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里,帷帐内,秦姝的眼皮虽然紧闭着,但是却又不自控地颤抖。帷帐外太医跪了一排。为首的袁太医号了号脉,眉头一皱。公主的脉象分明没事,但是皇家宫闱总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袁太医在宫中多年,更是深谙此理。为免惹祸上身,他也只是宣称公主大喜大悲,情绪过激导致昏厥,又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便搪塞过去了。
“陛下,娘娘,想是公主替郡主开心,又舍不得郡主才一时昏厥的。”赵煜是个人精,在皇上身边多年,场面话信手拈来。
“可不是,今晚这事真够乱的,别说是姝儿了,朕都头疼。”
“皇上不必伤神,姝儿已无大碍,不如今夜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皇后搀着皇上坐下,又递上了一杯茶。皇上接过茶杯,正打算喝,又左右看了看,。“江月呢?”“姝儿病的突然,江月安排命妇出宫去了。”“今晚这事都是因她而起,她倒去躲清静。”“皇上,是妾身安排她去的。”
“哦?皇后倒是想得周全。”皇上放下茶杯,玩味地说到。“为皇上分忧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皇后也不多解释,直直地对着皇上质疑的目光。
“朕未央宫里还有政务······”
“恭送皇上。”不待皇上说完,皇后就已经行了跪安礼。皇上冷哼了一声,急急地走出宫去。
“常茹,你派人盯着,江月一回来就让她来本宫这儿复命,记着躲着点皇上的人。”皇上前脚迈出了殿门,皇后后脚就让常嬷嬷去盯着江月。
帷帐内,秦姝本就是诈病,害怕被人发现紧张到不行,如今又隐约察觉到父皇母后在江月这件事上的微妙态度,更觉得不安,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可她只有装睡,煎熬地等到她见到江月或者秦勉。
皇上刚出长乐宫就撞上了来看秦姝的秦勉,说秦姝没事,还让秦勉跟去未央宫,有要事相商。秦勉心下猜到了几分,左右不过是和亲的事。以姻亲缔结联盟是藩镇割据各国惯用的手段,用一段婚姻换取百姓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到底还是划算的。可那得看去和亲的是谁。若是让江月去,秦勉自然不会说得如此轻松。秦勉从前还觉得秦武因为孙云裳做得偏激了些,如今他倒是能够理解了。所以哪怕是亲人之间也难有感同身受啊,刀子不割到自己,怎么会觉得痛。
“父皇,皇兄呢?他怎么没来?”
“放心,你皇兄没跑。我让他在未央宫里等着呢。你皇兄不比你,太晚了进后宫总是不便。”皇上没说错,成年的皇子除了太子都得搬出宫去,进宫探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虽说今夜事发突然,可秦武却不得不恪守礼法。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秦武刚从边疆得胜归来,更应该谨小慎微,懂得避嫌。皇上无意的一句“你皇兄不比你”倒是让秦勉吃心了。秦武在宫中处境尴尬他不是不知道,他也能察觉到母后对他们俩之间的亲疏有别。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对皇兄而言就是一种掠夺,他也会对秦武心怀愧疚。但是就算是知道了这一切,“让”又只怕是太难的事,比如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