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清收到包裹的时候,是很惊奇的,当她拆开,看到那么多信的时候,很是感动了一把。可是她想了很久都不敢拆开信看,近百封信,严墨一寄来的。她觉得自己是处理不好的,与此同时一种好奇也噬咬着她的心。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写这么多信的。她是一个连八百字作文都编不下去的姑娘,是很难理解严墨一的行为的。
实际上,严格意义上讲,有不少信是不属于情书的,有很多严墨一的家长里短,牢骚满腹甚至爱情观,价值观的转变,还有政治立场。
严墨一是写完就常常忘记自己写过的东西,可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去看,感受当时的心境,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倒不是为了感动自己,就是一种臭屁。
徐念清按着顺序抽了第一封,最后一封,又随便抽了中间一封,严墨一的信是没编号的。不过他会在每一封信的开头注明这是第几封。徐念清是从第一封信开始读的,里面有村上春树的几句话:我或许败北,或许迷失自己,
或许哪里也抵达不了,或许我已失去一切,
任凭怎么挣扎也只能徒呼奈何,
或许我只是徒然掬一把废墟灰烬,
唯我一人蒙在鼓里,
或许这里没有任何人把赌注下在我身上。
无所谓。有一点是明确的:
至少我有值得等待有值得寻求的东西。
说实话,徐念清并没有很感动,以一个大学生的视角去看一个高中时代的挣扎反复,是很难去感同身受的。
于是她开始去看中间的那封信――严墨一的第五十七封信,这封信的纸已经很薄了,被严墨一随身带着很长时间了,折痕都让字有些模糊了。:
小徐
你好吗?我想你大概是过的不错的,因为我每天看到你都有人陪伴,和别人说话是笑着的,虽然偶尔有些老气横秋。不要老是皱眉,不要不开心。
今天我骑车,过了一片河滩,冲进了一大片雁群,惊起一团乌云,耳边充斥着翅膀扑腾的声音。看着雁群拢起夕阳,原本很漫长的一天却已日暮西山。我就想啊,我是活过的呀,每天相信着太阳升起,念着见到你。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一旦你确实需要爱,你就会发现它正在等待着你。所以一切的刻意都是徒做挣扎,但是,人生就是徒做挣扎。
我很喜欢朱生豪和宋清如这一对,喜欢更多时候,朱生豪就坐在那车、马、邮件都很慢的泛黄时光中翘首等待着宋清如的来信。
我不奢望你能来信,甚至没打算寄出这些信。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都任你一一告别,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只愿饮水解渴,相思莫成疾。
我知道我现在过得很不像话,对一切都感到索然无味。可是我做不到客观和理性。我曾经讲过:我希望遇到一个眉远如山,目清如水的姑娘。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听她的道理的女孩。可能我如今没见过更高的山,更宽的水,或许你会讲我一时冲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或许你是对的,但我还是会喜欢你,喜欢到你不再是我心里最最好看的姑娘。
你要记得我,我叫严墨一。我喜欢你,可能会在不知道多少年后加个“过”字,可能不会,应该是不会的。
算了,还是我记得你,就好了。你叫徐念清,清风徐徐,念念不忘,可问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