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清芜简单梳洗过后，就躺了下来睡了将近一个时辰，又被豆豆叫醒用晚膳，用完晚膳后，又艰难地洗了个澡。
“豆豆，你明儿早派人去给我打听打听，咱们长安城有哪个叫梦娇和玉荷的姑娘，打听了到了赶紧回来告诉我。”
林清芜浸泡在浴桶里，水汽氤氲。
豆豆卷起小姐的秀发，梳在脑后防止被水打湿：“小姐打听这两个人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见见这两个人，她们是我的朋友。”
豆豆把事情默默记在心里。
林清芜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伤，恨意在心里滋生：“豆豆，我不在的日子，府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豆豆眼睛眨了眨，并不想和小姐提起这些事情，免得惹小姐伤心：“小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君侯既然已经接小姐回来，小姐从今往后便好好服侍君侯，君侯一定会站在小姐这边，替小姐撑腰的。”
君侯？
林清芜平静地嗯了一声。
豆豆一边往浴桶里撒花，一边忿忿说道：“小姐，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日，那个宋姑娘三天两头往这儿跑，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殷勤劲儿。还有啊，我听府里的人说，咱们君侯又要纳侧室了。”
纳侧室？
林清芜心里像是有颗石头扑通一声，掉了进去，于深处，波纹很快消失不见。“哪个侧室？”
豆豆往门外瞧一眼，见没有人，才偷偷靠到小姐耳旁，“是那个南湘来的，魏昭郡主！”
魏昭郡主？
林清芜的眸子放大了些，惊讶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魏昭的计谋真是步步紧逼，一环接一环。
先是和萧毒妃联手，逼她林清芜出走。
再是和戎狄人勾结，把她往火坑里推。
现在，又是名正言顺的想要成为霍沉暮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仅玩弄男人于鼓掌之中，连玩起心机也是一套一套的。
她林清芜可算是被她玩儿了一把，差点丢了名节又丢了性命。
这个仇要是不报，那就枉为人了！
“小姐啊，从前之事不管如何，小姐暂且就放下吧，如今啊，还是要好好侍奉君侯，为君侯诞下一儿半女，小姐在霍家的地位就稳固了。”
“豆豆，我知道怎么做了。”林清芜瓢起热水泼向脸颊，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泡了半个时辰澡，困意涌上来，便躺到床处睡下了。
可能是对之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又可能是再一次回到长安城的牢笼心神不宁。林清芜敏感地听见一点儿动静，就会惊醒坐起来，一如现在，霍沉暮深夜回到东苑，站在床前，解开衣裳准备就寝，她却像是碰上恶人一样，脸冒虚汗，眼珠子惊恐地望着。
霍沉暮扫一眼，将衣服放到架子上。
“夫……夫君，你回来了？”
林清芜虚弱地说道，动作过大，扯到了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给裂开，那种疼痛感就像硬生生被手把肉撕开一样。
林清芜咬牙硬抗着。
霍沉暮坐到床前，板着张严肃脸，欲伸手查看她的伤口，她却小心翼翼低着头，“清芜小题大做，吓着夫君了，清芜知错了。”
霍沉暮看着她异常乖顺的样儿，火气消了不少，但命令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让人不敢靠近：“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不然，反反复复，何时能痊愈？”
林清芜听着他责怪的语气，只好默默把衣服撩开。
这几日在外边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长了不少的教训，在这个时代，唯金钱和权力至上，没有这两者，一个人想要出人头地或者是过得潇潇洒洒，简直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而她自己的出走，已经惹怒了霍沉暮，上次重逢，他拿着弓箭指着她，欲杀之而后快就是最好的印证。
她如果不能做到取悦他，那也不能激怒他。
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林清芜抖着手扯开衣服，几个时辰前才换上干净的纱布，伤口那儿又是血红一片。
霍沉暮看见情状，皱起眉头，脸色阴沉沉的。
林清芜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伤口开裂，都是我自己活该。”
霍沉暮起身去翻找自己用的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掏出四五瓶药来。
“这是我在军中用的药，药效猛烈，伤口愈合的快，你这伤口动不动就裂开，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林清芜看着他说话时的神态，尽管再不愿意，那也不敢忤逆，只好咬牙硬上。
霍沉暮拿了个小碟子，把几个药混在一起搅拌均匀，林清芜躺下来，眼睛偶尔看向他。
霍沉暮调和好药，说了句“可能有点儿疼忍着点”，药贴上伤口时，林清芜惨叫一声，毁的肠子都青了，脑袋里一直回旋着霍沉暮说的话，药有点儿疼，只是一点儿疼吗？
疼死了！
霍沉暮看着林清芜哭的满脸都是泪水的样子，非但没有露出怜惜之情，反而轻笑说道：“我说了会有点疼。”
疼你霍大爷！
林清芜心里问候他几百遍，脸上仍旧笑意盈盈，但笑得比哭得还要难看：“夫君说的是，清芜小题大做了。”
霍沉暮看着她把苦水往肚子里吞的神色，收起笑容，恢复一贯作风：“行了，早点休息，明日我还要去军营，你就好好养伤。”
林清芜适可而止，躺了下来。
霍沉暮吹灭了蜡烛，躺在床的外侧，两手枕在脑后，意识却是清醒的，没有一点困倦。
林清芜原本是困的，可上了他的贼船，别说是困了，今晚能不能睡得着都是个问题。
林清芜盖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鼻子，在寂静的黑夜里，声音格外地清晰响亮，她也没想过要刻意掩饰，因为她要霍沉暮明白，男女有别，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和他常年待在军营的大老粗相比啊。
霍沉暮斜眼看了看她，哭的眼睛很是水灵，他冷哼：“好好地，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
林清芜顿时止住啜泣声，眨眨眼，沉默了片刻，回道：
“我不想死。”
不想死？
霍沉暮侧过身子，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林清芜能感觉地出来，他轻蔑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现在就是等死的样子。
林清芜握住拳头又松开，冷静下来，“君侯可知，清芜的难处……我不想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也不允许别人对我做这些事。”
霍沉暮的眼色暗了几分，重新躺着，陷入沉思冥想中。
林清芜眨着明亮锐利的双眸，说：“从前我会逃避，但现在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