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风一把将凌小洛推进轿子:“你坐在里面别出声,难道你想喂狼吗?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安分点儿,别出声。”
路子风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那把瑞士尖刀面色凝重的望向树林深处。
那群狼嚎得更加渗人,树林茂实的枝叶,摇晃得更加厉害,狼的嚎叫声,似乎穿透了林子后那片荒甸子,仿佛随时向他和凌小洛扑过来那般凶险。
路子风像是看见了,那群狼远处隐没在林间跳烁着的一团团蓝光,那一团团的蓝色火焰,不是什么灯光或者火把,那是那群猎食者贪婪无厌的目光。
凌小洛此时,还稳稳得坐在轿子里,她用两根手指,夹起一撇朝向路子风遮挡的红帘。
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目光,这个男孩儿还真和镇子上那些男孩有些不大一样,小洛记得一年深秋,她和哥哥们跑进了这片深林。
那一晚,同行的还有隔壁家的淘小子们,几个孩子疯跑,误入了这一片荒芜之地,她们也遇见了一群狼,可哥哥和那些淘小子,听见了狼嚎吓得魂都飞了。
他们跑得比那狼还要快,把妹妹小洛丢下了。
十年前的情景,再一次重复在这片荒凉的深林,别人都吓跑了。
而他,这样一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一个和她凌小洛毫无瓜葛的外乡人,他竟挡在他的前面,去挑战狼的兽性。
她凌小洛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在乎她性命的人,可笑的是这个男孩却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和她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凌小洛的心不惊不跳,狼这种凶猛动物,都无法震慑住凌小洛天生的野性,可那青年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吧!
那可是狼冷血无情的动物,它们可以瞬间咬住你的喉咙,把你撕的粉碎,他可能是从来就没见过狼。
一座大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他怎么会见过狼?见过那也是在他穿着开裆裤,到处追赶蜜蜂,爸妈带着他去动物园,见到那些人工喂养的失去了野性奶狼。
凌小洛不禁有些担心起这个不知道山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傻小子,也难怪他不害怕,他见过野狼后他就不会有刚刚那种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雄气节了!
狼群穿梭在林子的得两侧,它们也在观察前方的猎物对它们是否有致命的攻击性,狼那种动物是很很聪明的,它们遇见人类的时候。
它们会伪装起来,让你看见它们的弱势,它们装作一只腿抽筋的样子,避免人类先攻击它们。
树林里一只头狼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它两只眼睛放着幽冷的蓝色光芒,它犹豫向他们的方向走走停停,它在试探着它的对手对它们有没有威胁。
路子风根据以往在动物世界看到的狼群,以他对生物知识的经验,他断定那头狼,是一头母狼,它走走回头左顾右盼,似乎在照看她后面跟着的三两只小狼。
路子风把身后的背包拿了下来,不慌不忙的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紧接着他又拿出来一个奇怪的像万花筒类似的圆柱形七彩棒棒。
凌小洛在轿子里老老实实的坐着,她超乎异常的冷静,这可不像一个柔弱女子该有的姿态,这都火烧眉毛了,她这大小姐还稳的出奇。
路子风回头塞给凌小洛手里一只和他手中握着的一模一样的彩色万花筒和一只精制镂空雕花青花瓷的打火机。
“丫头,这个给你,拿好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彩色的圆形柱筒你没见过?呆会儿你看我的动作,你也照样子做知道吗?”
凌小洛轻挑起嘴角轻浅一笑:“小子,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你真的不怕狼吗?我还真没见过你手里拿着的那东西?五颜六色的倒是蛮漂亮的。”
凌小洛和路子风还真棋逢对手,两个同样在险境中,面不改色心不跳人,就这样在这个盛夏的星海碧空下初识。
路子风见凌小洛清清冷冷的面容,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小镇丫头,面临如此危险的境况下,还是那样不屑的表情。
“丫头,你看见那只头狼了吗?你看见它距离咱们不远处20米的地方,它带领着那三两只小狼,它没有直接朝咱们冲过来。
我觉得它的眼神很怪,你不觉得那只头狼好像对咱们并没有恶意!”
路子风左手举着那只彩色的万花筒,右手大拇指搭在打火机上,他在等带时机,今夜的风很大,他们或许可以借着天时地利给自己寻出一条出路。
要知道,狼再温驯,它也还是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它们的警觉性很高。
它们的攻击性也很强,这一点儿人类是很难空手与它们搏斗的,要想制服那些凶险的动物,要靠人类的智慧。
而不是四肢发达莽撞轻敌,路子风站在它们不远处,静静的观察那只头狼的一举一动,按兵不动是他们最好的战术,如果足够幸运,那只头狼是带着那三两只小狼崽路过。
它们还是在饱腹之后出来散步的,那他们的危险系数会更低一些,上帝啊!希望如此,希望它们不是专门冲他们两个人来的,他也好省些力气。
这一天,路子风的经历好像是在做摩天轮,一个接一个的惊吓转折,他可以把这一天的经历写成一部奇葩的小说!
