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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行鞭

“鬼故事?”鄢城现传的鬼故事无非是屠城那件事,到了他们嘴里竟变成了鬼故事,也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凉倾帘差点烧了一座城,换做是谁都会以为是鬼魂。

凉倾帘摇头笑了笑,不知何时事情竟发展为此时这样,或许现在这些人根本无法相信凉倾帘还在世的事实吧!

“你没听说吗?现在鄢城人口相传有冤魂去鄢城索命,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家都没放过,而且,这人还牵扯到嫣城的医仙。”玲珑云淡风轻缓缓道出,可知一字一句都像勒住喉咙一般缠住她。

虽然这一切她并不感到意外,但从别人嘴里听到总是异样感觉。

凉倾帘控制住自己尽量表情平静,道:“医仙?牵扯什么?”

玲珑又抿了一口茶,对着窗外道:“他们说医仙其实阎王派来的使者,那个人的灵魂便是被她召出,给了她二次灵魂使得她有机会屠城。”

说道这儿,玲珑倾身靠过在耳边轻声道:“你不知道那人有多恐怖,死了快半年了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不知吓死多少老百姓。”

凉倾帘指甲陷进袖中,微退半步额头冒着虚汗,心慌意乱目无焦距:“这么严重。”

不过这些情绪那里逃得过玲珑的眼睛,她睫毛微动,转身灵动的坐于竹椅上,手上玩弄着茶杯,漫不经心道:“不过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人死不能复生,那些肯定是他们瞎掰胡扯的,但医仙消失这儿事,我却想不通,你说,她怎么平白无故就不见了?”

“不见了?”凉倾帘愣住,难怪昨日晚上送膳食来的不是她,墨楚歌说她随昙柳颜出诊,真傻,他们在冷战怎会同路出诊。

凉倾帘懊恼的拍拍脑袋,又是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虽是浮烟转世但始终不是浮烟本人,姐妹情分哪能和以前一样不分彼此,不能总麻烦别人。

“玲珑,我想我还有事,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凉倾帘抿嘴一笑,等她点头后便匆忙出门往棠梨轩去。

心中思想催促着脚步加速,凉倾帘小跑到棠梨轩,不等外人回应便推门而入。

“你……”竹榻上墨楚歌赤着上身在打坐修身,还未看清她便捂着眼转过身尴尬出声,也怪自己太鲁莽了。

不一会儿,屋里动静便轻起来,凉倾帘转过身只见他在穿外衫,微微退后半步,鼓起勇气道:“我姐姐呢?”

墨楚歌穿衣的手楞在半空中,一会儿答道:“我说过了,和昙柳颜出诊去了。”

“你骗我。”凉倾帘毫不客气说出自己想法,丝毫不顾及墨楚歌的脸面拆穿了他。

他转过身直视她,眉头紧促,将腰带系好后请她进屋,道:“这么做一定有各自的道理,你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顾尤眉和自己的关系今非昔比,本来各自有各自的私人空间太多的事不应过问,但刻意避开不说的话题必定是有问题的。

见凉倾帘斩钉截铁的语气,墨楚歌转身进屋,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和她说明,不过想想,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毕竟现在她乃凡人之躯,若是意气用事上天庭一定会给自己找不少麻烦。

“你以为她只是你的姐姐,对于我和君曲尘就没关系了?”墨楚歌反问道,叹了一口气,怀疑有人和她说了什么,否则不会这样匆忙跑来质疑他。

“你先回去休息,今晚我会去看你。”

他说的没错,他们二人都是姐姐的挚友,从她还是浮烟的时候就是了,于是没多想应声下楼。

……

天殿之内,顾尤眉唇齿发白眼眸无光的眯着眼,手也颤抖的厉害,火红轱辘鞠已经吸尽了灵力,火焰十分耀眼。

跪了三日的她灵力早已耗尽,根本无法滋养火红轱辘鞠,腿软无力有意识的支撑着身子,猛然身后强光一闪,两位持鞭兵落于身后,二人对视一眼,见她也快支撑不过去,不如快快了结了这第一鞭。

于是二人一左一友举起火色的粗鞭,鞭子缠绕着一般的注入佛音的金绳,缠绕鞭身环绕而上是玉柄,浑身灵力散发,鞭外有一层淡淡的紫色,代表此神鞭灵力通透可执行。

顾尤眉感受到二人的存在,握住方盘的手冰凉僵硬,这神鞭她听过却从未亲身尝试过,况且这鞭会在所过之处留下疤痕,对于女子来说,长而凸出的疤痕是损颜的事,双眼紧闭,心里期望这一鞭快些来又慢一些。

持鞭兵缓缓在玉柄处汇聚灵力,左边哪一位身着冰蓝色盔甲的持鞭兵目光直视她纤细的腰身,目光肃然聚拢,灵光一现手中神鞭便向她身上挥去,那一鞭正是麻木时刻还未觉着痛,右肩便觉着一力量狠狠鞭在身上,男子用尽全力汇聚灵力使神鞭迅速上身,瞬间她的背上有了两条同一方向的鞭痕,触目惊心。

