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是血肉在不远处。
鲜血淋漓。
但女孩与男孩的画面却是格外温馨。
“我说了,这是谢府,到底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可以决定生死?”
谢霖铃脸色颇为难看,冷言相向。
玄武禁卫站在空旷的院落中,风在他们重甲的缝隙间吹得声响仿若鬼啸,黑夜中,他们的面容皆不清晰,但身上的杀气却是格外的凌厉,最凌厉的便是鲜血染在重甲上的几位。
无声下的寂静氛围。
谢霖铃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因为过了许久,谢府中竟然还没有出来一人,她往后退却了几步,孟玄策却是抱着谢箐芜站了起来,黑发肆意而又张扬,泼墨写意一般随意,他向前走了几步,自然距离谢霖铃又近了几步,身上的杀气已然聚起,向外分散,怀中的人儿一点也感受不到,但谢霖铃却是骤然间面色苍白,仿佛有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脖子,令她完全不得动弹。
“孟大人,还请放过小女!”
院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令得孟玄策收起了他的杀气,既然别人已经明说,他总归不能做得太过火,一个婢女还可以,但若是谢府的小姐,结果却是有些不可控。
谢霖铃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胸脯上下起伏,大呼大吸。
一道身影忙的跑进来。
跪在谢霖铃的前面。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整个大夏都有生意的盐商谢聚此时完全匍匐在孟玄策的脚边,他先前已经领略了孟玄策是杀伐果断,躺在正厅前处的十几聚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玄策没有向谢聚说话,只是对着一旁的玄武禁卫说着他的要求,将房屋里面的女子也抬走,抬到神侯府中,孟玄策说完直接抱着谢箐芜走出,谢箐芜想着母亲还有些不放心,娇躯微微反抗,孟玄策倒是贴近她的耳朵微声说道,“放心!”
仅仅两字。
谢箐芜却感觉到了一股心安。
脸色红润,不敢在动弹一分。
…………
二十一日!
无情一行人却是出了剑南,到了东冶。
以马代步还是有些慢了,所以他们开始乘船前往京城,这是一家商用的船只,正是泛海帮的船只,而他们只是交出了一份钱财,说他们只是上京寻亲是普通人家,商船的主事人没有多问,江湖上这类事情多了去了,不一定要打破问到底。
只是追命从上船时便感到了一阵不安。
他们四人连同管家都住在船舱中的一份小房间,无情坐在轮椅上,对着墙壁,闭眼沉默不语,冷血坐在一个角落,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青铜剑,铁手躺在地上,呼吸已经逐渐不可闻。
追命推开房门,而后顺手关上,靠在门后还一会儿才走到了无情的身边,“无情,我觉得这艘商船有些不对!”
无情没有说话,脸色平静的闭着眼睛,对着墙壁,连身子都不转过来。
“无情,无情……”
他摇晃着无情的身子,以为无情睡着了,结果无情面色大变,推着轮椅直接到了窗户附近,打开窗户,追命只看见了一个正在呕吐的身影,冷血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无情他晕船,有什么不对,也就只有我们三人商量,这下如果有事,我们就要保护两个人了!”
闻言,无情转过身躯,刚想说什么,却是又转了过去,趴在窗户上,呕吐的声音着实明显。
追命与冷血走到了铁手附近,干脆坐下。
铁手的呼吸逐渐回复。
追命看了一眼冷血才说道,“这艘商船行进的速度与平常商船的速度着实不同,太快了,而且看昨晚的路线,他们走的似乎是那种没有官家的码头,完全避开了海监司!”
河道运输。
难免有人不准法纪,运送一些大夏禁止的事物,所以大夏早就有了海监司这一部门,设立在各种河道上,以此来监察。
但对于大夏河道实在太多,所以海监司便放弃了一些少数速度湍急的河道。
这艘商船如此的快,也因为河道的湍急。
选择湍急的弃用河道,这确实有些奇怪,因为这些河道暗流也比较急,再好的船手也有可能翻船,但显然这商船的主事人完全不在乎,而且经历一晚时间,船只完全没有任何颠簸。
“估计这是海监司中有人被收买,故意没有将这条河道算在海监司的监察中!”
铁手没有睁眼,却是将事情本质直接说出。
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追命看了一眼冷血以及铁手才缓慢说道,“昨晚,我乘着他们熟睡,看了放在船舱深处的货物,是兵器!”
“我算了一下,连带着十艘商船,至少可以装备接近万人的军队!”
这个话吐出口,连铁手都睁开了眼睛。
但冷血却是有些不解,“如果真的运送这么多的兵器,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我们上船,不怕我们发现,然后顺势将他们给举报了?”
追命摇了摇头。
“难道是他们认出了我们,想要借助我们四个六扇门的名声,震慑在接近京城时的彻查?”
无情倒是突然出声。
听到无情的声音以及话语,其余三人倒是一喜,似乎就是这样的事实。
他们刚想再次发声,转头便看见无情将头伸向窗外的模样,又是一阵呕吐。
三人转过头来,相视一眼,颇有些无奈。
无情说的话确实是实话,虽然河道不在海监司的监察范围内,但是总归要回到京城,京城的码头决然是要检查,让他们上船说不定就是为了阻挡他人的检查,或者说是让他们吸引人的目光,他们好悄然的将货物下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怕查出。
就是这是官家的任务,让他们来运输官家所需要的兵器。
其实这种可能性更大。
当然,只有到了京城,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
京城的二十一日。
小雨,东南风。
街上的行人有些稀少。
各种各样的油纸伞在这有些岁月沉淀的石块街道上有些显眼,为这单落的京城世界增添了一点色彩。
昨晚安排好谢箐芜母女二人已然耗费了大半时光,今天早晨,他确实是起来暗了,不过谢箐芜倒是一早便来到他的房间,为他备好了饭菜,他吃饭的时候,心中着实有些温馨的感觉,在神侯府中又是交代了半天,言明谢箐芜不要在做杂务,他这才出府。
这一次,他没有穿白衣。
一袭黑衣,黑丝带束发。
显得他没有那种仙人的出尘之气,而是一种干练利落的气质。
他举着淡青色的油纸伞,慢步,雨水没有沾湿他的衣角一分。
他的目的地是京城城北的高楼。
那是京城虎卫的镇守之地。
虎卫是镇守京城的一支军队,由巡城司所辖管,却没有权利最大的统领之人。
城北高楼,通常都是虎卫驻守的地方。
因为从那里可以窥见京城的全貌。
而邀请他去的人,正是北方冬狮军团统领,新任镇南王—王蔺如。
昨晚送到神侯府中的消息。
孟玄策走到城北高楼,已然临近正午,没有任何人守卫,虎卫早就分散开来,在小巷暗道间,不为常人所察觉,也不让其他人进入这个区域。
当他走到高楼上时,王蔺如已然在面前的火炉上煮好了一壶烈酒,正是北野。
孟玄策走到王蔺如的对面坐下。
视线触及,皆是空旷浩瀚之感。
四周雨声,荡漾。
特别是在孟玄策的心中。
许久未如此平静的听雨。
他将腰上是听雨与沧澜,放在两侧,而白银鬼面他放在了听雨剑上,王蔺如多看了一眼白银鬼面,却没有做声。
酒壶中倒出有些滚烫的北野烈酒。
蒸腾的白雾。
孟玄策用手指转动着酒杯,看着王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