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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藏匿

正月十五上元节,雒邑城。

天空已经完全黑透了,一轮圆月遥遥挂在天际,皎洁的月光像水银一般从天边倾泻到人间。

雒邑城中此时早已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花灯前后连绵几十余里,锦绣填堆,竹箫鼓乐声悠扬缠绵,不绝于耳。突然,远处传来震天价的烟花声,璀璨明亮的烟花映得半边天空亮如白昼,烟火纷纷,好似天上下了一场晶莹剔透的雪,又似万千银树散下飞花。

按照大周人的规矩,上元节这一日,阖家大小都会一同外出观看花灯,这一晚的大街小巷,行人摩肩接踵,衣袖举起能遮住天空。

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两个老者快步穿行在其中,两人头发都已花白,步履坚实稳健,若放在平日里,只怕周围行人早已看得瞠目结舌,可此刻所有人都只顾着满街的花灯,全无一人在意。

两人穿过阔朗拥挤的大街,转进一条狭窄逼仄的胡同,那胡同入口狭隘窄小,只能容一人进出,可不想越走越是宽阔,

走了大约五十丈,居然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两人见前方有几棵大树,当即奔了过去。

“应该就是这没错了。”其中一个老者指着前面的高墙屋瓦道。

“哼,没错,是这里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恨恨地响了起来,“凌云盟好大的胆子,竟然抓我的徒弟,欺到老婆子头上了,老头子,等我们救出罗儿,定要给凌云盟一点颜色瞧瞧,否则真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说得不错,亏得咱俩以前还救过那凤小子一命,居然这样来回报我们。”那老头也甚是不满,气哼哼地道。

这两人正是灵轵双杰,半个多月前,两人接到扶罗托五柳庄飞鸽传书,信中提到自己被凌云盟盯上了,会被抓住顶替她人出嫁。二老登时大怒,即刻北上雒邑,一路详加查察,终于得知扶罗已经被凌云盟送去了秦家在雒邑的旧宅中。

二人虽未来过雒邑,可秦格非曾在朝中任职,他家的旧宅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一问便知,二人商量了一通,打算趁着上元佳节,街上人来人往,救人后极易逃脱秦家人和凌云盟的追捕。

两人跃上墙边的大树,探头向院内望去,或许是上元佳节的缘故,院内处处都是灯笼烛火,一派灯火通明。

师正源见状问妻子道:“老婆子,怎么看?”

袁枚斐冷哼一声,“还能怎么样,咱们又不知道罗儿到底被关在哪里,只能一间间搜过去,这院子里的小喽啰,还奈何不了我们。”

“不错,就算是凌云盟在雒邑的分舵全部在此,我老头子也不放在眼里,就这么办吧。”

两人艺高人胆大,把一座偌大的秦府视为无人之地,每经过一座厢房厅舍都会俯耳窗外,或直接潜入寻找,两人虽然都上了年纪,可蹿高伏低,迅捷无比,身手矫健竟不输年轻人,秦府中自然无人知晓。

秦府中房舍众多,纵使两人武艺精湛也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查完,本以为定能把徒弟救出,却不想一无所获,只得颓然退出,返回原地。

两人垂头丧气之余都不肯多说话,一起从进来之处跃出,此时街上仍是一派灯火辉煌,行人熙来攘往之态。没过多久两人混入人群中,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

等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街头,墙底下的大树旁转出来一个黑衣人,冷笑着道:“灵轵双杰好大的名头,原来也不过如此。”

黑衣人不再多说,飞身跃入府内,几个起落,来到了秦府的花园里的一座假山旁,跟着有人低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黑衣人不耐烦地道,“已经走了,我要见钟公子。”

“是,是,付总管。”那人忙不迭地答应着,把手伸到假山上的一块石头底下轻轻一扳,嘎嘎声中假山一分为二,中间露出一条三尺宽的通道,黑衣人快步走进,打开地上一块地砖,跃了进去。

黑衣人沿着洞中的石级疾步奔向里面,洞中每隔十步便点了一盏风灯,光线虽然昏暗,倒也能勉强看的清。走了一百多级,已转了三个弯,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白衣男子走上前来,对着黑衣人微微一揖,“付兄,如何了?”

“钟公子放心,我是亲眼见着两人离开秦府的,”黑衣人语气中微微含着一丝傲气,“要我说,贵盟盟主也着实太小心了,两个老家伙也不过如此,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做派。”

钟繇但笑不语,黑衣人有着不满道:“我确实想不明白,贵盟盟主既然知道二老在寻找徒弟,居然还把她的藏身地故意泄漏给他们,是怕他们找不到吗?”

钟繇实在不想跟他多说话,可他好歹是秦格非的人,是雒邑秦府的当家之人,自己也不好拿大,可也不能任由他诋毁自己的盟主,当下淡淡地道:“付兄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二老,而且两人一早就盯上了凌云盟,纵使不泄漏,只怕二老也能查到这里来,故意引他二人来搜查一番,从此秦府就彻底安全了。”

黑衣人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闷闷的。

半个月前,秦格非飞鸽传书给他,说几天后会有人送一个姑娘到秦府,顶替秦大小姐与甫家完婚,要他把不相干的人找个借口送出府去,好好接待送亲之人。

这个倒不是难事,反正留在雒邑看房子的人本就少,只用了一天几个人就被打发到田庄上去了。

没过几天,真的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送来了一位跟大小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只是那姑娘自来秦府那日起就一直在昏睡不醒,随行的不少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其中不乏武艺非凡的好手。

秦家照例也派了不少人过来,只是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送来的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只有贴身伺候那个姑娘的几个丫头算是从小就伺候秦大小姐的,秦格非为了不引人怀疑,把她们遣了过来,想来她们虽然知内情,可无论如何不会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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