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澜靠在窗边,看着楼下沈家的马车带着白若晴回去。
年锦把白若晴拿走的物品单拿给沈若澜看。沈若澜笑了,白若晴拿了三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每一件都要几百两银子。
沈若澜眼底一片冰凉,“真是个贪心的女人,果真和白一莲一模一样。”
楼下的街道人来人往,是邬都最繁华的地段。
小青鸟的伤势已经痊愈,结果因为王府里太舒适,于是就赖着沈若澜不走了。它扑腾着翅膀飞进窗户,把嘴里衔着的红果丢下来,砸在沈若澜头上。
沈若澜瞪它一眼,伸手就要抓它。小青鸟特别有眼力见儿,立马往窗外逃。
无奈沈若澜不会飞,她捡起红果扔了过去,小青鸟灵巧的躲开,沈若澜不屑的哼了一声,利落的关上了窗户。
年锦递过来一份资料,说道:“公子,小姐身边的丫鬟也不清楚那日她见了什么人。”
沈若澜挑眉,“不用调查了。”
……
一身苍青色的青年面无表情地从巷子里走出来,本该风情潋滟的桃花眼冷漠如斯,他抬眼看向三楼的窗子。
身旁的黑衣人说道:“主子,是否需要属下继续去查宝香阁?”
景珩翻弄了一下手上的玉扇,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不用了,以后都不用妨碍宝香阁的发展。”
黑衣人说道:“是。”
景珩挥了挥手,下一秒那人就消失在原地。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簪子,垂眸似是沉思片刻,而后款步走进人来人往的铺子。
宝香阁里客人众多,一楼卖的都是些普通物件儿,最贵的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那招呼客人的侍者见景珩气度不凡,连忙过来问道:“这位公子,您想看些什么?”
景珩淡淡说道:“可收簪子?”
强大的气势下,侍者不敢说什么,连忙带着景珩上二楼找掌柜去了。
二楼的客人与一楼相比十分少,沉香木柜上展示的珠宝,从色泽和质地来看皆是少见的珍品,随便一件都可卖到千两黄金。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他在柜台上正摆弄着一支簪子,手中拿捏着精巧工具,时不时在簪子上微做调整。
侍者恭敬的说道:“掌柜,这位公子想卖簪子。”
“哦?”掌柜百忙之中抽空抬头,打量了一番景珩,“请公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景珩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簪子款式简朴大方,显然是男子所戴。
掌柜双手托着簪子,细细品鉴,银白色的簪子,入手却颇有些沉重,不知里面是用什么打造的。末端镶嵌了一颗拇指大的红玉,上有鸾鸟振翅,翔于九天,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掌柜不由惊叹,红玉质地偏硬,雕刻难度非常之大,稍有一刀不慎,就是前功尽弃,这雕刻之人必定身怀宝刀,技艺非凡。再看这红玉,入手细腻如羊脂,温凉适中,无光时色泽深厚,红如血浆,迎光却晶润剔透,从外而内,由浅至深,异常瑰丽。
这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红玉,掌柜拿捏不准价格,说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家主子。”
景珩默许,侍者不敢怠慢了他,连忙将人请到招待室里休息。
掌柜在三楼入口处恭敬地弯腰一拜,“公子,有位客人要出一只簪子,这是这极品红玉属下拿不准价格。”
不一会儿三楼的木雕门打开,年锦走出来,托起一方帕子,掌柜习以为常的将簪子放置在帕子中,由年锦带进去。
三楼不允许外人进入,尽管是掌柜也不能破例。
木雕门轻轻合上,年锦拖着帕子给沈若澜看。
沈若澜接过簪子,只看了两眼,说道:“单是这极品红玉,就价值黄金千两,给他一千五百两黄金吧。”她前世还是皇太女的时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区区一支簪子,随便看两眼就能估出价。
