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安指着她的衣角问道,语气夹杂着怀疑,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和。
“父皇,这......这大概是儿臣在外面时不注意染上了些污秽之物,父皇不必在意。”
赫连芫欢镇定自若,面上未有半分不自在。
“朕问过你宫中的侍女,他们说你早上去过太后的含仁宫,但一路上并未有何异样,并且你的贴身侍女说你一直在宫中午睡,又是如何外出而沾染血迹的?”
赫连安并未就此停止追问,钰儿年纪虽小,脑子也不灵活,但这恰恰是他的优势所在——绝不会说谎。
赫连安心中深知赫连芫欢性情骄纵,蛮横霸道,平日里对她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但自己只当自己这个女儿骄纵了些,于大事还是懂些道理的,可是今日却被自己亲眼瞧见被她毒打的幼弟,若今日不加以阻止和教育,那将来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情也未可知。
赫连钰满身伤痕的于宫中奔跑,却无一人注意到他,到底是宫人们的眼睛瞎了还是以上犯下,连皇子都视如无物。
“儿臣,儿臣是......是......”
赫连芫欢顿时哑口无言,这些笨头笨脑的下人,简直要害死她!
“来人呐,给朕搜,看看朕的公主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赫连安硬下心来,决定要借此机会给赫连芫欢一个教训,即便没有发现什么,也要让她意识到今后不可再目中无人,目无法纪。
“父皇,儿臣的宫里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儿臣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有小人行径。”
赫连芫欢慌了起来,身体有意无意挡住众人的目光,却还是被搜寻的侍卫发现了隐藏的秘密。
“陛下,属下发现墙上的字画后有一间密室。”
赫连芫欢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赫连安只是淡淡地瞥了瘫坐在地上的她一眼,便往密室中跨步而去。
密室中一片漆黑,无阳光,亦无烛光,到处充斥着血腥糜烂之味。
黑暗的角落,大致可分辨出是一个女子的身影,那人横躺在地面上,披头散发,遮住了面容,靠得很近才能听到那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赫连安吩咐侍卫将那名女子抬到自己跟前,在明亮的灯火照射下,瞳孔微缩,只觉心中一怔。
“快传太医令!”
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冻如寒冬,在天子愤怒的威压下,无一人敢大口喘气。
渠欢宫的正殿上里里外外跪着一群人,无不是背冒冷汗,浑身发抖。
此刻的渠欢宫鸦雀无声,静可闻针落。
“如何?”
赫连安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在看见太医出来时又变得急切担忧。
“启禀陛下,傅大人本就身体虚弱,受不得半点伤,如今又在密室里饿了多日,已是凶多吉少了。”
跪在不远处的赫连芫欢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禁有点欣喜,这个卑贱的女人,凭什么让父皇为了她而惩罚自己,她只不过是一介来路不明的平民百姓,又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治好她。”
“是,老臣一定竭尽全力。”
“赫连芫欢,你可知罪?”
赫连安怒瞪着满脸不情愿跪在下面的赫连芫欢,神色冷漠,完全不是父亲的口吻,俨然一副帝王的做派。
赫连芫欢顿感不平衡,凭什么父皇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责备自己。
她不服,她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她才是陆云最高贵的公主殿下。
“父皇,区区一介平民女子,有什么地方值得您为了她而要降罪于自己的亲生女儿?”
极大的不满与抱怨溢于言表,充满怨气的眼神依旧在坚持为自己辩驳,她不认为自己私自处置一个以下犯上的平民百姓有什么错。
后宫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一旦有什么消息便像飓风一般瞬间侵袭到每个角落,听闻渠欢宫发生了大事,说是芫欢公主抓了一个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陛下知道了,陛下龙颜大怒,正在渠欢宫处理这件事。
皇后和楼贵妃都急匆匆地赶往渠欢宫,在后宫出事,皇后也必定担有责任,不能置之不理。
“陛下,渠欢宫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公主跪在这儿?”
皇后和楼贵妃在路上遇到,便一路同行,一进来就看见里里外外跪满了宫女太监,就连向来极得圣心的赫连芫欢也不例外。
赫连安只是看了眼从外赶来满身贵气的虞无厌和清雅朴素的楼千紫,并没有回答虞无厌,只是继续盯着赫连芫欢,满脸失望。
“你可知她是何人?”
赫连安叹了口气,神色疲倦,赫连芫欢向来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连对方的身份都未弄清楚,就贸然动手,是该说她太过自负了,还是该说她太蠢了。
赫连芫欢小声嘟哝着:
“不就是一个在大街上四处晃悠的闲散游民嘛,又能是什么身份。”
盛京城的世家小姐、名门淑媛她都见过,这个女子面相陌生,穿着简单,想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的小姐。
“可笑,平民百姓?”
赫连安不禁嗤笑,这小女孩儿也确实太无知了。
虞无厌和楼思浅也颇为好奇,赫连芫欢到底抓了什么人,能让陛下这般护着?
“她是现任谏议大夫傅寒,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做错吗?即使是个平民百姓,也由不得你如此胡闹,更何况还是一个朝廷命臣!”
赫连芫欢顿时安静了下来,两滴眼泪挂在眼眶中,欲落不落,就如她此刻的神情一般,呆滞无神。
那两位后宫身份最高的女人也不禁惊吓住,原来赫连芫欢说的低贱平民女子就是连破三卷芳华的无双国士,亦是陆云开朝以来第一位女官,一入朝便被封为五品谏议大夫的傅寒!
陛下此时正在气头上,她们没有一人敢出声为赫连芫欢求情,今日虽是只有他们知道此事,可明日必定闹得满城风雨,一发不可收拾。
“赫连芫欢性情骄纵,目无法纪,禁足宫中一年,俸禄减半,宫人未尽好劝谏职责,全部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