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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把酒祝东风 且共从容

林蔚来到城西,王忠嗣邀请他来看看。原话是你毕竟要和大家一起打仗的,早点让大家熟悉你也是好的。

将士们一见到他,向他投来好奇的探寻的目光。

林蔚舒了一口气,还是很好相处的嘛。

王忠嗣来到众人之间说“这是咱们的新兄弟,哥舒……”王忠嗣问你的哥舒姓的名字叫什么?林蔚忙说“就林蔚好了”

“好,他是林蔚,以后是咱们当中的一员啦。”

说完,对林蔚说“你跟他们一起,我去转转,一会过来。”然后丢下林蔚,走掉了。

林蔚看向四周。

众人的目光大多是好奇的,他向那些人点了点头。

然后发现气氛有点古怪。

有一个低着头的年轻人显得异常沉静,也没有表现出对林蔚到来的好奇,正坐在一边的地上,绑自己的鞋。

那双鞋是用带子系在脚上的,大概是因为穿了太久,已经坏了,必须不停地时不时系一下才可以。

林蔚突然想起一种绑草鞋的办法,走上前去,想帮他。林蔚说“你这个要这样绑,”说完,蹲下来接过绳头,帮这个人给鞋子打结。

林蔚专心致志地把鞋子固定好,还伸手拽了拽鞋底“这下稳定多了。”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人的脸。

他以为那人会说一声“谢谢。”结果,沉默的小子撇过头去,站起来。

林蔚这才发现这个小子其实比自己高得多,像一堵墙,站在自己面前。而且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蔚在原地懵了。

此时林蔚听到一个声音冷冷的说

“哼,又来了一个傻瓜。”

林蔚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出了什么错,难道,在他人眼里帮忙系鞋意味着多管闲事和娘娘腔吗?

林蔚意识到坐着的人眼里的敌意,冷冷的,像看着入侵者。他直挺着腰站在原地,目光扫视四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群人缓缓围上来,嘻嘻地笑着“兄弟,我的鞋也坏了,你要不要帮我也系一下?”

为首的那个伸出脚来。傲慢地放在林蔚眼前。

林蔚感到背后一片冰凉。

“怎么了?我们是兄弟,你不帮忙吗?”

林蔚环视四周,发现剩下的人都在看戏,好整以暇地准备看他的笑话。

看到他帮忙系鞋的那个人也在人群中。

这群人摩拳擦掌,恶狠狠地看着林蔚。

有人说“小子,你多管什么闲事?”

林蔚明白了,那鞋是大概没那么简单自己坏掉,应该被故意弄坏的。那个高大的小子很可能是被什么人教训了。

“他是新来的”有人说。

为首那人拍了拍林蔚的肩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子建,这次就算了,我自己来。下次你可别多管闲事,不然,这军中每个人的鞋我都让你帮忙系,懂吗?”

林蔚想,这军中承平日久了,果然会滋生欺负的啊。

林蔚在原地,来人看了看他,才慢慢转身离开。

临走还做出一个鄙视和威胁的手势。

刚刚嘲笑他的人笑出声“傻瓜。”

林蔚扭过头去

“你为什么这么冷漠?”

“哟,刚刚大气也不敢出,现在大气起来了?哼。”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了。把林蔚扔在原地。

一个穿着麻布短衣的小个子站出来,拍了拍林蔚的肩膀。“别气啦,你也做不到什么。”

“王子建是王监军的儿子,一向是这样的,你帮忙系鞋带的那个人是新来的,王子建一直欺负他,你居然帮他。如果不是看你是和忠嗣将军一起进来的,你今天就要挨打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一般都没甚大事,军中都是男子,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大家平日里打闹,上战场还不是要同生共死,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嘲笑你的那个是老油条了,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不过人还是很好的,只是脾气有些怪异。大家都很好的,放心吧。”

林蔚不相信这个“大家都是很好的。”他刚刚看见的一切,要怎么解释?

林蔚虽然习惯了唐朝战场强者生存的规则,可是他潜意识里还是一个脑子里装满现代社会“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和品共处”的五好青年。

这个小个子说“不会这么脆弱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你难道要在这里傻站一天吗?你还要在这里待很久,这才第一天。”

林蔚回过神来,这军中还是有很多人和事自己不熟悉,要慢慢来。林蔚在这个话多的小个子后面跟着大家一起,搬运物料。

一直待到傍晚,王忠嗣也没出现。

一个军士出现了,在灶间找到他“林蔚,有人找你。忠嗣将军准你出城看望。”

林尉放下手里的活,问“是谁?”

