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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切之因(2)

“你是谁?”伊索大着胆子问,被冻得话都说不利索。

女子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点困惑:“你们不是来找我的?”

左腕上的迷心蛊剧痛起来,淮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决夕……”

“是我。”她站起来,红衣飘决如同一朵盛开在北境的花,依稀露出腰间别着的一短一长两把刀,回头对他们说,“你们要不要过来玩?”

“要!”奇奇是最积极的一个,蹦跶几步快速跟在后头,“姐姐,你真的是妖吗?大人们说沉没之地是妖精的地盘,可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呢。”

的确,决夕看上去与寻常的人类女子并无异样,外貌平平也并不出彩,唯一独特的地方便是她的左眼,像嵌着颗深紫色的琉璃,光芒照耀里倾泻出魅惑人心的光彩。

几个孩子跟随决夕身后踩在冻结了的海面之上,觉得神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在书里看到过,妖精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会有尖尖的耳朵,长长的獠牙。”

“还有爪子和尾巴!”

“那他们吃人吗……专门抓小孩回去吃他们的心……”

“所以你是妖精吗?”

决夕原本就走的很慢,人间的浊气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生命,极寒能够暂缓这种侵蚀,也只是暂缓罢了,若不是听到呼救声她绝不会轻易跨出沉没之地。“是啊,”她故意露了一截尖牙吓唬他们,“你们说得都对,但妖可以幻化人形。”

“啊!那姐姐你也吃人的吗。”奇奇捂着嘴轻问道,明明很害怕却依然没有停止跟随在决夕身后的脚步,“不对,你刚刚还救了我们呢,我就知道大人们都说谎!”

冻结的冰面在他们身后一处处化开,重新变回水波荡漾的碧落海,决夕踏上沉没之地,回头对着他们微笑了一下,“欢迎。”

那一次决夕放任他们在禁地玩耍,直到天黑前才将他们安全送回了踏羊岛附近。

淮音向随行人汇报了见到决夕的事,告诉他们沉没之地的妖精果然有一只不同寻常的紫色左眼,她一身红衣,能凭空幻化成冰,妖力非常惊人。

“传言她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来到人界,这么久的时间里居然还没有力量枯竭而死么?”

“你若是能想到,这么久以来,决夕是唯一一个跨越摩柯多结界的妖,也就不会怀疑她的强大。”

沧炎大陆上有一片贯穿南北的广阔密林,人称摩柯多,是上古时期主神为了平衡力量而创造出来的结界,将妖族和人族完全分割,人族可以进入妖界,而妖族则无法进入人界。

没有人知道决夕是如何做到的,只有史书记载中提到,几百年前她带着异兽世界蛇突破了摩柯多的限制来到北境,摧毁陆地根基杀死巨蛇,世界蛇的尸体积沉为如今的极神渊,而决夕从此呆在沉没之地再也没有离开过。

另一个天炎术士说道:“无论她有多强大,在主神摩柯多的力量面前也只能俯首下心。待在人界这么久,她肯定已经非常衰弱了,我们设下暗言法阵,应该不会有问题。”

“在暗言法阵中灵力和妖力都会受到非常大的限制,我们不像沧息人那样骁勇善战,你是否有把握近距离将决夕的眼睛挖出来?”

为首的大术士十指微拢双手结印,抵在额头道:“星盘显示此行为大凶,但沧息五十万军队已在玛古斯边境步步紧逼,亡国者的下场如何,夏蒙王朝的囚奴已经告诉我们了。我将为之一战,不退半步。”

“我愿一试。”

“我也愿意舍命尝试。”

“谢谢,方士们,天炎会永远记住我们所做的。”

短暂的沉寂很快被八岁孩子打破,淮音紧紧捂着左手,迷心蛊的伤口钻心的疼,像有虫子在血脉里向心口和脑袋爬动,逐渐吞噬掉她的意志。

她想了想道:“这样不行。”

大术士诧异看着她,“为什么?”

“我看到决夕腰间别着两把刀,她是个会用刀的妖。我觉得凭我们的战力,在暗言法阵中应该没有办法伤害到她。”淮音被迷心蛊完全控制了神思,表情中冷静带着凶狠,完全不再像个孩子,“我有个主意。”

“比起正面相战……还是利用她可笑而幼稚的善良吧。”

数日后,计划完备。

一只满载炸药的沦波舟,从水底暗袭了碧落海中捕鱼的岛民,将三艘木舟炸得粉碎,数十落水者被镜像法阵困住,竭尽全力也只能在阵中徘徊无法游到岸上,果然引得决夕出来。

红衣女子将其他人救起,拉着趁乱混入落水者的淮音笑道,“我记得你,你怎么又落水了。”

淮音坐在冻结的海面上,抱着双膝冷到发抖,袖中握着一把小刀。

左手的伤口痛到几乎要叫出声,淮音死死咬着冻青的嘴唇同迷心蛊做着抵抗,她不想下手!

“上次我就想说了,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过来。”她招招手,见淮音没有走近,反而走到她身边坐下来。

不行……不行……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决夕抬起孩子的脸,极轻地碰了一下那些渗血的骇人脓包,她的右手很冷很冰,似乎整条手臂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决夕。

淮音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深紫色瞳孔,那样巨大的诱惑,再也压不住迷心蛊的效力。

“决夕……”她声音暗哑,趁着北境妖精毫无防备之时,出手如电,终于一刀剜出了她的左眼!

那颗传闻中象征着黑暗源泉的眼睛,混着大量汹涌而出的血,咕噜咕噜滚落一旁。决夕一声未吭,却蓦然委顿了下去,力量消退再也维持不住冰冻的海面,迅速消融成水。

藏在暗处的大术士见已得手,大喝一声,“走!”他们剩余几人早已做好准备要将决夕拖延在此,无论如何要将左眼送回天炎。

淮音拾起血泊中的紫瞳,只觉得冰冷、黑暗、痛苦、还有最深处的恐惧一同袭上心头,朝船狂奔的间隙她看着手心的眼睛,突然发觉这其实并不是一只眼珠,而是另一只妖的精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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