三日后的顾尤眉那虚弱身子早就受不得重,双手猛地一颤便向前扑去。

连喊痛的力气都使不出,趴在地上嘴唇发紫面目狰狞,麻木感过后那撕裂一般的痛苦在后背火辣辣的燃烧,皮开肉绽来形容在合适不过。

钻心的疼痛席卷她的内心,双拳紧握指甲陷进肉里,脸颊微微颤抖着,天令早已被这孤独的身影扔的老远,这一刻,真的没有再次爬起来的力气。

热辣的疼痛让顾尤眉咬紧牙关,此刻自己只能闭眼忍受疼痛,一阵阵的钻心使得她难以坚持,想要翻滚缓解知觉却奈何微微一动都心痒痒。

背后的血肉和着衣衫染红,火红轱辘鞠此刻熄灭的内息再次运行起来吸取她背后破开的营养,这第一鞭,便差点要了她的命。

顾尤眉无力的趴在地上,那神情严肃的鬼婆婆再次出现,拐杖一杵一杵的向她走来,可此刻她根本无法起身,只得斜眼眼睁睁看着鬼婆婆越走越近。

她蹒跚走过,拐杖杵了杵她的左肩,虽未直接碰到伤口,可还是牵扯到伤口附近撕裂的痛楚。

狠狠一闭眼咬牙挺住,满头大汗眼眶泛红,强忍着痛楚右手支撑起来。

奈何上举长时间的手臂此刻弯曲都是问题,一个不小心又是一次与地面的触碰。

鬼婆婆在一旁目不斜视,拐杖横行放于她面前,双手一手一端放入顾尤眉臂下向上一抬,再灵活的用另一端支撑起她的上半身,此刻她完全扑在拐杖之上。

“若是不能坚持,改日再跪剩下的四日。”鬼婆婆声音苍老嘶哑,声调断断续续,但灵力高强活动敏捷,一般的高手恐怕也不能对付。

对于鬼婆婆的劝诫顾尤眉处于犹豫状态,此刻火烧般的后背正在叫嚣,灵力不断在流逝体力也跟不上,若在强行跪个四日受第二鞭,怕是一命呜呼。

但若是放弃,剩下的跪天令会比今日难的多,几日后若是养好了身子也留不住今日的心性,那四日会比今日更难熬。

咬咬牙就能坚持过去,顾尤眉思索再三摇摇头,缓慢将手从拐杖上抽出,想要去捡散落的天令,奈何刚一弯腰,整个人便扑在地上,又是重重一摔。

体力不支脑子短暂失去意识,半刻中后顾尤眉睁开眼,鬼婆婆依旧站在她身旁,天令也规矩的摆在自己面前。

“我可以的。”暗自给自己打气,忍住痛感用发颤的手举起天令,嘴唇微动脸色惨白,虽然这跪天令惩罚了她的身子,但更加锻炼了她的心智。

鬼婆婆眼里发着光,对这个下凡行医救人的眉灵仙人有了新的认识,见她又重新跪好火红轱辘鞠,天令在颤抖却依旧没降低高度。

这小姑娘坚定的眼神是难能可贵的,她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一步一步缓缓走远。

鬼婆婆的走远也带走了所有在场的天罚兵,整个天殿空无一人,顾尤眉目视前方,心底一直默默打气,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昙柳颜……”

偌大的天殿一直有着细微的喃喃声,顾尤眉一遍一遍说着这个她心底的名字,这是她坚持下去的信念,亦是她忍受下去的动力。

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偶遇,还真是一个好天气,相识也多是滑稽,那时,他还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二月一十五日,正是人们春节过后,沿海一带鱼虾纷纷中毒浮出水面,随后人间武鲲发生疫情,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而整个武鲲的人又正巧赶上粮灾,人们年后食不果腹,无可奈何只得使用来自海里的鱼虾。

这毒鱼虾人们一食用便发生了无法控制的疫情,死伤无数,顾尤眉下凡寻找转世的浮烟,正巧经过武鲲一带,见这病殃殃的城市不由得感同身受,便停留此处治病救人研究控制病情的草药。

白日带领健康还未染上疫情的人寻找可食用的粮食和能清热解毒的草药,夜晚在众人入睡之后便用自身灵力替众人解毒。

短短几日,疫情便得到明显控制。顾尤眉由此名声大震,后来在人间几次棘手的疫情顾尤眉出力解决了人们的大麻烦,在她转至嫣城时,便被人亲切的封了医仙的尊称。

于是不少学医的人纷纷来到嫣城希望能拜医仙为师,然而众人皆是以失败告终。

在顾尤眉拒绝同时前来拜师的两位年轻子弟后,便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

一位白面书生身着素衣,以作揖的姿态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儒雅一笑,准备说点什么他却被突然出现的拨浪鼓砸中,一个没站稳身子踉跄的朝她扑去,她侧身躲开,而他则收不住脚往门槛上去。

巧就巧在,他的手在摔落前的半空飞舞时,抓住顾尤眉的皓腕一同倒下去,一个前扑一个后仰摔的,顾尤眉随身携带的镜囝木绿绳分别缠上了他的腰间和她的皓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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