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杰盘膝坐在庇护所的大门之前,先前血流成河的模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种点燃之前般的寂静。
双剑各朝一边,平放在梁杰的膝盖上——秩序的火种想要休养生息,但归零的人口却让剑客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修缮工作。
现在是难得的冥想时间。
“呼——”
剑客长叹一声,淡白色的气体从嘴中喷出,气息环绕在剑客的周身,一时竟有些烟雾缭绕的感觉。
秩序之地最早的一批客人呆在城门口旁的营帐里。他们来自银月王国,在古老王国首都被攻破之后逃难到了荒野的一角。
在火种点燃之后,顺着秩序的感召来到这个地方——庇护所。
当然,迎接他们的不是温暖的房屋和发放的食物,而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修缮工作。但目前火种的存放工作尚未完成,他们还不属于一块秩序之地的‘领民’。
咚!
咚!
仿佛硕壮男子沉稳有力的心跳,脚步声响起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那是?”
令人胆寒的气息卷起,尘埃被脚步激荡,银色铠甲折着月光向人们贴近。
“见鬼!”
“那是什么?”
有人惊慌失措。
尚未完全靠近,那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就自铠甲男的身上涌来。
“好讨厌的感觉,一眼看上去就像让他滚蛋。”
有人低啐
剑客抬眸看了一眼来客,再度叹了一口气。
“银之骑士——凯利姆,王国最强的圣骑士,象征王国最高武力之一的人,怎么今天来这新成立的庇护所玩耍了?”
“梁杰——世界所恐惧之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为何而来。”
“为了杀我?或者熄灭这刚刚燃起的秩序之火?”
“也许二者皆有呢?”银骑士的嘴角勾起微笑,双手郑重地握住身后重剑的剑柄——那是一把非常之传统的骑士重剑,与雪歌剑圣的那种门板大小的职业者特供巨剑有着天壤之别。
见到银骑士双手握剑,如斗牛般横持在额前,剑客左右手一翻,两柄单刃剑架开在胸前。
“恩赐我解脱吧,梁杰。从王城被灭而我尚存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是敌人了。”
“是你那个倒向混沌的未婚妻?”
“猜的不错嘛。”骑士挂着惬意的微笑,这场战斗他必然会输,然后以一个屈辱的姿态倒在这里,灵魂永灭,得不到诸神和世界意志的宽恕。
但那又如何呢?
“它让我的自我意识多保留了一点时间,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全新的希望——我的天!难以置信,庇护所的火种被你重新点燃了!”
嗡!
剑刃颤鸣,银骑士横斜的一剑被剑客双剑弹开,巨无霸般地力量让剑客猛退两步。不等他缓过来,银骑士抬手又是一剑。
“我原以为我会战死在圣堂的门口,但我在合眼之后却以死者之躯将其睁开。”
银骑士滑走一步,重剑直刺,眼看就要贴近剑客的胸门,却被剑客单剑挑开,趁着机会,剑客飞快收剑归鞘。进而迅猛,有力地一拔——
弧形的剑光一闪,剑气顺着扫出数十米的距离,飞速掠过的白芒下,是在高温中扭曲的空气。
“漂亮!”骑士赞道。
但如此迅猛的一击,却被圣骑士侧身闪过。银之骑士单手握剑,右手飞快竖举,口中祷告出声:
“安泰!”
原先是单手握着的一剑此刻却拥有了堪比双手挥舞的力量,剑客单剑招架不及,被一剑荡飞。
“我一睁眼就看到了我的未婚妻——弗洛德·玛斯特,那个被叫做牧羊人的女...啊不,是带着雌性人类器官的东西,一看见它,我就无比清楚我的身体多半出现了什么异变。”
剑客在空中平退出数米,双腿一瞪后稳当落地,就看见银骑士挥舞着重剑冲来,不待剑客收剑归鞘,重剑已然落下。
磅礴的魔力从剑刃上涌出,形成了以魔力为核心的‘剑气’,丝毫不弱于剑客梁杰先前一剑的斩击落下,在剑客原先的站地处留下向前推出数十米的痕迹。
“我也不清楚玛斯特用了什么方法保护了我,反正我的自主意识得到了延续,但混沌的种子已经在我的心底中下——我很清楚牧羊人想要什么:它希望我能够以自愿的态度加入到古神的阵营。”
见到留在原处的剑客身形消失,银骑士将重剑横提在肩膀上,嘴里出声道。就是不清楚这样的话语到底是要干扰梁杰,还是要在自己被杀死之前留下一点可能有用的信息。
“让人艳羡,但在一定程度上又令人厌恶的‘爱情’啊。”剑客调侃,身形突兀出现在银骑士的正面,剑刃一翻,银色剑气轰击向银骑士的胸口。
凯利姆抽剑回防,双腿都被撇开的一剑摁入地里。
正当银骑士全力以赴阻拦攻击时,剑客另一柄单手剑自下而上一剑上挑,将双腿没入地中几厘米的可怜人甩上了天去。
正当剑客打算乘胜追击时,银骑士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咒文,平素无光的咒印环绕在银骑士的胸前,将追击而来的一道道剑气拦下。
一击不中,只能作罢,剑客向后连撤数米,将银骑士的反击躲开。
“你没有反抗吗?”剑士一边倒退,一边问道。但对面的银骑士却是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我无法反抗给我种下种子的牧羊人,我的身体会受到它的扼制,如果我想要迂回去针对它,当我的脑海中闪过对其不利的计划时,我就会失去身体的自控权。这是它的能力——牧羊人的能力。”
“那你现在是怎么和我说话的?”
“我体内的监视系统距离它的主人太远啦!”凯利姆咧嘴一笑,魔力凝结的天使环绕在自己的周围,为他增益。
“失效了?”
“当然不,只不过距离太远,这个控制器具已经变得呆板无比,我不断暗示自己,我和你说话——包括这句在内——都是在迷惑你,干扰你。它便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漂亮。”沉默一会,剑客用同样的话回赠了银骑士。
“承蒙夸奖!”银骑士低头致意,在剑客趁机一剑上来的瞬间挺剑而上,逼退了剑客一波高过一波的打击。
手中重剑一翻,银之骑士的武器上光泽一闪,双手握着的长剑一抖,万丈光芒自剑刃上冲天而起,尤其引人侧目的是武器之上横起的小球——炽热,耀眼,且充满威胁。
“这是我的秘术——小太阳!”
在远处的人眼中,那里仿佛真的有一枚太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