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而绚丽的光在荒野的大地上徐徐升起。梁杰站在城墙之外,剑刃低垂,面无表情地遥遥望着那枚火球——小太阳。
“梁杰——无论几次都是相当奇怪的读音——准备好了吗?”
银骑士单手托举着剑刃,其上的小太阳尤其耀眼。
“来吧...”梁杰的眼皮抬了抬,神色中闪过了些许笑意,“你的骑士精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这可不是骑士精神啊,单纯的想让你赢罢了。”
一声轻叱,炫目的光泽漂浮,高温高压的物质开始崩解,能量顺着压力向外流逝。
“就没见过把全力以赴当放水的。”梁杰晃了晃头,右手一挥,一道同样耀眼的白色光泽出现在身后庇护所的城墙下。
剑芒横出,在难民们的身后构筑起防御力的屏障。
“梁杰,你可看好了!”凯利姆猛斥一声,大剑平挥,卷着赤浪而走。
剑客能够看到那种力量的可怖之处,但手中剑光一闪,利刃被其飞快塞回又飞快挥出。
银色的剑圈席卷,但前所未有的——同样可怖的斩击被来自小太阳的力量所倾斜,切开一切的斩击被恐怖的能量席卷,锋利的剑刃被骑士的粗大战刃压制地后推了少许。
没有半点犹豫,剑客的另一柄剑刃重叠在先前的斩击之后,一团光泽从双剑交合的地方涌出,在剑客的身前形成了一层防护。
洪流涌动,炎阳冲击。那轮太阳终究脱离了骑士的长剑,朝着它的敌人奔涌。
嗤——
白气从光耀所过之处升起,像是摩擦之后升起的白烟。
银骑士的重剑落在了梁杰的面前,霸道的斩击最后只是将剑客皮靴上的灰尘给吹飞。
面容棱角分明的骑士阴沉着脸色,他面前的剑客平静地垂拢双目。年轻人带着泼皮似嬉笑的声音为他散去了攻击中扬起的尘埃——“剑击的速度可比不上他‘太阳’的威名啊。”
“小太阳而已。”银骑士低啐一口,柱地的长剑拔起,‘太阳’的余威在剑客面前闪耀着,通红的剑尖弯曲成一个塌陷的弧度,又是凶悍的一击袭向梁杰。
无论是力道还是用剑的方式都和之前不同了呢。半垂着眼眸,梁杰心想。
心里想着,脚下却不停,剑客侧身一闪,弧形的剑身就从其身侧划过。
当剑客正身对着弯曲的剑刃时,剑尖上的火红无声消散,灼热的魔力涌向了骑士剑的刃处。
像是弹簧般,弧形的剑刃凝聚了惊人的威力,这样的力量随着剑身的绷直和骑士的挥舞而施加于外。
剑客的嘴角轻咧,双手各持一剑,并列的双刃与冲撞而来的骑士剑交击。这一回,剑客能够完完整整地亲自感知到银骑士那种强大的力量——来自【烈日追随者】的超凡力量。
远处的难民们已经在炫目的阳光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饶是如此,他们依旧能感受到有光——亮的、金灿而赤色的光从指缝穿过,然后在自己的眼皮上留下痕迹。
闭目这样的举动,完全没办法在光芒之中维护住主人脆弱的双目。
两撇泪痕从梁杰的眼角横向滑出,沿途的泪迹在烘烤下飞速风干着。那柄骑士剑已经贴近了剑客的前胸,但剑客的单手剑同样架在长剑的两侧,如同钳子般扼死了骑士剑再探半步的可能。
“似曾相识啊......”
骑士长剑一搅,将双剑架开,飞身半步透过了剑客的胸腔。
不待身前的影像消退,骑士驱使着剑刃,回身一击。
一声脆响之后,两道身影近乎同时地向后退去。梁杰看着黑金长剑上崩出的缺口,有些艳羡官方战职者所能获得的优厚待遇了。
“我的剑是六神教会教宗所赐,象征着太阳的光辉。”似是知道梁杰所想,银之骑士解释了一句。
“叫太阳神的荣耀?”剑客拉出架势,双刃上有些许的白气翻腾。
“你真应该去当个诗人,而不是在这里挥舞战刃。”
嘣!
话音刚落,横握的骑士剑上涌现出赤色的纹路,蜿蜒缠绕在剑身上。红白两色逐步推进,渐渐扩散出主人的周身,在空气之中缠绵。
远处的难民看了一眼这边的红白相间,颤抖着身子蜷缩在城墙的根部。
不同于烈日的炫目,白色的雾气显得更加平凡。与银之骑士早年游历大陆时所见的剑术大师们不同——那种锋芒内敛的感觉他会记得一辈子,但这不是,这样的平静就仿佛......
理所应当一样。
这就是你的‘超凡’吗?
一瞬,骑士有些想念少年时订婚的那段记忆——他和牧羊人一同探讨超凡的那段记忆。
曾经的他们是一对恋人呢......
银骑士这样想着,任由平素的白气向着自己压迫。在白雾即将贴近他的鼻尖之前,烈日崇拜者身上自动勃发出火似的气焰,像是自动的防御机制一样,将逼近的白气驱逐出了原先红色气息的范围。
“你有些心绪不宁。”梁杰这样说道。
“任谁知道自己将逝,都不会特别平静吧。”
“骗亡灵去吧,死于你而言,绝对是一种释怀。”
“同样也是一种遗憾,剑客。”骑士摇了摇头,将剑刃平举,吐气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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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将手中的短杖掰成两截,熏黑色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痛苦之色。
“弗洛德·玛斯特?”穿戴黑色圆边礼帽的男士微躬腰身,俯身到半跪的牧羊人身边。
“他死了...他死了......一条虫子消失了......”椎尖兜帽下,女子甜到嗫嚅的声音回荡着,旋即,让人近乎昏睡的声线变得尖细,像是一根锥子一样刺痛旁人的耳膜——但此刻的旁人,也只有躺在牧羊人双膝下进气少出气多的士兵了。
“我的爱人!我的心上人!他的新生就像是烟花一般绽放,然后飞速地被人扼杀!”旁白般的语调到此处就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祷告般的音色,“伟大的无冕主宰,至高的混沌之王啊,请宽恕这可怜的新生儿吧,原谅他的魂灵曾堕入污垢的轮环当中。我以供奉伟大崇高的极致主宰古神的低贱信徒之名起誓,我会将挚爱者的英灵引入至高之中,远离纷扰的污浊!”
在它祷告的那段时间,牧羊人身旁的诡术师双膝跪地与弗洛德平行,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