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的向着李雨墨靠近,李雨墨心中想着这么大的雪,有什么人会冒雪前进呢?
只见天地间一片寂寥,远远地一个道士缓步行走于茫茫白雪之上,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从脚后一直延伸到远方。这个场景像一副泼墨山水,说不出的孤清高远。
走的进了之后,才看到那个道士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道袍,头上戴着笠帽,头发用一个金箍固定扎于帽后,他的头发乌黑油亮,可是鬓角的两缕头发却已苍白,但是并不先苍老,反而有一种洒脱之美,出尘之感。
除了眼角下有一些皱纹,整个人看上去都还很年轻,但是那双饱含过往的眼睛,让人知道他已不再年少。看样子约莫40岁,可是容貌依然极美,可以想像他年轻之时必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他背后背着一柄长剑,紫色的剑穗在寒风中上下飞舞,可是穿着单薄的道士却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不受这凛凛寒风的侵袭。
李雨墨虽然觉得生命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痛苦总是胜过欢愉,当已知必不可免要走向死亡的时候,他也许没有那么伤心,可是当他知道自己还能活着的时候,他自然还是希望再活活看,因为心中总是有这样一个盼头:说不定明天就变好了呢!
希望是世间最美好,也是最残酷的东西。
有了希望,明天才有所期待,才能激励自己想着目标前进,生命才有意义;可是有了希望就难免会有失望,而希望之后的失望就是最残酷的。
李雨墨现在就很失望,因为刚才明明已经很接近的脚步声忽然没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李雨墨有点神经质的不停反问自己。
本已跳的很快的心脏跳的更加厉害,突突声仿佛擂鼓一样,他像落水之人想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微弱的声音喊道“救命,救命!”可是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几乎都听不到。
那个头戴笠帽的道士盯着面前平整光洁的雪面,感受着脚下传来的砰砰砰的心跳声,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自己之所以冒着风雪过来,是自己在山上修行的这段时候忽然心有所感,打算下山走走,于是跟着心中所感就到了临阳,这几天离临阳越近,心神感应就越强烈。
走到这里之后他可以确定让自己忽然心有所感的就是雪下的那个人,可是站在这里之后,心中又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颇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味道。
但是他想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要犹豫,这不是他的作风。于是手掌轻抬,向着前方的雪面一按,淡淡白光飞出,砰的一声好像爆炸一样,雪瞬间融化,然后一股气流包裹着李雨墨将他带离雪坑,落在了那个道士的脚旁。
那个道士看着倒在他脚旁的李雨墨,一头肮脏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头上还有紫色的血痂,应该是受了伤,浑身精瘦精瘦的,穿了一身比自己还薄的衣衫,这身衣衫更是补了又补,五颜六色的,脚下穿着一双用乱草编成的草鞋,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
那个道士看了看前方的深坑,和周围积雪的深度,可以确定李雨墨在雪下最少呆了两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那个道士对李雨墨产生了很大的好奇,于是又轻轻用手一挥,挡在李雨墨面上的头发就被带到了别处。
他看到李雨墨虽然脸色苍白,可是面容刚毅,一双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鼻子高耸,剑眉笔直,给人一种从不屈服的感觉。可是这一阵风过,那个道士也闻到了一股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的味道,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内心想着,自己果然境界还不够,些许味道都不能够忍受。于是他故意用力吸了一口,心中、鼻中俱是五味杂陈,于是悄悄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李雨墨心中正在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体上的积雪都没有了,接着自己好像乘云架雾一样往上升起,接着身子一沉,好像落在了雪上。
李雨墨感觉到眼前一亮,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雪底了,正当他急于睁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阵醇厚低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先别睁眼,小心雪光伤眼。”
李雨墨才想起了在黑暗中待太久的话忽然遇到强光是会伤眼的,于是就闭着眼睛,感激的说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那个道士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说道:“如果你没处去的话,拿着这块牌子,于二月二之前到达天道宫脚下。到时自会有个机会给你去尝试,但是你能够成功就看你自己了。”
那个道士虽然救了他,但是心中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所以就交给命运抉择。
李雨墨只感觉到手边多了一块温润的玉牌,然后就听着那个人飘然离开。
李雨墨强撑着身体翻了身趴在地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想看一看救自己的到底是谁,可是只见到一袭墨绿的身影往前飞驰而去。
他知道那飘逸的身法就是城里的说书先生们常讲的轻功了,他在城里威远镖局的门口曾经看到过里面的镖师施展过,但是没有这个人的好看。
他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谢谢”,可是微如蚊吟,只能目送那个身影慢慢的消失于茫茫白雪之中,在心里表示感激。
等到那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李雨墨才把手里的玉牌拿到眼仔细前观看。
这个玉牌比李雨墨的手还要长,只见玉牌的一面下方是一个丹炉,正冒着袅袅青烟,丹炉上方有一把长剑,周围都是一些祥云图案,玉牌的另一边则是一个大大的天字,写的锋芒毕露,凌厉的剑意仿佛要破玉而出,
再联想到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李雨墨对那个叫天道宫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趴在地上往嘴里塞了几口雪,缓解了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李雨墨知道他必须要尽快赶到临阳城了。因为在这大雪之中,李雨墨几乎不可能找到吃的,只有回到临阳城才有可能要点残羹冷炙,将自己从被饿死的边缘拉回来。
李雨墨就艰难的站了起来,从旁边捡了一枝被狂风折断的树枝,拄着树枝靠着以前模糊的记忆向着临阳城艰难的走去。因为积雪太深,已经到了李雨墨的大腿处,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在积雪上爬。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临阳那座熟悉的城口,李雨墨从来没有觉得这座城楼有这么的亲切,李雨墨奋起全身的力气向着临阳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