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惊讶的何止是皇上,在场听到这番话的所有人都看不懂。何以两国联姻,郑国皇子求娶的却不是公主?若是说国家大义面前不在乎和亲对象是谁,可他又为什么指名道姓要江月?
“月儿,月儿?”皇上连着喊了江月几声,奈何江月先前被皇后“托付中馈”的暗示所扰,后又惊于刘陵不合常理的提亲,竟久久回不过神来。“啊?是,陛下。”江月应声站起身来,缓缓离席,走至堂中,先后向皇上和刘陵款款施礼。秦勉注视着江月一步步地从自己身旁离开,一步步地走近刘陵,他竟然有一种抓不住、留不住江月的幻觉。应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卫国要和亲,毕竟这些年卫国粮草丰足,兵强马壮。他更没有想过和亲会落在江月头上,怎么论也不该是她啊。秦勉开始慌乱了,他担心他的谋划,一切都来不及。
“月儿,你与三皇子先前相识?”皇上狐疑地端详江月,难道这个被自己养在深宫的小丫头竟会与郑国有所勾结?江月听话略略瞥了刘陵一眼,“回禀皇上,不曾见过。”“郡主不曾见过小王,小王却在三年前见过郡主——的画像,一见倾心。”刘陵为江月解围,一个深闺女子与男子故交,怎么也不好听,而刘陵确实也没有撒谎。
“三皇子怎会有小女的画像?”
“照实说来,只怕要唐突了郡主。”刘陵微微一笑,江月竟觉得这个笑里透着几分狡黠的味道,“个中缘由,令兄倒是清楚。”该死,这个郑国三皇子说话总是留一半,含沙射影地,叫人不得不多想江家同郑国的关系。难道江家养寇自重,暗地里与郑国朝廷做交易,不然何以自家妹子的画像这般闺房之私也落入他人之手?
一直安静坐在席里不吭声的江肃终于站了出来,进京前父亲嘱自己三缄其口,凡事不要出头站队,可如今事关小妹和江家清白,怎能不出来辩白?“不知三皇子说的可是三年前雍州一战?”
“正是。三年前,我郑国挥军南下,连下江北五城,直捣雍州城。不想到了雍州,发现定远将军王府却是一片狼藉,人去楼空了。而我在王府的书房书桌上看到了一幅没来得及带走的画像,画中人正是江月郡主。”说完刘陵温柔地看向江月,却看得江月不寒而栗。这样明目张胆的暧昧的眼神同样让席间的秦勉抓狂。他嫉妒于哪怕是刘陵也有名正言顺对她示好的资格。秦勉隐忍的愤怒被周沐看在眼里,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却输给了女人对于嫉妒心的敏感。江月虽然不喜这三皇子,觉得这人心计深沉,但他说的这故事倒是可信。那幅画像也确有其事。江月五岁就进宫了,不逢大的年节,不得与父母兄长相见。为了解江家对这个小女儿的相思之苦,江月每年生辰都会托宫中画师立时画一幅肖像图寄回雍州。
“后面的故事我替三皇子说吧。三皇子前脚占下了雍州城,后脚就发现自己深陷围城之困,且城中竟无一粟可食。”江肃如今想起当年雍州一战的战绩还是不自抑地露出得意的神情。
“是啊,当初在下年少气盛,输的心服口服。”
“只是后来,我回到王府,却发现唯独少了小妹的画像。我以为是兵荒马乱难免丢失,不想却是在三皇子手中。”江肃此言大有讽刺他堂堂郑国三皇子竟然行如此偷盗行径之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初在下此举的确是冒犯了郡主,如今两国联姻,也是时候完璧归赵了。”刘陵秋水盈盈地望着江月说话,说完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卷画轴,双手举过头顶,递与江月。什么?他竟将她的画像随身带着?还明目张胆地公之于众?这简直比起周沐的《越人歌》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而自刘陵出场后再没发一言的皇后看着刘陵这副深情的做派,冷笑了一声,心想这个郑国三皇子未免也太会做戏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在骗江月,还是在骗本宫?皇后突然感觉到刘陵隐隐透出的不安分,她满满地饮了一大杯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