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们又去地里干活,终于将玉米掰完了,明天开始要将玉米杆抱回家了,我跟怀南坐在地头,大娘说今年的收成不错。
我记得大娘还有几袋小米,大娘说那是换银钱的,我想着看来我们只能吃玉米窝头了。
又过了几日,我们将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在快下霜的时候,大娘将菜园子里的菜都收了回来,我跟大娘坐在院子里腌菜。
有邻居过来串门,似乎大家都将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了就闲下了,那个妇人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跟大娘说,“你让你们家的小子去山里的时候也带上我们家那个呗。”她将线咬断,继续说:“开春的时候,我让我们家那个去给你帮几天忙,你看怎么样。”
大娘有些为难的说:“我们家那个太顽皮了,怕带坏了你家的小子。”
那妇人还不放弃说;“你放心,怀南跟烟儿在一块的时候,你打发他回家就行,保准不给你添麻烦。”
大娘看了我一眼,只能答应。
怀南去山里的时候都领着个半大小子,我很多时候只能隔着院门看着他们吹着口哨远去。
跟怀南在一起很自在,不像是初遇颜凌的时候,那时候我总想着能嫁给他,行事免不了有些扭捏,而后来颜凌成了国君,隔着太多的束缚,我总难以真正触摸到他。
而怀南整日却如此虎头虎脑的对我好。
他们真的不一样。
怀南刚走我就有些想他了,他肯定在山上野吧,不知道抓到几只兔子,怀南射箭很厉害,或者今天又能吃上山鸡肉了。
果然傍晚怀南回来的时候,收获颇丰,他腰上挂了两只野鸡,背上背了四五只兔子。他还没到家门口就远远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出去,将跟在怀南身后的半大后生吓了一跳。他匆匆辞别怀南就跑家去了,怀南走到我身边摊开手,手里拿的是几块芝麻糖,他将一块小心翼翼的放进我嘴里说:“烟儿,你猜这是哪来的?”
我吃着甜甜的芝麻糖,摇着头。
“你还记得那个黄鼠狼不?”
我点点头,怀南坏坏的一笑说:“他个不长眼的,竟然钻进我的陷阱里,我放了他,他答应五天给我点好东西,这就是他的孝敬。”
他说着托着手里的芝麻糖进了院子,大娘也过来接下他背上的东西,怀南给大娘喂了一块糖,我喂怀南的时候,他说他在路上吃过了。
我想他一路上怕那个小子知道他有芝麻糖,所以一直抓在手里,他怎么可能会舍得吃。
“大家一起吃,快听话。”我挑了一块最大的芝麻糖塞进他的嘴里,怀南的嘴唇绵绵的贴上了的手,我的手像是被马蜂蛰了一般的缩了回来,“吃也没个样。”我有些恼的回屋去了。
怀南一会儿进来了,他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靠着我坐好,说:“我明天要去董庄把牛牵回来,你去不去。”
我虽然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是眼珠却开始乱转,很久没有跟着怀南出去了,但是方才他举止那么轻薄,保不准是个心思重的。我不能太好骗了,就想前世颜凌一样。
想到这,我又有些难过,怀南真的太像颜凌。
“你要是不去,我就找田伯伯家的小子去了,我这一走就是一天,你可别在家少魂忘事的惹我娘不高兴。”
哼,还说他们一样,颜凌可不会后这样轻挑跟我说话,他总是依着我。去都灵的路上他依着我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哄着我回都灵呢,那时候我站在颜凌身后跟我那个禽兽父亲对峙的时候,我满心的信任,而此时我想来却没有那么坚信了。都灵的皇宫里他小事都依着我,是真的喜欢还是觉得对我有亏欠,我记得他对燕妃、云妃也很迁就,因为她们长得跟我很像。
他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想着他不认识我,将我逼死在政务台,为的就是能见我一面,他大概还是爱我的,不然他也不会心心念念的让我回来。
“烟儿。”怀南蹲在地上,从下偷看我,我别过脸去,他又换到另一边,真是没皮没脸。
我白了他一眼,他却高兴的欢呼出去了,不一会儿锅灶传来了炖肉的香味。我坐在那里烧火,大娘正在切菜,她回身看了我一眼问:“烟儿,你父母还在吗?”
我摇摇头,我的娘亲都死了。
她沉默了起来,末了她摸着我的头发说:“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我迷茫的看着正在劈柴的怀南,他正将板斧舞的虎虎生威,偶尔抬眼看见我,就冲我傻笑。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跟怀南就出发了,远远地听见鸡叫,怀南听着说:“等春天的时候我去城里买几个鸡仔,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就有鸡蛋吃了。”
我点点头,我们手拉手的走在已经荒凉的地垄上,怀南指着山腰说:“那里的地还不错,春天的时候咱们把那块地开出来,能多收点,日子总不会差的。”
我想问他将那些银子都给了董玉去奔前程,他怎么办。我竟开始担心他的前程了,我恍然间想到了颜凌,托生在那样的一个大家族,自出生起就肩负起家族的兴旺,家国的兴旺,他一路走来一定很苦吧。
怀南只用担心明年的收成如何,春耕秋收,春天抓两只小鸡,冬天就进山里野。
他才过的更幸福吧。
“怀南,你想当大官吗?”
怀南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顿了顿说:“想。”
“为什么,现在不好吗?我们只用想怎么吃饱穿暖不好吗?”
“我想让你过的更好,而且我不能总让你带着这块胎记,总有一天我会护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去哪就去哪。”我看着他握紧的拳头,似乎他已经看见了那样的一天,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憧憬和不熄的火焰。
我却默默地低下了头,我过过那样的生活,不愁吃穿锦衣玉食,却等那个人等那么辛苦。
“等到那时候,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走在地垄上吗?”
“能啊,我说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你能陪着我吗?”
“当然要陪着你了。”怀南说的那么笃定,却将我最后一点信心踩碎了,颜凌也说这样的话,他说纵然是我想走,他也要强留我,可是他却有那么多的女人。
想来都是一样的。
似乎见我兴致不高,怀南俯下身说:“烟儿我背你,你一定累了吧。”
我悄悄地爬上他的背,怀南哼着歌背着我兴致很高的走着。
我小声说:“怀南,我不想要那么好的生活,我只想从一而终。”我说的很小声,我觉得怀南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