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清同学
你好啊,徐念清。
对不起啊,这可能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我记得我给你寄去了总共99封信,已经过去了7天,你收货了大概有3天,你可能看了两眼就搁置下来,又可能连看都没看就给我寄回来,所以我的九十九封信或许还在路上颠簸,又或者在一个角落里落着灰。
我记得我给你讲过我家那边有两条河,一条长些的叫帝马河,短些的叫孝廉河。帝马河的由来记在县志里边,有一整页的篇幅。是不知道哪个皇帝哪个朝代,带着兵在这喝了次水。就把这条近百年都没什么水,浅的见底的河神圣起来了。我估计过几年就不能称帝马河,改叫帝马沟吧。孝廉河是一百五十年前那时的官员为了功绩,组织人挖的,不长,就是围着城边,引到另一处。这些年,很多在我家乡为官的都喜欢在这两条河留影,调研。可是他们好像看不到这两条河越来越窄,越来越浅,也越来越脏了。哪儿还有鱼啊。他们之中有些人提拔走了,有些人留在这,还有不少人丢了官,坐了监。
我是很小的时候就看着这两条河,也在里面和我爸爸洗过澡,我就这样看着这两条河,它们渐渐老去,变窄,变浅,变脏。我束手无措的,看着它们,也看着我父母的老去。我就是一个旁观者,见证着我的家乡这座城市的老去,看着新建大楼的外面随着年月开始墙皮脱落,看着道路裂痕,有些之前金粉打过的招牌歪斜了,掉漆了。我觉得孤独吗?是的,我感到自己的无助。
我对这个时代,感到慌乱快速,我不喜欢这个世道,觉得会遇到坏的,或者不那么好的人,可是我遇到你了,在这个我不喜欢的世道里。
可能你会讲:你是很好的,你可以遇到比我还好的。
可是呢,除你之外,我不想遇到别人了。
我们都是蝼蚁,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其中,不知道自己的生死,不知道自己被冲到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尸骨埋在何地。
我知道自己的渺小,可我就想撞一撞你这堵南墙。我想到你,就念起未来,我躺在你腿上睡觉,腿麻了,你“嫌弃”地推开我,塞给我枕头,敲一敲我的头。
我给你写这些信,就是怕情话烂在肚子里,情书被虫子蛀毁。
你没准觉得我是很可笑外加点可怜的。因为给你写了一百封信的严墨一,跟你谈论爱情的人,没谈过恋爱,跟你谈论政治的人,不爱看新闻。跟你谈很多事的严墨一,都是在自言自语。
徐念清,你在我想放放不下的过去里肆意生长。我喜欢你,却连你的名字都无处安放,无法诉诸于口。可我不可怜的。
我应该写了大概十万多字,那些或长或短的话,那些我看过最少十遍的信,你不用看了。
这些信,你就当写给我自己的吧。
严墨一
严墨一写这封信的时候,时常停顿,攥着笔,挠头苦笑,故作轻松。可是举世茫茫,就一个徐念清的。他不知道,或者不想说出来的,是这世上是谁都是唯一的,但不是不可替代,也不是少了谁就地球不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