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校尉,咱家知道你忠义,但这人呐,光知道忠义是不行的,还要知道对谁忠义,咱家虽是阉人,但却是天子最亲近的人,代表的是天子,天子密诏,令我等迎接那孩子入宫,钱校尉的忠义应是给天子的,如今百般阻挠,莫非想抗旨不尊吗?!”一个声音尖细的嗓音传了出来。
“呸!没卵子的鸟货,有胆杀了老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小公子早已被我送走,自有人接替,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一个大嗓门喝道。
“好好好!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等一会儿我便让你生不如死!”先前那人尖啸道,话音刚落,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呼和叫喊不断,但不过片刻便没了声音。
“说!他在哪里!”那人抓着汉子的衣襟恶狠狠道。
“呵!”那汉子冷笑一声,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喷在了那人脸上,便断了气息。
“服毒!!”那人惊怒不已,一掌将死尸拍飞,口中喝到:“走!回城!一个孩童可跑不远!”
“是!”众人应是,运起轻功,向城内赶去。
一行众人走后不久,一道身影便出现在那死去的钱校尉身边,低声自语道:“太监?!!校尉?!看来皇宫之内有了变数,真是多是之秋啊!”
“咦?!”这人走不几步,突然轻咦一声,忽向右后方的地上拍出一掌,就见落叶纷飞,出现一个简陋的木箱,只有一个通气孔,此人上前谨慎的打开木箱,一个身穿麻衣的小孩见到来人大是惊恐,但身形却并未不堪,只是定定的看着来人。
“小家伙莫怕!”
…………
“吃吧!”
“多谢道长!”这小孩嗅着鸡肉散发出来的香味,吞了吞口水,躬身一礼,这才接过道生递过来的鸡腿,但进食却极有礼仪,哪怕是饿急了,也不曾有半分慌乱。
“小家伙你姓朱吗?!”道生见此知道其非常人家的孩子,结合方才的东厂太监,只怕是老朱家的孩子了。
小家伙一愣,却并不言语,望着道生看了半天,这才轻声道:“朱厚熜见过道长,一饭之恩,不敢稍忘!”
道生看到这不过十岁的孩子便有如此意识,当即不得不感叹皇家教育的变态。
“朱厚熜啊!有趣有趣!你是回王府还是回皇宫?”
“道长以为如何?”
“我没什么能教你的,看你自己!”
“我想回王府!”朱厚熜脸上闪现了几丝彷徨和恐慌。
“那便走吧!”道生拍了拍朱厚熜的脑袋,看了看日头还早,便蹲了下来,让朱厚熜爬上来,朱厚熜微微一愣,但很快爬到了道生的背上。
“抓稳了!”道生喊了一句,纵身而去,背后的朱厚熜一声惊呼,小手紧紧攥着道生的衣襟,但终究是孩子心性,不多时便惊呼起来,对风驰电掣般的林中穿行大感有趣,听着这孩子的笑声,道生也不禁开心起来。
“嘉靖!嘉靖!毁誉参半,酷爱修真,迷信道士……等等,迷信道士!这……”道生想到这,脚下一顿。
“咦?!道长怎么停下来了?”后背上的朱厚熜疑惑道。
“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赶路吧!”
“噢!”朱厚熜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应了一声。
自嵩山少林一直南下,越过太行之山,至荆州钟祥之地,是朱厚熜的爹的封地,这一路之上,道生有意多走雄山峻岭,广阔湍流,于山林之中,随手指点,各类动植物出处来历及典故信手拈来,孩子本就是好动的时刻,加上道生的讲解好似跟朱厚熜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是以整日缠着道生问东问西。
“天为什么是蓝色的呢?!”
“月亮之上有没有嫦娥呢?”
“为什么鸟儿能飞?”
“世上有没有神仙?”
“你的武功是怎么炼的,为什么速度这么快!”
“为什么会有大树?为什么会开花?”
“我是怎么来的?!”
“…………”
也幸好道生杂书闲论多有涉猎,每当朱厚熜提出问题,道生便一一解答,性起了还来一个当场实验,更是有意无意的促进朱厚熜的思考,从迥异于此世的角度认识和定义世界,如此,两月的时间内,两人单靠脚力便回到了王府,到了王府后,王府众人见自家被掳去的世子回来了,不由喜极而泣,听闻王妃因心忧朱厚熜,带着护卫上京去了。
“赵管家,你快马急鞭,赶上母妃送信报平安,让她在京城等我,我与道长随后赶到,正好我还有许多疑问要向道长请教!”朱厚熜尊敬的看向道生笑了笑。
这一路之上,随着朱厚熜的学习,早已拜服在道生的学识之下,虽然和自己原先学习的百家学说多有出入,但在辩论中,道生并不强求认同,而是用实际证明自己是对的,这让朱厚熜不禁痴迷,暗道:“这或许就是书上说的究天人之变吧!”
“这……,世子的安全怎可交由外人!”赵管家犹疑道。
“我若交给你们,也不会被人掳掠出去了!老师,我们这便赶向燕京吧!只是这一路路途遥远,不如我们乘坐马车,我也想早些见到母妃!”朱厚熜面容沉静道,十几岁的年龄便有了几分威严。
“呵呵!如此也好,多叫几个护卫吧!走官道不如我们穿山越岭,多了几分风险!”
“是!老师说的在理!”朱厚熜见道生没有反对自己叫老师,不由暗自欣喜,当即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赵管家却是满眼忧虑和戒备,不知想些什么,但自家世子如此,尊卑有别,自然是要遵从的,当即应了一声,着手去准备了。
这一路上,道生自然是讲授不断,便是那心有怀疑的管家也放下了戒备,暗自佩服道生的学识,觉得此人虽名声不显,但所学所知不逊于当世大儒,自然敬重起来。
“前方便要路过猩猩滩了,此地为日月教总坛所在之地,多有左道之人聚集,都打起精神,若是世子有所闪失,军法处置!”赵管家一身铠甲,肃声喝到。
“是!”
“日月教是什么?”朱厚熜好奇道。
“是江湖的一个门派!”
“也是如老师一样博学的人吗?”
“哈哈哈哈~”道生哑然失笑道:“所谓江湖,大多数都是邀名要利的场所,要想像我这样可不容易,况且若要贤才近身,还是要走正道,让贤才在朝才是你的责任啊!”
“恩!弟子谨记老师教诲!”朱厚熜正色道。
“小朱,你我有缘相识,也算有一段师生之谊,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距离京城不过两日路程,此次入京,自有你的一番风云,临别之言,还请你一定要记住,此世无仙,凡称长生不老丹,延寿之药者,皆可斩之!”
“老师何不随我一起入京?!”朱厚熜闻言一惊,连忙焦急道。
道生并未说话,而是笑着拍了拍朱厚熜的脑袋,骑上一匹快马,飘然离去。
“世子不必忧伤,我观此人衣着,分明是武当派一脉,到时候要是想念,自可前去拜访!”
“原来老师是武当派的!”朱厚熜点了点头,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