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
周五的早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暖洋洋的金色晨阳与舒适凉爽的十月秋风共同绘制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一切的美好事物都似乎在催促着他们踏上旅行。
上午八点半不到,黄征领着三班的学生上了大巴。
大巴是双层的,陈恒就坐在大巴顶层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一处。
开车前总有一段时间用来等待。
陈恒便把目光抛向了窗外的校园——外边就是他平时最喜欢去的小湖。
突然一辆加长林肯闯入了他的视野,陈恒本并不在意,这种车在衡武的出入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车上下来的人倒是吸引了陈恒的注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家大小姐,叶鸯。
今天她穿的衣服和往常的校服不一样,今天她身披着一件雪白羽纱云肩,里面穿的那件奶灰色的内衬在云肩的包裹下像是被雾藏了起来一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若隐若现。
叶鸯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淡蓝透灰的牛仔裤轻轻地贴在她的肌肤上,显得两条腿又细又标致。
车上又下来了一人。
陈恒没见过这人,心里估摸着猜道:“应该是高年级的哪位老师吧?”
车上下来的那人西装笔挺,带着一副墨镜。
叶鸯对她说道:“真是麻烦您了,林老师!本来我父亲是想让颜校长陪我一起去的,不过她似乎没有时间,所以只好麻烦您了!”
林凌摘下了墨镜,在师生当中号称“冰山美人”的她在学校很少露面,白皙的皮肤像是从雪地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微笑着对叶鸯说道:“不要紧,也算是给我自己放个假吧~”
林凌把缎带从头发上了解了开来,她那棕褐色的长发在风中随落叶一同舞动,西装似乎跟她是绝配,穿在她身上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就这么靠在车旁闲聊着,直到前面几辆大巴陆续驶出了校园大门才上了车。
————
一路上,陈恒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一切就仿佛像是设计好的一样,随着老远处的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一辆油罐车侧翻了。
车上了的油罐脱落了下来,向后翻滚着直到砸中了开在最前面的那辆大巴。
大巴与已经变形了的油罐相撞,“轰”的一声,油罐与大巴不知怎么的,都燃了起来。
好巧不巧的是,右侧车道的一辆运送汽车的大货车也不知为何的,也撞向了大巴。
两车相撞,车头都被挤得了个粉碎,相撞的两车就在公路上摆出了这个一个喇叭口状。
似乎是着了魔一样的,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衡武的大巴车一个接一个地追尾,全都撞进了喇叭口里,顿时间,火光冲天。
陈恒所在的这辆车上,学生们乱成了锅,黄征则试图安抚两层的学生,但收效甚微。
有的人嚎啕大哭;有的人用手机、行李拼命地撞击着窗户;有的……甚至还有想打电话求助的……
一层的驾驶位上,开车的司机将驾驶室的门锁了起来,他将油门踩到了底,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向往,似乎自己现在所在的事是理所应当的。
他嘴里喊道:“你们就去为伊甸大人伟大的事业献身吧!吾主万岁!”
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油罐炸了开来,随即与之相连的几辆大巴也跟这爆炸,飞射出来的火星子和汽车零件砸向了公路上行驶的车辆和护栏。
陈恒所在的这一辆车是最后一辆了。
大巴像斗牛场的公牛一样,一头扎进了鲜红的火焰之中。
车头因为撞击被压成了饼状,火焰一瞬间点燃了整个大巴,热浪涌进了车厢。
惨叫声、哭闹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消失殆尽。
车子随即爆炸了,顶层的盖子被炸飞了,砸到了一旁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加长林肯。
连续地爆炸像是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直到消防队与救护车的到来……
——淬火世界
陈恒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麦田里。
“我这是……?”
他拖着无力的身子,缓缓地半坐在了地上,不过头还是一阵一阵地晕眩。
他刚想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手脚还都在,却感觉到自己的右手颇重。
陈恒扭头定睛一看,自己手上正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剑。
整把剑都给人一种木制的感觉,厚重而又长,在似乎是剑柄的位置上方的那段与似乎是剑刃的地方相连接的地方上镶嵌着三颗相同大小的六边形的黑色宝石。
剑柄上还刻着字——一条汉字还有一条希腊文字。
“关厢剑?席格……?”希腊文字不完整,后半段已经模糊掉了。
如果说前面的中文是剑的名字,那后面的希腊文……难道是这把剑的制作者?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天空突然变成了暖黄色。
一尊巨大的人像从天空中映了出来。
此人头顶玲珑玉珠帝王冕,眼抹赤丹红霞美人影,面似娇人玉色冷凝佩,身着席卷金砂七尺袍,肩带虎豹凤雀琉璃甲。
看这面相理当是个女娇郎,谁知他一开口竟是如此威严雄伟!
