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似乎看清了一些自己的内心,原来历经磨难踏入这朝堂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为天下,为百姓,也是她的一份志向。
三日后高义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游街示众,几乎全城的女子都出来观看了,看着这么个禽兽无一人不向他投去手中的臭鸡蛋、烂菜根,仿佛每向他砸去都是对心底愤怒的发泄。
她们女人向来身份低微,从小便要熟读女则女戒,更要对丈夫言听计从,做到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这一生都被囚于男子的手掌心只能依附于男子生存,可天底下的男人向来喜新厌旧,待到她们人老珠黄的那一刻便是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即便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世道便是如此,谁又有这个能力徒手覆乾坤呢?
可是三日前,朝堂之上传出消息陛下下达圣旨要处死那位豢养女童,侵犯清白人家女子的大官,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女子一旦丢了清白,世人不仅不会去谴责那些伤害她们的人,反而是羞辱她们,使得大多数女子不得不羞愤自杀,也不知是哪位良善之人竟会顶着所有豪门权贵的重压去为那些受害的女子求取公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中耳目混杂,稍一探查便知此事缘何而起。不知是哪里开始传开来的陆云唯一一位的女官傅寒冒着龙颜大怒的危险以死进谏,势必要为那些受害的女子讨回公道,陛下思虑再三被其精诚所感动,这才同意处死高义明。
傅寒在酒楼里听着说书人将此事讲得极为传神,颇有几分传奇色彩,不免赞叹他的想象力。虽然当初的情况并没有他所讲的那么激烈,但她也是存着几分担忧的,所幸陛下终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但她很清楚其中缘由必定不是陛下被她的精诚所感动,上位者无时无刻不在为大局作考虑,他之所以同意想必也是想借此机会以肃朝纲,打击世家贵族的奢靡淫乱之风,而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恰好给他做了挡箭牌,众人的视线只会被自己吸引过去,她傅寒今后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前行的道路将会愈发艰难,但她绝不后悔。
自上次恒州回来,陛下便直接将她调到了大理寺协助办案,如今的陆云表面上看着虽风平浪静,可实则底下波涛暗涌。近几年老皇帝苍老了许多,身体每况愈下,党派之争也愈发激烈,棘手的事情很多。
“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傅寒大人吗?傅大人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照理说应该有不少巴结的人呀,怎的独自坐在此处喝酒,要不要我们哥儿几个陪陪你?”
三四个浑身上下透着流氓气的男子挡在傅寒的桌前,响亮的声音引起了酒楼中不少人的注意。
“不必了,我一向不与臭虫为伍。”
傅寒冷冷地回道,完全不正眼瞧他们一眼,对于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不搭理就是了。
那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公子哥儿听着这话瞬间脾气就上来了,伸出手就把桌上的酒杯给砸了个稀巴烂。
“臭娘们儿,说谁是臭虫呢?”
“谁讲话臭谁就是,哎呀呀,你们几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臭虫别挡着我听书了,快闪一边儿去。”
“你个小王八犊子,哥儿几个给我上!”
为首的那位连色铁青,顺手抓的一把青枣已经被摧残的不成型了,看他的脸色倒是与这些个枣子的颜色十分相近。傅寒想到此处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可是他们自找的,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那些个人冲上来想把傅寒给摁住,傅寒见势立即闪到了一边,那几人未料到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灵敏的身手于是扑了个空,反倒是被身后的傅寒泼了一壶水。
“你们这些个笨蛋,没有本事还在外头作威作福快点回家找爹妈哭去吧。”
傅寒环抱着双手,站在一边看他们几个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嘲笑,却未注意后面还有一人抬起木桌就要向她的脑袋砸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泛着银光的利剑出鞘,将木桌横批成了两半,而那个偷袭之人则是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
傅寒诧异地看了眼身后,方才想趁机偷袭她的人此刻正歪倒在栏杆上,眼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还好,有惊无险。
看到出剑之人,那几个原本气焰嚣张的公子哥儿从地上爬起来都躲到了为首的“大哥”身后,他们即便心有愤怒却是不敢发作。
赵龙龙瞅了眼身后的几个怂包感觉自己的面子都丢光了,这些个瘪犊子贪生怕死,他们怕,自己可不怕。
“齐淮,别以为你仗着齐家的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就是个没有心只会杀人的魔鬼!”
齐淮面色平静并未对他的挑衅之语作出回应,这些话他听了太多早就习惯了。审视了一番角落的傅寒,见她无恙才将视线放在了那些个寻事之人身上。
“滚。”
今日的他是别样的风华,墨衣银冠,衣上绣的是金丝瑞云纹,腰间别的是象征着齐府一品军侯的鵟鹰羊脂玉佩,嚣张的口吻与当年如出一辙,深邃的眼神以及凌厉霸道的气势令人胆寒。
齐淮这些年来变了很多,待人冷漠,手段狠辣丝毫不留情面,赵龙龙想起他当初执一剑屠尽长极恶人的那一幕还有些后怕。
“我们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傅寒看着他们几人狼狈离去,慌乱间不知是谁还掉落了一只鞋子不禁觉得好笑,便好心地冲着门口喊着:
“诶,你们谁鞋子掉了!”
落荒而逃的几人连头都不回一溜烟便跑远了,顿时满堂哄然大笑。
“多谢齐侯出手相助。”
所有人都说齐淮变了,可傅寒倒觉得他路见不平的侠义心肠依旧如初,今日若不是他恰好经过恐怕自己就要被小人暗算了。
“顺手罢了。”
齐淮出手相帮也不是为了得她一句谢,吵吵闹闹的扰人清净。傅寒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位陌生面孔的人,想来他们是商量完事情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