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他说的是真的?”
孟庭苇沉默了许久,才有些不确定的说出这句话。
明帝可以不确定,但孟玄策却是不能。
他抱拳正色的说,“正是!”
“微臣以前见过龙骧纹身书籍,自然明白,这两人正是龙骧军的镇将与副镇将!”
气氛沉默得有些可怕。
就是像磅礴大雨前泥泞的空气。
呼吸都有些困难。
“玄策,你可知道剑南边关龙骧军的重要性?”
良久,明帝才说出这么一句。
孟玄策一听,就起身,既然已经叫他玄策,他便明白这个时候是他在用长辈的身份在与他交流,他点了点头,“我明白,龙骧军是剑南边关的着重一环,关系重大,可以说是剑南的绝对屏障,是剑南防线的中心地带。”
“哎!”
明帝此时穿着一身便服,但其气势却是沉稳十足,他将身姿摆正,看着孟玄策,你说不清楚他眼睛里的神色,惋惜,可叹,不解,还有释然,“治理大夏这么多年,我以为弊端已然没有那么严重,我也知道各地贪污官员不少,但在我眼中,只要做好事物,稍微的贪污,我可以忍,今日叶鸢一席话却是将我给敲醒,贪污这种事情:必然要杜绝,所以我才会严查到底。”
“盐税也出了些许问题,现在你们告诉我,剑南龙骧也出了问题,我兢兢业业,不曾想这一年就这么多的问题。”
孟玄策没有说话,此时也不应该说话。
皇帝对你发牢骚,那是对你的信任,你只需要好好的听,就可以了。
“叫诸葛正我将他们带上来吧!”
孙大海听到吩咐便向外去,吩咐人将尸体与昏迷的人带上来。
几个锦衣将他们带了上来,摆正,放在了正厅的中央,随后便下去,只剩下四个人,明帝,孙大海,诸葛正我,还有孟玄策,诸葛正我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是六扇门都统,绝对见过龙骧多年正副镇将,而在外面估计他也见过了。
明帝孟庭苇走近,先是瞧了死尸,而后又见了还在昏迷的男人,他坐回首座,长叹一声,“确实是龙骧正副镇将。”
“年前他们还随着剑南节度使李神通前来京城汇报,镇将夏东桀,副镇将韩童山,都是青年领军将领中的卓越人物,距离他们来京汇报也仅仅过了几个月而已,而且剑南什么消息也没有传来,朕有些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葛正我略做思索后才向皇帝说道,“南蛮方面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剑南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神通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上报,而且夏冬桀与韩童山都是中毒,中的同一种毒素,这个也应该弄清楚,不过在京城,还是可以找到线索,究竟是何人将他们送来京城,还叫沈髯为他们医治,这人知道剑南边关的事情却也没有上报?”
诸葛正我说了许多,明帝他们也都沉默的听着。
“先将这个消息给封锁,审清楚沈髯,然后再查清剑南边关!”
明帝孟庭苇给了一个大致的方向,看着孟玄策与诸葛正我,他有心将这个事情交给北宫瑜以及诸葛正我一同审查,但是孟玄策说话了,他不想去审查贪污案件,孟庭苇也清楚当时选择孟玄策还是有些失策了,这件案件如此之大,交与他估计有些人是不会服气的,所以,他改变了注意,京州贪污交与北宫瑜与诸葛正我,而孟玄策自己努力争取想离开京城,正好暗查剑南是最好的机会,他也就顺势成了剑南的负责人,不过与鬼字案件一般无二,他也只是一个人。
明帝在离开前,也着重提醒了孟玄策,今日十九日,必须在五月前将京城中的那个人查出来,而后便尽快赶往剑南。
孟玄策也清楚,像这种边关事务,必须要尽快,要快速解决。
镇北府司正厅内,诸葛正我在嘱咐孟玄策两句后,他也离去,偌大的镇北府司正厅就只剩下孟玄策,他微微叹气,感慨自己要接下剑南的事情才可以离开京城,孟庭苇对于他追查鬼字案件也变得十分淡然,不再关心,他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外面的汪直叫了进来,谁叫汪直现在是这里最大的锦衣卫了,当然,除了孟玄策。
“你将死尸安排在镇北府司的冰牢中,好好保存肉身,昏迷的男人……嗯,安排在一间房间里面,每日派人照料好,另外沈髯吗?”
他背着手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关在镇北府司普通的牢狱中,先不用审问,我吃完午饭回来审问,对了……”
孟玄策转过身来有些慎重的看着汪直,“如果沈髯死了,你就得死!”
语气狠厉,阴冷,特别是眼神中的决然。
“属下明白!”
