还是长成了这么一个不圆满的人!身体一直长不大,大概就是因为心智在反向生长吧!
唉!木小小!木樨!往后,真的再不能这样了!那种看着珍视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绝对不能体会第三次……
她在心底默默发誓,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
突然,“咔”的一声断裂之声震动耳膜。紧接着,是“轰”的一声空响。抬眼,便见柳枝所化巨木已被玉葫芦拦腰撞断,虚影碎裂。
与此同时,它此前扎根的地面,也轰隆着出现塌陷,泥土大块大块破裂,翻滚着坠下,激起大片尘烟。没多久便形成一个黑黢黢的不规则大洞。洞周围,也早已裂开无数条地缝,如蛛网般向四面八方蜿蜒伸展。
其中最长的一条约有百丈长,贯穿于两株天原果树之间。宽数丈,深不见底。有之前被炸裂成块的尸体或碎石滚落其中。半晌不闻坠地之声。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唏嘘惊叹。小小也拍了拍胸口,感激地瞅着人美心善修为高的荷衣尊者。
若不是她早早用一根雪白长羽将零星分散的各派弟子轻扇至一处守护。只这第一击,就没几个人能承受住。说不得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她身上能抵元婴修士攻击的法宝已然消耗一空,自然也沦为了交代中的一员,所以分外感恩。
却不知叶来早已将她暂时托付给荷衣,所以就算那一结界的人都交代了,她也是如何都交代不了的。并且,荷衣早已备下许多件防护法宝欲要趁机赠予她。却因她钻结界钻得太快,未来得及。
感受到身后的火热目光,荷衣回头,笑容温柔似水:“认真看看,对你修炼术法会有裨益。”
“好。”小小甜笑着点头:“谢师伯提点。”
荷衣摇头,仍是嫌她太客气,却未再多说,只无奈抿唇。
两人的互动虽没用多久,但战局却已起了大变化。待小小将注意力转回来时,钟山竟已脱离善水的束缚,不见人影。他原先被困之地,只余一滩黑血在滚动。
“血遁之术,果然入了邪门。”
柳元冷笑着哼了一句,脸上并不见急惶。
他五指不急不缓屈伸着,玉葫芦便也不急不缓旋转一圈,而后葫芦口定于东南方向。从中滚出一滴晶莹剔透的青色液体。液体于半空分裂作三滴分三个方向激射而去。于百里外猛然下坠,在落地的同时瞬间分裂作万千水珠,织成一片青翠雨幕。
水气滢滢之中,一个灰色身影狼狈显形。
钟山心里为血遁术轻易被破而咒骂,手上却无丝毫停顿,立即便抛出一个小巧的青灰色锥样法器向着地面刺去,意图破地逃遁,却不料锥尖尚未触上去,地面已紧跟着被青莹水气全全覆盖,青锥顿时如陷泥沼,寸步难进。
与此同时,四周濛濛水气开始快速向中心蔓延。
钟山被三面猛然收拢靠近的雨幕挤压得透不过气,立即抛出来一颗月白色珠子护身,同时抵抗雨幕的合拢之力。
暂得喘息之机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又猛地吐出,屏息。
穿过月珠防护的滢滢青雾不知何时开始散发浓郁酒香,沁香扑鼻,让人迷醉。
钟山摇晃着跪倒在地。纵使他第一时间察觉有异,将吸入的雾气吐了出来,但仍被少量渗入身体的酒气影响,灵气流动出现迟缓。同时肌肉松软,意识逐渐恍惚。
而在他跪地的同时,雾气不再悠悠沉浮,而是剧烈翻涌旋转,凝成一条条银色水线。水线将人四面包围,如一个个手握银白长剑的卫士,只等着一声号令便举剑奔涌,前赴后继着将目标刺得千疮百孔,割裂割碎。
但号令还未及下,目标便被一条翠绿柳绦卷走。银色水线也随即重新演化回雾气水气,填补雨幕上被柳绦打出来的那道裂口。
“咯咯!承蒙柳道友高看,竟为本门最晚结婴的师弟耗费一滴三关酒,实在受宠若惊!”
伴随着一声娇笑,一个身着绿色纱裙的女子御着叶状法器于半空中缓缓降下。眉眼玲珑,形容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