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文，第16......”
“齐云杉，168，没想到，他排名还挺高啊......”
“396，嗯......”姗姗仰着头站在三楼楼梯口的“光荣榜”前，浏览着期末考试的排名，在心里默念。
“漫漫你在哪呢？我怎么找不到。”姗姗用手肘推着吴漫。
“这呢。”吴漫找到排行榜上自己的名字，用手指点着。
“哦，在这里呢，排名上升了呀。”
“嗯，不枉我一番用功，憋在教室里学习。”
“嗯呐。”姗姗盯着排行榜，一会没说话，发起了呆。
“喂，”漫也用手肘推了推姗姗，“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啊，只是觉得这成绩榜一出，这学期也就快完了呀。”
“是啊，寒假有什么打算吗？好好放松一下？”
“不知道，不过你肯定不会闲在家里的吧。”说着两人朝教室走去。
“漫漫啊，你寒假有补习的想法吗？”
“啊？我没想过啊，再说我这个样子补习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你准备去补习吗？”
“是有这么个想法，还不确定。”
“哦，我觉得你是可以去补习一下。”
说着寒假也就到了，今年的冬天有着别样的冷。姗姗也落实了补习的决定，对家里人说出这个想法时他们也很支持，她爸爸更是满意，直夸女儿猜中了他心里的想法，帮她找了个补习班，就在一中旁边，于是姗姗的寒假就这样安排在学习上了。补习刚开始那几天，姗姗在去补习班的路上还总是看到齐云杉在和和超市里面转悠，三四天过去后，姗姗到和和超市买小零食时，却又没看着齐云杉。
“寒假在这边补习吧？”说话的是老板彪哥。
“嗯，是。”姗姗递过钱。
“嗯，补习可以，我刚看你在找什么没找到吗？”
“哦没有，我以为我一同学在这边做寒假工呢。”
老板听着把零钱找给姗姗：“你说的是齐云杉？”
姗姗是不大擅长跟彪哥这样的人聊天的：“啊，是。”
“那小子放假帮了我几天忙，活少了他就走了。你？”
“我？”
“哦没什么，天气冷，多注意。”
“哦。”姗姗走出超市，一段路后发现虽说这冬天的风很冷，自己的脸和耳朵却一直在发热。
“我戴了帽子啊，发热很正常。”姗姗这样想。
而那小子这时正在家里的火炉上，听着歌，断断续续看着书，不知不觉脸和耳朵都变得暖和得很了。
云杉在火炉上想着，一中高三年级寒假参加补习的有许多，成绩拔尖的学生去的少，成绩垫底的学生也去得少，也没见过哪个男生像童话里说的那样，为了和喜欢的女生考上同一个大学而拼命学习的，那么补习的大多是中等成绩的了。云杉又想到自己是多么讨厌补习，据他的了解，那些老师收着高昂的费用，教着同等水平的知识，这样的教育是多么肤浅，这样的补习班是多么不合理，想着想着，差点睡着了。
一天夜里，屋子外起了大风，有些许从窗户缝中漏了进来，掠过云杉的脖子，窗外被吹落的树叶，倒映在小河里的渐渐熄灭的灯光，一切都是时光流逝的讯息。
“啪嗒”一声，云杉收好书，是时候告别温暖的火炉了，到了高三下学期开学时间，这天天气还是冷。云杉整理好行李箱，他把所有东西都塞了进去，准备搭仅有的几趟公车去学校，他爸在路口送他，两人隔几步站着，没什么话说。这时，一辆小汽车停在了云杉和他爸面前，云杉一看原来是他初中那个老同学，刚好他也去学校。他们打着招呼，老同学他爸摇下车窗。
“那齐云杉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老同学他爸说。
“行，你觉得呢？”云杉他爸问。
“嗯，可以。”云杉说着就把行李箱搬上了车。
车子开动，车窗也被摇了上去，云杉在后视镜看到老爸的身影，他朝这边望着，背着手，一缕缕青烟从身后飘出。
“张老师。”云杉拿着报到单。
“嗯，家长呢？”
“嗯？要带家长吗？”
“都最后一学期了，你看看别个都和家长一起的。”小波老师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随后用严肃的语气说：“必须见到家长才给签字。”
“哦，是嘛。”云杉先是疑惑，他放假前并不曾听到金波老师有开学见家长这个要求，于是向后面报完到出来的同学打听，确实了金波老师并没有提前通知，但这其实是学校的要求，已经有几个同学被卡了，刚刚班长才在班级群里发了信息。
云杉无话可说，无奈碰上了这么个班主任，他想高中三年到了最后一学期，现在已经不是去掀翻小波桌子的时候了。于是给老爸打电话。
“嘟，嘟......”
