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学校的教室里面难得会是气氛活跃,充满欢声笑语,但在篮球场上却就是这样,男生们散发着活力。对云杉来说,打篮球的目的并不仅在于输赢,更重要的是过程中又能愉悦大脑又能锻炼身体,不然像刘天这样技术这么水的人怎么还执着于篮球呢?
这天傍晚球场上的人和往常一样满,据非正式的消息说高三组上学期篮球比赛即将开打,高三的男生更多了,都想抓紧空闲时间练一练。
1316班的男同学对这次比赛没有太高的期望,毕竟在一起打了几年了,每个班的实力也都了然于胸,然而班上的有些女生却不清楚。她们吃完晚饭成双成对跑到球场边看自己班的男生打球,还不时叫喊着,欢呼着。
“哎呦我擦,这都不进。”刘天一个中投完后说。
“防好,防好。”甘柏奇快速跑动盯紧对位。
这球被周梓骄生硬地抢到篮板,扔给外面的投手郑嶂,出手球进,刘天这队被打下场了。
云杉也在下场的这一队中,有几个人准备去吃晚饭,场下不够凑一队了,于是他们从3V3换到1V1,打一个球的。
云杉有一轮勉强赢了郑嶂,下一个换甘柏奇上场。刚发完球给柏奇,头稍微一抬,看到了叶姗姗和班上身材凹凸有致的女生张婷,她就是1316班的体育委员,成绩排名和云杉很接近,两人正向着这走来,就这一恍神,甘柏奇一个上篮球进,云杉还没摸着风,说:“你趁人之危啊。”
甘柏奇笑着。云杉下场坐在篮球底架上,看到张婷拿着瓶水走过来,递给刘劲夷,说:“来口水吧。”
“谢谢,但我不是很口渴。”劲夷说。
“那给我吧。”柏奇接过水大口喝起来。
场上郑嶂又稳稳投进一球,劲夷起身拿起衣服:“撤了吧,吃饭去。”
几个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张婷也跟在男生后面,云杉走得最慢,还在整理衣服,余光瞥见了叶姗姗的小动作,她从外套里很快地抽出了一瓶矿泉水,然后放到了自己旁边,再一转头,只看见她迈着小碎步跟上了张婷。
黄昏时的天空,一股朦朦胧胧的气氛,微风吹过脸庞,似有若无的云朵,似散而存的阳光,伴随着成双成对的篮球架,还有远处小巧的桂花树,云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望着正跨上白色台阶的粉红色背影,心里默念着:“哼,有意思。”
人世间的机缘巧合,造就了多少爱恨情仇。1316班级里面座位以列的方式换了,云杉和郑嶂又成了同桌,高二云杉和郑嶂坐过一次,那是一段让人无法忘怀的有味道的日子。
那是在夏天,云杉对郑嶂这个新同桌的了解仅仅限于球场,一米六的个子,投篮却投得非常精准。一开始几天云杉还没发现他的与众不同处,直到某一节自习课,云杉刷完几个数学题,准备喝口水,然后见到的一幕令云杉差点没把水喷前桌头上。
当时云杉含着水转向郑嶂,看到他正深埋着头,翘着大号二郎腿,右脚放在左腿膝盖上,这没什么,不过他把鞋袜都拖了,两只手在光脚上摸索着,翻看着,云杉可是吃惊极了,光天化日抠脚啊,含在口里的水硬是被分成三次吞了下去。这时郑嶂也望向云杉,说:“怎么,应该没有臭味吧?“
“没有没有,”云杉摸着鼻子说,“只是好奇你在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啊,闲着没事,脚有点不舒服,其实脚上的细菌还没有手上的多呢,你知道吧?”
“好像也是。”云杉想了想,差点被郑嶂的理所当然唬住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这并不能成为抠脚的理由。
接着云杉总是写着写着题就看向郑嶂,云杉也不知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
终于,云杉像是等到了自己所期待的,只见郑嶂在右脚上翻出一小块死皮,然后用右手捏住,一掐一扯,然后再一弹,娴熟得很,那块死皮就在云杉的视野里落到了郑嶂的那只在地上的鞋子里,云杉心想:这是叫落叶归根吧。
郑嶂弄了一小会也停了,坐在那发着呆,云杉久久不能平复。
云杉又做着自己讨厌却又不得不做的题目,伸个懒腰,又听见同桌郑嶂打了个喷嚏,接着他说:“完了,鼻炎又犯了。”
云杉自然地转过头看向他,又是令人震惊的一幕,同样的一只右手的两只手指正在郑嶂鼻子周围摸索着。“天了噜,你这不犯鼻炎才怪嘞。”云杉心想,却没说出来,想用委婉一点的方式,因为这是一个小孩子都懂的事啊。
“你有纸吗?”郑嶂问。
“哦,有的。”云杉说着拿出纸,递给郑嶂,尽量控制住颤抖的手不让郑嶂发现。接着便是擤鼻涕的声音,云杉顿了一会,对郑嶂说:“其实脚上也是有些细菌的,也不是那么干净的,而且还闷在鞋子里。”
“我跟你说,我的脚干净的很,而且不臭,抓抓痒那没什么,你不会介意吧。”
“我还好,可是这是……”
“哎真没关系,我自己清楚的。”
无可奈何,云杉记得从哪里听到过这样一句话:纠正一个笨蛋,他会讨厌你,纠正一个聪明人,他会感激你。死脑筋的人还偏偏最听不得劝导。云杉只好默默承受着,不时还有周围人不时投来的眉头紧促的目光及带着嘲讽的笑容,要是郑嶂也注意到了,还会傻乎乎地赔笑,回一句:“怎么?脚比手干净你不知道吗?”