“吾乃东煌三神之一,掌管征伐与大地的兽人种界神——秦珂是也!”
还未等他说完,下面就一片喧嚣。
“什么神不神的?赶紧放我们回家!”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啊?!给我们解释说明一下啊!”
“我还是玉皇大帝呢?!可不可笑?多大的人了还在这犯中二病?!”
秦珂皱了皱眉,抬起了右手。
抬手间,有数十人被升到了空中,到了陈恒肉眼能依稀看清的高度。
陈恒注意到了这数十人手里也都持有着不同的奇怪玩意,有的是兵器,有的像是书,还有的他也说不上来,总之是难以名状的东西……
还没等陈恒看清,只见数十根石柱拔地而起,刺穿了这些人的身躯,鲜血从他们的身体里迸溅而出,顺着石柱流了下来。
原本还在空中手舞足蹈着抗议着的人们瞬间成了一副副不再活跃的空壳。
手上的东西也化作了粉尘,随风而逝。
场上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给震慑到了。
秦珂却面不改色地说道:“虫子没有资格说话。”
他用眼神扫了一圈地上的人,抬了抬右手的食指。
一个个小石崖破土而出。石崖高过了麦田,成了除石柱之外,地面上最高的地方。
秦珂轻咳了一声,对众人说道:“现在,由吾来说明一下你们的处境与你们接下来所要进行的——‘游戏’。”
秦珂在“游戏”两字上重重地强调了一下。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陈恒一边说一边离开了自己原来所处的被小麦包围着的空旷地。
“在你们曾经所在的世界里,你们因为某些出人意料的方式提前死亡了。我们把你们的灵魂传送了过来,现在将赐予你们新生的机会。”秦珂就像是在捧读别人写好的台词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捧读却让地面上的人欢呼雀跃。大部分人一听到自己劫后余生,便产生了一丝侥幸的心理。有的甚至因此而热泪盈眶,感慨着新生并赞扬起了秦珂这类“神明”。
但也有人对此表示质疑,有的人对此感到毛骨悚然,还有的人也开始像陈恒一样,提前移动了起来,并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秦珂继续读……说道:“我们可以给予你们新生的机会,但重生是有条件的。”
秦珂轻挥了一下左手,一串红色的数字出现在了天空的左侧。
“四千三百九十六人。”
染红的数字像是一张猩红的大嘴,在嘲笑着地上的人们。
“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三场‘游戏’,或者说是试炼。最后活下来的人将获得新生!”
秦珂又挥了挥右手,一个巨大的沙漏出现在了天空的右侧。
“第一场试炼的考官是吾,规则很简单,在沙漏漏完之前场上活着的人数减到一千五百人,活着的人进入下一场试炼。如果人数没有达标——”秦珂指了指那些被石柱刺穿的人的尸体,“你们的下场会比他们还惨。”
顿时地面上又一阵骚动。先前那些称赞秦珂的人又开始咒骂他;怀有侥幸心理的人又开始懊悔了起来;有的人显得更加恐惧和害怕;有的人干脆傻坐在了地上。
有人提出来“谁都别杀人,大家要死在一起,展现出骨气”,要“宁死不屈”。
秦珂没理他们,说完便消失在了空中,沙漏便倒转开始计时了。
————
王不二站在麦田中空旷的圈子里,紧握着手上那把长刀。
他的手心开始出汗,看着天空中不断变化的数字,他的心跳开始加剧,呼吸也变得紧促。
突然,右侧的麦丛中发出了响声和骚动。
他谨慎地问道:“是谁?”
一会儿,骚动停了下来。
王不二壮胆似地大笑道:“哈哈!这小厮定是被本大爷的雄霸之气给镇住了!”
突然,麦丛里有一阵骚动,王不二被吓了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
他大喊道:“有本事就出来,你不二大爷在此!我们先生一对一单挑!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麦丛中的骚动又挺了下来,王不二又松了口气,吆喝道:“呵,你这厮胆怯如鼠,竟半晌不敢攻过来,可笑!可笑!”