“嗯，云杉啊。”
“喂，爸爸。”
“嗯，什么问题？”
“我们这个老师没说清楚，这下才通知说要见家长才能报到。”
“嗯，那没问题，我马上到。”
“好。”
电话挂断了，云杉走上楼梯中间的平台，看着窗户外还未完全干透的地面，教室那边是一个接一个的同学签完字。
“哟杉哥，在等家长吧？”刘天在教室周围闲逛看到云杉问。
“天哥啊，搞完了？”
“嗯，这波波是真的烦，早不说要见家长。”
“是的啊，挺烦人的。”
“雄哥和你一样一个人来的，跟小波争起来了，现在没签字呆宿舍呢。”
“雄哥性子直啊。”
云杉他爸赶到学校时，在楼梯口见到云杉，说：“这速度还可以吧。”云杉笑着，其实他宁愿速度慢点。两人到小波老师办公室一瞧，不见人，云杉想肯定是先一步去吃午饭了，自己没有注意。于是父子两人就去外头餐馆吃了一顿，他爸点了几个好菜。
饭后两人继续在办公室门口等，一齐看着窗外，不一会云杉看到了楼下的小波，和几个老师一起，边走边抽着烟，满脸的胡渣，不高的个头，风吹不乱的短发，云杉觉得真是恶心极了，他用手指了指：“那个抽烟的就是我们老师。”
“哦，不高哦。”
“嗯。”他想爸爸不知道班上的男同学称他短小精悍。
“张老师。”两人见面云杉他爸递了根烟。
小波见到云杉他爸，客客气气，笑盈盈的，两人进了办公室，云杉在外头听着两人的谈话。
“只要打个电话来就可以了啊。”小波带着笑。
“这不亲自来看下，老师你多多关照下勒。”云杉看着老爸放了两包烟在小波桌上，手搭着小波的肩。
云杉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走开了。
“好，走。”他爸从办公室出来了。
“爸爸，张老师真是八面玲珑呢。”
“哈哈，小孩子是要受点委屈，大人有大人的脸面，不过爸爸总是站在你这边的咯，直到刚才我还在纠结要不要把那两包烟给他哩。”
不久后云杉他爸跟他说起这件事，说他回来时发现摩托车胎坏掉了，从学校推了几里路才找到一个修理店。
再之后云杉他妈对他说，那天他爸爸见到他坐上汽车走的时候，转过身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流，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这天报完到，和老爸道完别，回到宿舍的云杉见着刚抽完烟出来的一雄，两人聊着。
“我不打算读了，自己不想学了，时不时还要受小波的气。”一雄又从盒子拿出一根烟。
“波波确实有点问题，不过只剩半年了呀，还是别不读吧。”云杉坐在床上说完想了会，“转班怎么样，读完这半年，转去1320班读。”
“哼哼，”一雄望着烟许久，“好像可以。”
高中时代禁止恋爱，却不知恋爱的益处，云杉这样想着。
晚自习上课前，云杉同一群男生在谈天说地，见着叶姗姗从自己面前不远走过，一个寒假不见，云杉觉着她漂亮了许多，她穿上了新的衣服，只有脚上还是那双粉红色的大头皮鞋，同样配着白袜子。云杉没有和她打招呼，他认为先打招呼的那个人是输家，结果叶姗姗走过去瞧都没瞧他一眼。
但两人有着不解之缘，谁让他两坐前后桌呢？
“你贵姓啊？”姗姗走向齐云杉时俏皮地说。
“哈？哈哈。”云杉笑了，觉得自己太幼稚。