云杉和郑嶂“老顽固”坐一起时,除了抠脚,之后还差点发生过一起打架斗殴事件,主角是郑嶂和另一个也是姓郑的名叫天尧的男生,云杉在这起事件中充当配角,只差一个最佳配角奖了。
那是在早自习,刚上课后不久,郑嶂一脸生气的表情走进教室,云杉看在眼里。
过了一阵,郑嶂把刚拿在手上的笔往桌上一扔,嘴里说道:“这个死娘们,打他一顿就好。”
“哪个娘们啊?”
“喏,”郑嶂杵了杵嘴巴,一脸嫌弃的样子,“就那个郑天尧,老子不是前天晚上借了他一百块钱嘛,说好了过几天还,刚刚一碰到我,就嬉皮笑脸,当着我们班一群女生的面,说老子到底什么时候还钱哦,气的我要死,当时就想翻脸,真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娘们。”
“他那人有时候的确糊里糊涂的,很喜欢装,不过也别和这样的人较真,动手就更不至于了。“云杉知道郑天尧这人有的时候没脑子,做起事来叫人尴尬,得罪了不少人,但无奈,学校里不教你这些人情世故。好在这小子懂得认怂,所以至今还完好地在这里学习。
“我不管,下课后他要还是对我一副鬼样子,我就要教训教训他。”
云杉淡笑一声,以为只是气话。
到了下课,郑天尧靠着窗户拿起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本来一切平静,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站起来靠着窗,因为这样就刚好正对着郑嶂,像是挑衅似的,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站起来能更好地装。
“好帅哦,郑天尧。”郑嶂说着,天字拖得很长。
“哼。”该多说几句的时候他不说。
“你再哼哼看看。“”
“你不随我?”
“你再哼哼撒。”语气中竟带着杀气。
“关你什么事?“这边语气顿时软了。
说时迟那时快,郑嶂猛地站起身,冲到郑天尧面前,用右手扯住郑天尧胸前的衣领,一米六的对峙着一米八的:“你好厉害是吧?”声音只大了一点,气势却增加了不少。
真要打起来,郑嶂干不过郑天尧的,身材压制,郑天尧可是高了整整一个头,但郑天尧并没有干架的意思,因为他以为这仅仅是个玩笑,直到清楚地看到郑嶂的鼻孔才明白事情不对劲,但又找不到话说。
时间像是暂停了,让时间再次前进的人紧接着出现了,也就是云杉,他走到郑嶂后面,一只手拖住郑嶂的肩膀往后拉,嘴里说着:“嶂哥,别冲动别冲动。”
好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郑嶂回到座位,留下郑天尧一人在那,由装变成蒙。
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从此变僵,此后不久两个人还成为了同桌,对于郑嶂抠脚这件事,郑天尧也不介意,两人也一起打球,完了还不忘各自寒暄嘲讽几句,也许每个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缺点,而所谓的朋友就是不介意各自缺点并一起成长的人吧。有时上课的时候他俩的座位总会发出“啪啪“声,云杉是少数几个知道那声音的来源的人,每每看到诧异的脸向郑嶂望过去,云杉淡笑着,盯着黑板,看着老师唰唰唰写字的背影。
“啪啪”声也是郑嶂同学的专利,他是用手弯成一个窝状,然后在自己或同桌的大腿内侧拍下去,随之发生响声。云杉知道,他总出于无聊,先拍一两下自己的腿,随后就基本全拍同桌了,一下比一下响,有时还挺有节奏感,不过他和云杉坐时考虑到云杉可能对他扣过脚的手有意见,所以就更多自己腿上拍一拍,由于声音不够响,所以这项专利当时没被多少人发现,和郑天尧坐时就不同了,声音大的很,郑嶂总是笑得下巴打颤,藏到桌子下面,而郑天尧只是一副浅笑,郑天尧的这种笑容和当时的云杉一样,一样都想着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但仔细想想,对郑樟来说,“啪啪“这事和上课比起来可是好玩多了。云杉还发现,郑天尧在和郑嶂坐了一阵子后,有时手无意识地就会往郑嶂腿上一拍,首先挑起战争,接着战斗便持续着直到老师眼神不对劲的时候,云杉暗自为郑天尧捏一把汗,那可是抠脚大汉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