麦丛又开始动了起来,而是不再是一处,而是整片麦丛,比先前的节奏更快,更剧烈,仿佛有一百个人冲了过来。
王不二汗流浃背,立在正中央,学着电影里的模样喊道:“你过来呀!你……”
这第二句还没喊出口,一点寒芒便蹿到了他跟前。
随着一阵带血腥味的黑风袭来。
王不二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不敢睁眼看,黄色的液体从裤裆里流淌出来。
他感到自己的喉结前有什么东西,刚一睁眼就见到了一人手持近九尺的银枪对着自己。
银灰色的枪头带着一抹血色,与自己的喉结只剩下一丝留给风流动的距离。
他连咽口水都不敢了,生怕被这枪头刺穿了喉咙。
那手持银枪的男人开口说道:“从刚才开始就听到你在这囔囔——活着不好吗?”
“大侠饶——啊!!!”
一声惨叫过后,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地血渍和王不二那副可怜而已滑稽的尸首。
不一会儿,这块空地出现了它的新“主人”。
“真是过分啊……”陈恒看着地上那扭曲的尸首,不禁感叹道。
这嘈杂的四周什么声音都有:兵器交锋冰冷的金属声;各种各样的人的尖叫声、咒骂声、哭声;还有在进行肮脏交易的原始喘息和发疯似的嚎叫;少男少女们凄惨的歌声……
不过陈恒并不在意这些声音。
他用“关厢”在地上画了一个箭头,接着用剑鞘沾了沾地上的血,撒在了箭头上。
做完这些,他便跨过了地上的尸体,径直走向了麦丛。
箭头似乎在把人引导向某个地方,随着箭头的方向看去,拨开一片又一片的麦丛,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特别大的空旷地,空旷地就像是个角斗场——
泥土被鲜血染成了殷红色,各种各样的尸体遍布在地上。
“角斗场”里站着相互对峙的两人。
双方都压抑着内心对战斗的恐惧,极力克制着全身那强烈的颤抖感。
就在两分钟前,这两个同时顺着陈恒所画的箭头来到了这里。
双方同时走进的这个令人作呕的“角斗场”,进入的那一瞬间都被的这片狼藉给恶心到了,抬头再看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时,内心充满了猜疑、不信任。
终于,有一方向前挪了一步。
神经紧绷的另一方一见自己的的对手有进攻之势,便一个劲儿地冲了上去。
这一方眼看对方要冲上来了,所幸也跟着他对冲。
一方使用的武器是板斧,一方使用的武器是弯刀,为了方便就称这两位分别为斧子哥和弯刀兄吧!
斧子哥双手提着斧头直冲了上去,不过这板斧的重量对于他这个长期在家呆着的肥宅来说,实在是难以一直举起,所以只好双手提着斧柄。
再让我们看看弯刀兄,他的武器不是很重,但他还是得双手握着,毕竟挥舞起来,这重量可不容小觑。
在两人间距不到三米之时,斧子哥把斧子向上一举,弯刀兄也把弯刀往身后一拉。
两人本以为板斧和弯刀会碰撞在一块。
可谁都没料到,斧子哥小手一滑,斧头被自己给甩飞了。
弯刀兄也没料到,但他更没料到自己刀正好落在了斧子哥的脖子上。
情急之下,他迟疑地收了收刀,好巧不巧,这一收到,却导致弯刀没有彻底把斧子哥的头砍断。
弯刀恰好卡进了斧子哥的半截喉道里。
顿时间,鲜血四溅,热乎乎的血液从裂口里喷涌而出。
弯刀兄被吓得不轻,本想着把弯刀给拔出来,谁知斧子哥竟奄奄一息地发出了一声“别”。
这下之前的“你死我活”全被他抛到脑后,悔恨和自责充斥着他的内心。
弯刀兄似乎又在什么边缘的地方找回了什么快被自己丢弃了的东西。
他一个劲儿地跟斧子哥道歉,一个劲儿地跪在他身旁忏悔。
斧子哥也泪流个不停,艰难地动了动嘴。
“不想死——”
突然斧子哥的眼睛里的最后一丝光像是断了线的琴弦,飞到远处的板斧化作了粉尘飘向了空中,他就这样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弯刀兄痛苦地从斧子哥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自己的弯刀。
就在他抹着泪起身的那一刻,一把刺剑穿过了他的喉咙。
新的“决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