“我也不知道。”

——————————————————

林蔚跟着他来到大门。

小白正倚靠着大门等着他。

小白看着林蔚“哟,终于出来了,看来你过得不赖,忠嗣将军的部下,生活很舒适吧?我们走吧。”

林蔚想起刚才的一切。

“那可不一定。”“,你怎么来了?我们到哪去?”

“你就要留在王忠嗣身边,不得允许不能乱跑了,今晚我们不聚一聚吗?”

林蔚和小白说说笑笑地朝城边走去。在一座校院前停下。

小玉的小院。

林蔚说“这是哪?”

小白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玉厉害着呢,我都不知道她那么聪明,什么时候攒够了钱。

小白神秘地说“小玉开了个绣品铺子,这个小院是小玉买的。”

林蔚苦笑,小玉真的当上老板娘了。

这他早就知道了啊,不过他很为小玉欣慰,自己只是出了个主意,能把它执行得那么好,也只有小玉了。

这时候准备进门了。

林蔚发现,这是个大场面。不光小白小玉,师兄也在。

他们背对着林蔚在一边的灶台上处理忙活。

林蔚看见师兄,觉得万分亲切。

走过去说“师兄?你也在这里?”

师兄见是林蔚,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来了?坐。”

“干,为了我们的友谊。”小白负责拿酒,不管不顾的说。

小玉走过来,说“知道你们下了刑部狱,快把我吓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在牢里吃苦了吧?今天好好犒劳你们一下。”看起来惊魂未定,不过喜气洋洋的。

小白也说“还好有师父。”

“话说,师父呢?师兄,你不是说师父去摆平了一切吗?自从从狱中出来,我就没看见过师父了。”

林蔚插嘴“话说,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师兄一顿。

“本来不该说,但是现在机会应该成熟了吧。”

“师父是曾经的攽王,李守礼殿下。”

林蔚一脸茫然。他的历史知识仅限于课本上那些,他知道玄武门之变,知道安史之乱,可是不知道众多皇孙里的一个。

师兄只好解释“章怀太子是武后的孩子,因为被诬陷伤害亲兄弟被废,师父是他的儿子。”

林蔚说“那为什么他不在宫中呼风唤雨,在竹林里?”

“不受宠的皇子皇孙都会被冷落,被废的太子的儿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师父虽然叫做攽王,可是一直被囚禁在深宫,李隆基陛下登基才被赦,得到自由。”

“囚禁深宫,这么惨。”

“师父不愿再留在皇宫,于是请求把自己放到民间居住,就是这样了。”

“那你和小白?”

“我们是他收养的。”

“小玉不是,他是师父从宫里带出来的女儿。”

林蔚有些惊讶,小玉还是个公主?

“那你为什么说她是你妹妹?”

“我比她大,当然就叫她妹妹咯。”

“那小白为什么不叫?”

“小白比小玉还小一点,怎么叫?”

小白端着一盘小菜走过来,不服气地说“我明明只比小玉小一天诶。”

小玉跟着走出来,把一盘豆子放在小桌上“都齐了。”

她对林蔚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哈哈。”

林蔚有些惶恐。

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小玉说“我从小就和父亲在外了,也没在宫里生活过几天,我都无所谓。”

她拍拍手“今天有重要人物要来。我们可以先吃。”

师兄,小玉和小白开心地举杯。

门开了,小白看了一眼。

“师父,你来了?”

师父从门外阔步走进来。

“师父?”

“师父,”

他们一起上去欢迎他。

师父此刻依旧带着面具,他走进来,坐席不够,小玉去拿坐席。

林蔚说“师父……你是攽王?”

师父走向桌子的脚步一顿“十一跟你说了?”

林蔚点头。

小玉说“你可以把面具摘下来了吧?多累啊。”

师父闻言,摘下面具。

坚毅的脸暴露在林蔚眼前。

林蔚这才发现师父的脸,跟见过的李隆基陛下极为神似。这大概是他不对林蔚表露真身的原因吧。

小白高兴地说“好了,今晚我们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一定要庆祝一下。”

他端起酒杯“一醉方休。”

十一提醒他“近日有禁酒令,你不要喝醉了。”

联想起唐朝历史书上的印象,林蔚想,现在这个朝代,人们要么奔波与生计,要么醉心世故,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友人绝对不多了,林蔚逃了那么久还是回到他们身边,现在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林蔚心想,眼前的人都不过是历史中的沙粒,能当笑时笑,当气愤时怒发冲冠,该伸张正义时拔刀相助,该和睦时把酒临风,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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