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和飞星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贺烟暝只是看了她们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万仞和栖鸦俩人压着朱启德跟在其身后,朱启德一路还在嚷嚷个不停,栖鸦觉着实在太呱噪,直接一指点了哑穴。
贺烟暝路过芮芽的时候并未看她,只是径直上了马,掉了头往东厂方向走去,芮芽低着头,只是待贺烟暝一行人走远,才转身走向飞星和纤云,将她们从地上拉起,定定看着纤云。
纤云被看的有些心虚,低着头,小声道:“姑娘…我那个……”
芮芽并未说什么,只是弯下腰将她两人身上尘土拍干净道:“没事,我去医馆看看苏老板,这里有劳你们收拾一下,我看完苏老板我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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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朝堂上倒是颇为热闹,其中跳的最厉害的,大约就是礼部侍郎朱明了。
大堂上,待隆武帝议完政事之后,朱明突然上前,跪在了地上,两手交叠举过头顶,道:“陛下,请陛下一定要给老臣做主啊!贺督主他不能这样对老臣的犬子!请陛下明鉴!”
隆武帝坐在龙椅上,左手撑着头,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扶手上敲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烟暝,挑眉道:“贺卿,这是怎么回事,近日倒是有不少折子都参了你一本。”
贺烟暝上前,行了一礼道:“回陛下,朱大人的犬子前几日砸了圣歌教会养济院的善食摊,因此本督便将其收入东厂代为管教。”
朱明一听这下不乐意了,立刻起身道:“陛下,前阵子犬子在西街闹事,就被贺提督带了回去,对,当街闹事是犬子的错,但也不能将犬子打得鼻青脸肿把人送回来啊!”
此话一出。
站在贺烟暝身边的太子君焚旭轻哼一声,一脸的不屑,太子身后的护国大将军陆言琅则是表情精彩万分,其实都是憋笑憋的,实在忍不住了发出了哧哧的气声,旁边左相沈林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让其收敛一点,陆言琅这才轻咳一声,正了声色等待朱明下文。
右相许砚站在四皇子君倓景身后,也只是闭了闭眼,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倒是许鸿宇勾勾嘴角,暗自翻了白眼,说实话,这个朱明的小儿子,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是仗着自己老爹宠着,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一个流氓胚子。
不过被贺烟暝带回东厂也好,好让朱明跟他的梁子再结得深点。
隆武帝听着倒有些好笑,深知朱启德是个什么德行,也就没太多心思想管这档子事,道:“贺卿,把人打成那样送回朱府,着实有些过了。”
贺烟暝瞥了一眼朱明,道:“回陛下,臣自知之前下手重了些,因此这一次只是将朱启德带回东厂,罚扫东厂一个月的西阁而已。”
说罢转身朝着朱明行了一礼,道:“朱大人这次大可放心,本督最近看了一本书,知道棍棒教育不可取,大人近日忙于政务,本督可以代为管教贵公子。”
这次陆言琅的正经脸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朝中文武百官虽不敢像他一样大笑,但都开始切声细语,有的也开始偷笑。
朱明一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觉自己气血上涌,指着贺烟暝道:“贺烟暝,你这是目无王法!你不要太过分!”
君焚旭在一旁看着,瞥了一眼朱明那样,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只想快点结束早朝,好回去陪陪云暮。
隆武帝冷眼看着台下,沉声道:“好了,朕知道贺卿有分寸,如果没有什么事就都退了吧,朕也乏了。”
随着隆武帝身旁内相太监尖细的一声无事退朝,百官们纷纷下朝向门外走去,许鸿宇叫住了贺烟暝。
“贺督主。”
走在前面的贺烟暝停住,转身冷漠地看着许鸿宇:“许指挥使有何事。”
许鸿宇倒是不在意贺烟暝对他的冷漠,摸着手中的绣春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比较好奇,贺督主什么时候开始心善了?”看了一眼贺烟暝,又继续道:“算了,督主你还是别告诉本指挥使了,我也没兴趣知道。倒是督主你,马上就要到月圆之夜了,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呐。”
“有劳许指挥使挂心。”
贺烟暝看着许鸿宇慢慢走远,眉头微微皱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成拳。
离月圆之夜,还有半个月了吧。
朱明跟在百官之后慢慢走出宫门,亲耳听着前面走着的官员轻声议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气的满脸通红却又不敢言,毕竟贺烟暝还走在自己身后,好几位下等官员想借机和他说话的,全都被他给骂回去了。
一踏入自家家门,就看见朱刘氏迎了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脸急切地问他:“老爷,阿耀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朱明想想就窝火,直接甩开朱夫人的手,狠声道:“回?你还想他回来?都是你养的好儿子,现在在人家东厂给人家扫茅厕呢!都是你惯的!承睿好歹读书争气,现在也入朝为官,你再看看你儿子,整天在外面鬼混,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还去人家教会闹事?!人家圣歌教会是他去的地方吗?有谁不知道这个教会是贺烟暝的地盘?”
朱刘氏一下子被甩开了手还有些愣,听完自家老爷一顿数落,就委屈极了,两眼含泪道:“那现在怎么办,阿耀他心性那么高,贺阉狗让他去扫一个月的茅厕,那这孩子不得疯了呀!老爷,你一定要救他啊!上次被打成那样回来…我都……我都…………”
朱明被朱刘氏哭得心烦,但转眼看看她哭成那样,又于心不忍,阿耀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别哭了,过两天我再想想办法。”
说罢甩袖便往内院走去,走了两步停住,转身道:“等阿耀回来,就把他送去国子监,念念书!好好收收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