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等到正月一旦过去一半,吃完元宵,年味就淡了下去,像一碗饺子汤,初盛出来,热气腾腾,等饭饱再喝,就少了一点味道,尽管只是饺子汤变成了元宵汤。
严墨一是被家里催着来学校的,就跟上小学一样。听着乘务员一年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又不知道重复了几年的“花生,瓜子,矿泉水,鸡蛋,泡面,火腿肠了啊”,被驱赶着从北边跑到南边。不过还好,他不是第一个来学校的,陈浮比他还早来了一天,也是被家里催着来的。
“家里老是着急,催这个催那个,小时候催上学,大了催着谈恋爱,催着相亲,催着结婚,催着生孩子。可是在我们看来,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不急啊。”严墨一抱怨归抱怨,还是得顺着父母来。
宿舍里剩下这两个,也不愿意好好吃饭,天天订外卖。等日头升得老高,再也躺不下去了,两个人才下来。这两个人各自看各自的手机,刷热点,看小说什么的。看到什么好玩的段子,就偏过头,给对方大声念一遍:
在火车上看到一对父女吃盒饭,女儿大概5岁。爸爸说,我们现在吃的是古玛雅失传已久的豪华宫廷亲子便当。女儿说,不是的,这就是火车上的盒饭。吃完饭,爸爸指着窗户说,我们从这里跳上车顶,奔向驾驶室方向,跳上另一辆火车。来,快跳!女儿定定地看了爸爸几秒,说,爸爸,你这样很危险。然后爸爸说,你看你已经这么懂事了,如果再满地打滚要冰激凌或布娃娃你好意思吗?
其实两个人笑点并不总是相同,有些段子是发自内心的笑,有些就是很礼貌的。
随着年岁增长,聊天开始慢慢变得没有趣了,甚至都懒得聊天了。我们都有一望无际的虚无时间等着打发,但是我们常常就那么做着无意义的事情,任凭日子变成尘埃。
严墨一反倒是很适应这样的生活,发霉。陈浮也就是这几天颓丧点,等学校日程正式上课,学生会什么的,有的是要忙的。严墨一一直觉得自己的肠胃很强大,可是他忽略了再强大的肠胃也经不起这种黑白颠倒,餐时不定的日子。
于是,他开始肚子痛,起先以为是吃坏了,后来发现也不拉肚子,就是疼,去附近医院看了一下,医生很是语重心长,说:“你们这些年轻的,要爱惜身体,老熬夜,不吃早饭,身体早晚得垮。”
严墨一像只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医生开了药,让严墨一去打点滴。一路上陈浮就在笑,严墨一也很无奈,你说怎么就这么脆弱,得了肠炎,幸亏不严重。要不上个学,还得死这。
严墨一嘴唇发白,躺在床上,听着医护人员指挥,收拾妥当,就把严墨一一个人留着打点滴了。陈浮有事就先走了。
严墨一干巴巴地看着吊瓶,拿过手机向徐念清诉苦,徐念清作为一个少什么,都不会少一顿吃的小吃货,很是为研墨这几天不能好好吃饭“难过”。安慰了几句,于是严墨一觉得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徐念清还突发奇想,用一个叫春夏的艺人写的一段话刺激他:你翻看过的风和夜晚,我也翻看过。在你脚边晃动过的影子也跑到我这来晃动过,路过过你的那些路灯也从我的身边齐步走过。可是,现在可能还有以后我能吃的美食,就再与你无缘,可怜。
严墨一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快被“欺负”哭了,现在不光肚子痛,脑壳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