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髯看着孟玄策,眼睛里流露出的是难见的伤悲,“过了一年,我找到了那半部兵书,也回到了京城。”
“那是冬天,京城还飘着小雪,我乘着夜晚的风雪踏进了王阖的府邸,但是没有想到进去听到的消息便是韩筠难产,那一次,也幸好是我赶到,运用医术救治了她。”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不对,只能说救一个。而韩筠她要求保住她的孩子,我没有办法,而且王阖也在一旁,他也要保住孩子。我知道韩筠的坚持,自然就保住了王蔺如,可没想到王蔺如到如今却是成为了一个彻底的纨绔子弟。”
“韩筠死后,我也就直接将兵书交给了王阖,离开了京城,到了东海柯叶岛定居,平时也就在东海海岛活动。而王阖,他随后参与了征讨西北,平叛乱,坐上了镇南王位。”
沈髯大放的看着孟玄策,将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孟玄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是变化万千,以后的事情大约便是王阖常年在外征战,对王蔺如更是从来都不管教,养成了京城四大纨绔的名声。
但是还是有一个疑问。
他看着沈髯,努力的捕捉他的任何神情,缓缓的说道,“那么王阖尸体里的青叶银针是怎么回事?”
语气沉缓,每一个字都像是巨石敲击。
沈髯脸上神情不变,但瞳孔还是有所变化,孟玄策心中一定,开口说道,“怎么?神医想换个地方?”
他脸上挂着微笑,用着开玩笑的口气。
换个地方?
沈髯心中一凛,他自然明白,他已经和这件案子有了关系,锦衣卫是有权将他带到锦衣卫大狱中慢慢审查的,传闻其中的锦衣卫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沈髯自然不想进去其中,他轻了轻喉咙,喝了一口热茶,缓缓笑道,“孟大人说笑了。”
说是笑,可是脸上那苍老的面容就像是隐晦的神情,有些吓人。
“那银针……”
沈髯刚想说话,房间的门便被踢开,夹杂着一股劲风,沈髯与孟玄策不由得看向门口。
青色衣裳,手执长剑,模样有些俊俏,只是此时,身形颇为狼狈,血迹遍布,面色有些狰狞,“谁是外面那个女子的师父?快跟我去救我二叔!”
几乎是怒吼而出。
孟玄策不由得眯着眼睛盯着陈之泽,眼神中有些不满意或者说不高兴,即将说出银针是事情,却又被打断,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沈髯也是绕有兴趣的看着陈之泽。
陈之泽直接冲进来,“看什么看,小爷问你们谁是外面女子的师父?谁是?给小爷去救人!”
“滚!”
饶是孟玄策比较平淡的人此时也有着一股火气,被打断的谈话,加上如此蛮横的话语,孟玄策也是直接说道。
眼神中有着光芒闪烁,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直接落在了陈之泽身上。
陈之泽听到这个字,才仔细看向孟玄策。
谪仙!
他心中这般想着,心中却是怒气更盛。
京城四大纨绔,怎么会忍受这般言语。
“小爷今天教你做人!”
在言语间,陈之泽直接出剑。
同样是惊艳潋潋的一剑。
绝美的弧线,宛若天上圆月,你根本生不出一丝抵抗的心思。
洞湖剑法!
至美至妙!
但孟玄策只是眼中稍微惊讶,便沉寂了下去。
美妙剑法而已,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抹微风,一张白纸,一力即可破之。
于是,在陈之泽眼中,孟玄策的身形在桌子旁直接消失不见,霎时间,孟玄策踏着剑法上的破绽宛若白鸟一般飞进陈之泽身旁,剑指微微一偏,弹指剑身。
陈之泽只是感觉到手中长剑传来的力量,剑身便直接断开,而他的手臂也随之被甩开,身形踉跄,微微低着身子看着已然收指,静静站在一旁的孟玄策。
一袭白衣,随风而起。
夹杂着漫朔的黑发,谪仙也。
陈之泽看着孟玄策不由得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敬佩,他发现后连忙压下心中的想法,看向孟玄策,打不过,他心一横,双膝落于地板上。
下跪!
一个响头!
“请医师救我二叔!我陈之泽做什么都可以!”
喉咙处有些哭腔。
陈之泽闭着双眼,近乎是吼叫。
此时从前堂赶过来的顾欢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为之一颤,先前对于陈之泽的不喜欢也消散了几分。
孟玄策也不由为之侧目,看到跪在地上的陈之泽,以及那一句话语,心中的怒火也是彻底的消散,他转身对着沈髯沉寂的说道,“沈神医,快去救人吧!”
沈髯见状,也是抱拳一拜。
连忙走出,顾欢在前面为他引路。
医师风范,仁者矣。
陈之泽见状也起身想赶往前堂,孟玄策却是留住了他。
孟玄策重新坐下,也示意陈之泽坐下。
“放心,沈髯乃是青叶神医,只要一个人还没死,他都救得活!”
听到这话,陈之泽这才放心坐下,他自然听过青叶神医的名头,在东海一带行医数年,医术已然不能用精湛二字所形容,所救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大夏各地前往东海求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江湖上已经隐隐将他作为医道第一人了,若他都不能救他二叔,恐怕只有大罗神仙了。
“陈之泽?”
孟玄策看向面色从新变得正常的陈之泽疑问道。
陈之泽见识过孟玄策的武功后,自然不敢在自称小爷那般蛮横无礼,他颇为恭敬说道,“正是!”
“泛海帮,陈之泽!”
“哦?”
孟玄策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多了些光彩,“洞湖剑,陈洞庭,你认识?”
观天下万雨,凭沧澜听雨。
这是他心中的惬意。
但观世间之美妙也是他心中所向往。
洞湖剑!
被誉为江湖上最绝妙最美丽的剑法,他自然想见识一番。
陈之泽也是莫然一怔,“你认识我二叔?”
孟玄策摇了摇头。
见到摇头后,陈之泽有些面露异色说道,“现在在外面被神医救治的便是我二叔!”
孟玄策眼中瞳孔为之一缩,面露慎重,“怎么回事?”
陈之泽看到孟玄策脸上的慎重以及其语气的庄重,不由自主的便解释说道。
…………
…………
沈髯来到前堂后,眉头便一直紧皱,倒不是说他救治不了,而是有些麻烦。
此人胸口处的刀伤,伤痕虽然过深,但还不是麻烦事,麻烦的是此人胸口处的伤里有道意,在不断的刺激他的伤口。
武道!
凝聚道意后,伤人时,总会附在伤口,不断的刺激伤口,而后便是刺激经脉,向着丹田而去。
他只是一个医师,可以救人,但不会消除道意,但现在道意就阻拦了他的救治,他有些为难。
道意的消除,除了本人收回或者他人用道意抵消,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特别是对于医师,救治这种伤者自然有许多办法,他在考虑方法的可行性。
沈髯运用银针此时已然彻底将血给止住,但不能长久,不然他胸口处无血液,肉会坏死,所以他要加快速度了。
他可以看见银针的颤抖,那是道意在四处四窜,暂时封住了道意,这也不长久,只有将道意导出才可以继续救治,导出的办法就是用药物浸入抵消。
于是他吩咐伙计准备一桶热水,以及一堆药物,其中比较重要的便是止血结痂,以及药性比较猛烈的阳性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