于是黑色的高中三年中最浓郁的半年学习生活开始了，学生们的时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抢着去吃午饭的速度越来越快，能打球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每月一次的考试也正式开始。1316班的座位在几天后又一次换掉了，这次云杉周围大多是男生，叶姗姗也在好几个座位之外。云杉想起自己都不曾和那几个死对头女生打闹了，其中有一个沉迷于学习，有一个变得安静。
唯一让云杉期待的，只有不久后的女子排球赛了，学校通知说原定在下半学期的排球赛提前到上半学期，下半学期要同学们专心迎接高考。云杉期待的不是女生们统一的排球服，只是在期待着与紧张的学习无关的任何事。这次比赛令云杉没有想到的是，1316班参加比赛的女同学中竟然有叶姗姗，就云杉所观察到的，认为以她的运动能力是不可能有上场机会的。
于是在少有的几个阳光好的体育课，体育委员张婷组织着班上参加比赛的女同学，选了一个场地，就是在羽毛球场。张婷还找到了劲夷，要他带几个男同学来做教练，劲夷把这话对男生们一说，好几个男生自告奋勇，刘天，周梓骄，劲夷没想到甚至齐云杉都在后面举起了手。
“用不了这么多。”劲夷说。
“你们这些人呐，要篮球还是要女生？”郑嶂投完一个球后大声说。
“哈哈，来两个就行了，就云杉跟柏奇吧。”劲夷选了两个篮球打得稍微好一点的。
“见色忘友啊。”郑嶂还在后面说。
来到排球场这边，对云杉的玩笑还没有结束：“呀，齐云杉，你还会打排球吗？”云杉刚一露面就听到叶姗姗在笑。
“放心，不会教你的。”云杉回答着，注意到叶姗姗换了双白色运动鞋。
“我水平本来就低得很，你就别来捣我乱了。”
随着蓝黄白相间的排球在头顶歪七扭八地飞来飞去，体育课过去了一半，叶姗姗打着打着到了齐云杉这边，但云杉确实没有想要教她的意思，都是劲夷在忙，一会亲手教她动作，一会口头上教教张婷。
就在这时，1316班这边注意到隔壁场地摔倒了一个女生，云杉和张婷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但排球仍是自由的，有一个仍在肆无忌惮地飞着，突然，云杉只听到对面传来一句：“噢！小心球！”
在云杉转头这一瞬间，他看到一颗旋转的蓝黄白的星球从头顶划过，速度快得来不及许愿。他又意识到体育委员正站在自己身边，于是又瞬间朝反方向把头扭过去，却只听见“啪”一声。发生的一切只能用慢镜头来回放，等到云杉缓过神来，只见到蹦蹦跶跶向远处的排球，聚拢过来的女生以及趴在地上的劲夷。
原来是他一拳打偏了那个排球。
“没事吧？”“没摔着吧？”
劲夷从围着女生的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到：“这，就是一次典型的扑救。”
女生们都笑得开心得很，只有张婷还在问劲夷有没有摔到哪里。
云杉听到叶姗姗在自己旁边也乐个不停，转身却看到她直盯着自己。
“我脸上有灰吗？”
“没有啊。”
“你对着我笑什么？”
“我在想啊，要是那球打到了你，我会笑到明天去的！”
云杉皱着眉头把脸凑向叶姗姗：“你怎么这么恶毒。”
姗姗捂着嘴笑个不停。
“啪”，又是一声，原来是徐诺听到了他们两的对话，把排球往云杉头上轻轻一砸，嘴上说着“打偏了打偏了”。
云杉站直身，叉着腰，只看到叶姗姗笑着朝着徐诺竖起了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