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的不错。”莫离在莫林说完后,紧接着说,“但这都是废话。”
“呃……”莫林尴尬的挠挠头,“哥,那你想听啥啊?”
“说说人找的怎么样。”
这个人,自然指的就是楚烟然。
“呃……”莫林正在吃着桌子上从老糕房买的点心。听着他哥的话,猛的噎着了。
“咳咳,咳,咳咳。”莫林咳了好一阵儿才把糕点用水压了下去。
平复后,却没再开口了。
他们的人已经找了整整五天。先是穆肖带人提早到了玄月国打听,后来是他和七哥一行人到了之后顺着少的可怜的线索找,但无论是顺着那条线索,得出的结论都是小嫂子已经死了。
他哥跟着调查,细枝末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哥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
甚至他几天前还偶然听到七哥在房间里冲着穆肖发火。穆肖可是他哥手底下最得力的暗卫了,而且人家穆肖还是个女孩子,就那样狗血淋头的把人家骂一顿,毫不留情。真是……穆肖也是个直性子,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实事求是,直来直去,连委婉一点儿表达都不会。明知道会被骂,还是要这么说,也是蠢的可以。
莫离等了许久,莫林依旧没有开口。两人都沉默着,像是在无声的对抗。
一个固执的认为人一定还活着的,一个固执的想让他哥认清现实。
从幼年到少年,从十二岁等到二十二岁,十年了。莫离用十年去等待,没等来铁树花开,只等来了草木枯萎。十年的时间,昔日辉煌的将军府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那样欢快幸福的一家人如今也都不在人世了。一切都像一缕烟,飘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记忆里那个鬼马精灵的小女孩,也随着烟,离去了。
其实莫离宁愿楚烟然已经嫁人,也不愿得到她死了的消息。而且还是被人谋杀。
玄月国新帝登基以来,朝堂上下他们的人都被换的七七八八,从玄月国收到消息也没以前那么方便了。以至于有两年的时间,莫离没办法监视玄月国。再度安排暗线需要大费周章,而且在这种关头也太过惹眼。更重要的是,暗线并非短时间就能安排好的,他们的上一批暗线在朝中取得举足轻重的位置,用了最少五年的时间。莫离以为,楚烟然有将军府的庇护,会生活的很好,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与玄月国失联的这两年多的时间,将军府遭逢巨变。年仅十五岁的楚烟然就要带兵打仗,封的虽是将军的军衔,可谁都会认为楚烟然是靠着家族的昔日荣耀,反而更不会听命与她。军心不稳,是用兵之大忌。如此一来,仗又怎么能打的赢?
莫离无法想象,那样骄傲的女孩被敌军打的落花流水,该是怎样的情景。他更不敢想象,她弥留之际身旁空无一人,又该是怎样的孤寂。
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哥,先应付完今晚的宴会吧。嫂子的事会有进展的。”莫林还是没能忍心再重复一遍楚烟然去世的消息。他看着他哥眼底的青黑,又不知是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才能染就。
“你去吧,就说八皇子水土不服,身体抱恙。”莫离躺回了他的躺椅上,闭上眼睛,“带上奇颉和三九。然后你自己去挑五十个人。”
莫林闻言挑了挑眉毛,他哥这是让他用七皇子的身份去赴宴?
晓是慕容适的手下遍布全国,也没能完全查出莫离究竟带了多少人来玄月国。秦朝烨给慕容适上报的奏折上也只写了“随从共二十八人”。
莫离的人马分批次扮成了形形色色的百姓,每天都有混进来的手下报到。暖阁的精锐,还有莫离手下的翔龙军精锐,大抵五百多人,悉数已经到达。这些人手都是莫离调来帮助自己带楚烟然离开的。
莫林接到自己的命令早已离开,偌大的房间,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时常是闭着眼睛的,但很少会睡着。腰间的钱袋里还装着用红线穿起来的九枚铜钱。十年前,九枚铜钱可以买一大包老糕房的点心,如今只能勉强买两个馒头了。
十年了。
身边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物是人非。
十年的时间,可以吞没一个她。
那九枚铜钱是当年楚烟然交给自己,拜托他一会儿出门帮她带回一包老糕房的桃花酥。
可是楚烟然不知道,他并不是出去一趟,而是要离开了,回他自己的国家。他想跟楚烟然做个正式的告别,但每次对上楚烟然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时,他总会于心不忍。最后,他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离开了她的生活。
桃花酥没能带回来,他这次来路过老糕房还买了好几包糕点赔罪。
芙蓉糕,桃花酥,桂花糕……都是她爱吃的。装了满满一大盒,肯定够她吃了。
我都准备好了,你就别再藏着了,出来见见我。
启祥宫内布好了桌案,一道又一道香飘四溢的佳肴鱼贯而入。象征富贵的牡丹,鲜艳美丽的芍药,淡然飘香的茉莉,独立寒秋的菊花……喜气洋洋的堆砌在四周,整个宫殿张灯结彩,极尽奢华。
莫林坐着马车,带着奇颉和三九,缓缓停在了皇宫朱红色的铁门前。五十暗卫已经混入皇宫,莫林身旁看起来也就只跟了两个随从。
很快,大门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位穿着铠甲的士兵,开门给他们放行了。
莫林的马车一直行驶到启祥殿门口方才停下。莫林挥去跪在下面当肉垫的奴仆,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大殿的龙椅上,慕容适慵懒又狡黠,像一只躲在暗处的狐狸。慕容适已经和后宫的一众嫔妃们就坐,等待着玄武国使臣的到来。除了皇帝和他的妃子,慕容傅带着慕容鞅尘,左相及其家人,右相及其家人,还有秦朝烨带着随从,也都在大殿上落座。
莫林来的时候,场面已然十分壮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