她正要将簪子放回年锦手中,突然听到一丝极为细小的摩擦声,她微微眯起眼睛,这种声音只有常年提防身边混入刺客的人才知道,这是剑身在剑鞘里摩擦发出的。沈若澜虽是皇太女,但经常遭到朝中不满她的人的刺杀,所以她对刀剑之物异常警惕。
沈若澜重新打量簪子,这才发现不寻常之处,手指捏着红玉轻轻一拧,只听极细微的咔嚓声,红玉缓缓往外抽出,露出了它的真实用途,细长而锋利的剑刃泛着黑芒,黑色的细剑连着红玉,簪子不过是它的伪装。
沈若澜眸子里泛起碎光,“竟然是个簪中剑,走,我去见见这簪子的主人。”
茶盏里的茶水还没凉,景珩垂着眸子小憩,招待室的门帘微动,一身张扬红衣的少年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婢女替他将招待用的点心摆上,就退出去候着。
“沈二公子。”景珩抬起眸子,古井无波的双眼仿佛没什么能挑起波动。
沈若澜坐下,红玉簪子在她手里转了几圈,笑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景珩,明安堂一等侍卫。”
沈若澜将簪子放在桌上,既然是个当官的,那这次前来当然不会只是卖簪子这么简单了。她捏起一块儿桃花酥放入口中,香甜可口的滋味儿顿时在舌尖化开,沈若澜将桃花酥推向景珩,“这桃花酥难得美味,景大人不妨尝尝。”
景珩看着她,薄唇微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二公子,景某此番只是想做个交易。”
少年却好像听不明白他的话一般,狡猾的像一只狐狸,说道:“这不就在交易来吗,不知景大人想要我出多少黄金?”
明安堂明面上是为了调查案子而成立的,直属于皇帝,实际上暗地里为皇帝调查与提供情报,必要的时候会出手清理一些障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更何况……这个人的身形,非常眼熟。
“景某的诚意十足。”景珩直视沈若澜的眼睛,隐隐有一种威胁的意味。
沈若澜终于收起了随意的态度,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摩挲着,说道:“景大人此次想做什么交易?”
她盯着景珩看了许久,突然说道:“景大人,我们是否在邵云寺见过?”怪不得她觉得眼熟,那日邵云寺遇袭,后来赶到的士兵里,在她面前检查尸体的那个,身形与景珩一模一样。
景珩淡淡说道:“不曾见过。”
沈若澜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说道:“你是如何知道有人埋伏在邵云寺里?那些是什么人?”
景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二公子,这可不在我的交易范围之内。”
沈若澜道:“你想知道什么?”
景珩笑了笑,这一笑让他冷峻的脸瞬间生动起来,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字。
……
景珩离开之后,沈若澜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支簪子。
簪子拔出来之后,刀面上刻着四个字——坠河之事。
沈若澜想尽快知道是谁想害她,自然正中景珩下怀,之后的交易水到渠成。
景珩的情报显示,在沈瑢苓推她坠河之前,独自接触过白家现任家主——大公子白翳。
沈若澜打发了年锦,一个人待在三楼,唤道:“年肆。”
下一秒,一身墨色劲装的男人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单膝跪下,“公子。”
沈若澜鸦羽般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甩手射出一块木牌,“查。”
年肆稳稳的接住,低着头,“是。”
一阵微风拂过,三楼就只剩沈若澜一人,她把玩着红玉簪子,心中仔细的回想着。
白翳这个人她并无映像,名义上是沈若澜的大表哥,但在白一莲入王府之后,就几乎与白家断绝了关系。倘若真的断绝了关系,那未出阁的小姐沈瑢苓又如何认识的白翳?白翳是如何让沈瑢苓推她坠河?
沈若澜转了转手中的簪子,总觉得非要见一见这个大公子不可。
另一头的景珩却在调查白一莲。
作为交换,景珩只问了沈若澜一个问题,王府之中有谁可疑。
沈若澜笑,白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