汪直躬身回道,便径直而出,安排孟玄策交代的事情。
孟玄策呢?
他叹息着,慢步走出镇北府司,站在大街上好一会儿才看向四周寻找着比较近的酒楼,天穹上的烈阳提醒着他,该吃饭了。
…………
泛海帮,被称作京城第一帮,那不是说说而已。
就只是算上酒楼,茶庄,青楼,整个京城便有半百之数,几乎占据了京城的一半。
财大气粗。
管理帮众却是严格无比,京城的几百弟子井井有序,当然,除了陈之泽,他算是泛海帮的一个“招牌”,但帮众对他确实十分服气,因为他在泛海帮中与外界完全不一样,对待帮众,他有礼,和气,平等,与外界的纨绔不堪完全不一样。
此刻,贯穿京城的陵河上,泛海帮足足有十几艘大船,已经准备好货物,随着陵河逐渐到大夏各地,赚取运费,而一旁的小船,或者说观赏船上陈之泽站在船边,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他眼神中逐渐变得空洞。
“小泽!”
一声呼唤倒是将他唤回。
陈之泽回过神来,看向步履有些蹒跚的来人,儒雅的面容,颇有些柳树的风姿,他迎了上去,脸色苦笑着说,“二叔,不是说你没有好变便要来甲板上吹风吗?”
来人正是江湖上闻名的洞湖剑—陈洞庭,此刻不过才过了两天,伤势也只是有些好转而已,“你也知道你二叔我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久了,何况是一个房间里面!”
陈之泽闻言也只是将陈洞庭扶好,扶到甲板的边缘。
“对了,那和江东刀客怎么样了?”
陈之泽闻言一愣后才说道,“昨天他便去拜访了北宫府!”
“以四大刀术胜了北宫瑜,不过说实话,夏荷冬梅真的是名不虚传,但那个刀客燕无痕的刀术也是十分强悍,胜了之后,我便走了,听说那天晚上,许多人都在堵着燕无痕,不过被孟大哥,也就是孟玄策!”
他看着陈洞庭疑惑的脸庞还是多说一句。
“孟大哥那一晚,以刀问燕无痕!”
“那晚的白昼烟火,真的是绚烂至极!”
陈之泽说着脸上还露出了向往的神情,那一晚的白昼烟火足以让许多人铭记,陈洞庭看着自家侄子脸上的神情也是一笑,似乎还没有哪个人,他是会这般向往的,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孟玄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才回到京城便被挑战,自然还没有听说过孟玄策。
“最后,他胜了燕无痕。”
“好像随后锦衣卫找上了他,最后,最后便没有他的消息了!”
陈之泽也是感到奇怪,这样的一个人,照理说是京城人们讨论的中心,这两日却是销声匿迹。
陈洞庭倒是释然,“那应该是关到了镇北府司的牢狱中,朝廷不是要开始收复江东吗?找一个江东人了解详情是最好不过了。”
“那孟玄策是什么人?”
陈洞庭倒是笑着问道。
陈之泽脸上荡起荣光,有些兴奋的向他介绍,“二叔,你才回京城不知道!”
“孟玄策,孟大哥进京第一日便震惊了京城,首先是他的容貌,气质,坊间怎么传说的,你知道吗?山海间的壮阔形容不了他的气质,世间最美的花朵形容不了他的俊逸,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脸庞,就像是谪仙!”
“哦?”
陈洞庭倒是笑着说道,“那我到时要好好见识一番,能被称作谪仙的人是何等风采!”
“随后,他便被立为锦衣卫都督,位列三品,却与北宫瑜地位一般无二,再然后他似乎消失了半月,随后便在蒙氏家宴下轻松胜了九皇子再然后,便是昨晚胜了燕无痕!”
“皇家子弟啊!”
陈洞庭略微感慨,“那他是哪一家的子弟?”
“这个我倒是不知,明帝也没有详细说明,我也没有查出来,反正估计不是明帝的儿子!”
陈之泽略作思索后回答,他也确实没查出来,昨天他便派人仔细的查孟玄策,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出,就只有他到京城后的消息,听风阁中也没有任何消息。
陈洞庭看着宽阔的河面,略作感慨,“看来他是一个很有秘密的人啊!”
“你这次要随着运船而去?”
闻言,陈之泽脸上露出了一种陈洞庭从未见过的神情,很专注,很慎重,瞳孔中带着星点火焰的神情,“对啊,我已经二十多了,是时候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江湖,磨练一下自己的剑术!”
看着这一幕,陈洞庭慈祥的笑了。
自家侄子终于开始努力了,心中有些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