这都大难临头了,他路子风还有闲心满脑子的天马行空,她凌小洛还有心情在一旁用手摆弄那只五颜六色的万花筒。
他们像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在看别人的历险记!
那只头狼似乎按耐不住它的野性了,它昂起首仰头望向灰银色的天边儿,望着天边儿那孤零零清冷冷的月亮又是几声长嘶嚎,它的眼睛里有一种与其他猛兽不同的情绪。
路子风也说不好,这只狼与狗有什么不同,他总觉得在那只头狼眼神中看到了狗的影子。
凌小洛剥开轿子的门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好像对那只头狼和那几只狼崽子并不恐惧,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奇怪。
那只头狼一步步向她们的方向移动过来,路子风感觉不妙,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他按下打火机对着手里那只彩色的万花筒,想要把它点燃。
打火机的火光在风中跳脱不定,很难点燃什么,路子风试了好几次,那一星点儿的火星被风吹灭一次,又一次,这时候的路子风才面色有些苍白。
毕竟那可是狼,不是什么友好的小动物,一旦激怒了它,他无法想象那后果是什么,是它扑过来用它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他,它可以不费力气就把他撕的粉碎。
明天一大早,关于一个青年驴友在芙蓉镇深山密林中被狼吞噬的头条新闻,一定很卖座,年仅18岁,大好年华的俊俏男孩就这样在旅行种遇难的消息,在各大报刊杂志,媒体循环播出。
上海新闻频道也会有所报道,她那个视儿如命的老妈不晕过去才怪哩。
路子风脑海中浮现出各式各样惨不忍睹的画面,关于他深山遇险的惨状,还有那些守着娱乐新闻闲聊花边儿八卦的人们,说出那些不痛不痒的怜悯说辞。
凌小洛从他身后跃过,动作敏捷绕过路子风的背后,将他手中的打火机夺了过去:“喂,你是哪里来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路子风的脸色白中稍显些青色:“你这丫头疯了吗?还真是山野丫头,一点儿见识都没有,你会害死我们两个的,那是我用来对付狼的家伙,你怎么好拿它开玩笑,快把打火机还给我!”
凌小洛非但没把那只救命的打火机乖乖的还给路子风,她一反常态的把那只打火机一个远远的抛物线,像是撇掉了什么另她感到轻松的东西。
“怕什么?不就是几只狼?”凌小洛说的好是轻松。
不就是几只狼?不就是几只狼?那丫头神经吧!不就是几只狼?我路子风是个大白痴啊!
我竟然,我竟然救了一个女神经,不就是几只狼吗?不就是几只狼吗?真可笑,她把狼当成是狗了吗?
怎么在她嘴里说出那几个字,如此的游戏呢?
路子风有些后悔了,后悔了他一个外乡人的无知,后悔他无知的答应了老驴叔的请求,后悔替那个老人家接儿媳妇,甚至后悔了他轻狂。
凌小洛不要命了吗?她那是自己送上门去喂狼?她真是个疯女人,疯女人!
路子风现在觉得他好像一个滑稽可笑的大傻子,还想着什么英雄救美,他成了一个笑话,成了一个笑话!
“你,这丫头,你有病吧!你不想活了,我可还不想死呢?我今年才18岁,我还没念完大学,我还没有女朋友,我还没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你丫头,你找死呢?”路子风站在原地,两只脚像灌了铅的椎体,牢牢的扎进地里。
凌小洛像是一个什么都听不见得聋子,什么都听不见,她继续往前走,不顾死活的往前走。
那只头狼见凌小洛朝它们慢慢的走了过去,它像是被施了魔咒一样,头狼和几只小狼温驯的像几只奶狗。
路子风无法拔动他那两只不听使唤的腿,是抽了筋吗?
什么时候抽筋不好,这个时候,命都要没了,它给我抽筋,路子风两只手使劲儿的敲打着自己的双腿:“废物,不听话的东西!”
说是说,他还是不想让那个女神经傻傻的去送死,凌小洛距离那几只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路子风的心跳出来了,跳到了脖颈,跳到了喉咙,跳出来了,他嗓子被灼热无情的燃烧,他就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