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们回去了后,发现于夜早已在她房中等候,端着茶似乎在思考什么,眸色深沉。
琉璃觉得那糕点的甜腻味儿在口中还没有散去,索性拿起壶,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于夜眼中满是诧异,扭头看了看春夏,春看见后准备说话。
只是她们刚刚说了“小”字后,琉璃放下茶,剜了她一眼,恶狠狠的说道:“闭嘴”。
众人顿时有些不知所云,第一次看见琉璃这么愤怒的模样。
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坐下来后,就只是说道:“死的那些婴儿都被剖心了,报官无用,孩子死后,父母会拿到钱。你呢,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于夜摇了摇头:“知府大人今日不在,据说他要去祭拜他逝去的夫人。”
琉璃看着他:“我们也去看看?”
于夜挑了挑嘴角,“我们也去祭拜知府夫人,我知道地方,走,去看看罢。”
说着一行人又向那个墓碑处走去,一行人经过竹林时,琉璃的暗卫忽然出来了,跪在她身前,“主子,昨日发现秋的地方就是这个竹林。”
难怪她隐隐觉得这里有一丝血腥味,可是看着远处是墓地便也没多想,她顿时觉得马上就要找到了她想要的。
这个墓地很大,入口处是一片竹林,后面却是层孪叠嶂的小山,越往深处越隐秘,仿佛有一种遮天蔽日之感。
既然是徐州知府的夫人,墓碑势必是最精美的,一行人到了后,暗暗有些咂舌。
墓碑上面是用金镶的字,而那个墓碑,华贵又精美,上面的纹路一层一层的叠着,暗示着这个石碑的贵重。
琉璃定睛一看,发现这个石碑是一块上好的墨玉,而且是一整块!
琉璃看了一圈,发现这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此时已经快到了晚上,天气突然又变了。
正值江南梅雨季节,夜晚来的早,微薄的雾气又开始逐渐腾腾散开来了。
这种时候,天色越黑,越对他们不利,而且后天一行人便要离开江南,琉璃必须随行保护。
这个事情拖不得了,最起码现在,这个地方可以作为一个小小的突破点,让他们期待一下。
“琉璃,今日无人上坟”,于夜在那坟墓旁,缓缓的走了一圈后,在她后面轻声说着。
琉璃:“你如何知道的?”
于夜:“此处没有祭奠的痕迹。”
果然,那里并没有蜡烛香灰等物,亦没有瓜果等祭奠。
琉璃顺势问道:“那我们在这里可能等到那知府吗?”
于夜也似乎觉得不太确定,“有,他既然说过要来上坟,势必会过来的。”
琉璃点了点头,眼下似乎只有守株待兔这一个办法了。
那知府夫人的墓旁就是一小片树林,琉璃纵身一跃,在靠墓碑最近的那棵大树上坐下。
大树的正中间枝繁叶茂,看不见里面的光景,琉璃便索性半躺在树枝上,树枝不粗不细,正好可以让她搁一只脚,她索性将另一只脚就垂了下来。
于夜靠近她时,远远的便看见明明暗暗的夜色透过叶子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看着远处,正在凝神想什么事情,眼睛半睁着,配合着丝丝袅袅的雾气,带着她有些迷迷蒙蒙的面容,他一时看的有些移不开眼了。
而另外几人便分散在四周,以此来在雾中阔大视野。
空气缓缓流动,时间似乎也是在慢慢的飘走,于夜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养神。
就在一瞬间,上面的琉璃突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大口呼气,四周空气紊乱,仿佛有什么即将要到来一般。
她左手紧紧的握着心口,好像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于夜刚刚准备上前,从他对面忽然来了两片飞镖,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然后夜色里面来了一个人,此时琉璃似乎受到的刺激更大了。
于夜又一个跳跃,在即将触到她的时候,那个人忽然抱住了她,还呵呵笑了两下,“琉璃,你一直都没有和我说过你身边还有一个人呐。”
可是他怀里的人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十分痛苦的蜷缩着。
于夜的脸色更黑了,“她为何会如此?”
“我怎么知道?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公子,你喜欢我家琉璃吗?我和琉璃可是有约定的,她日后一定会是我的后。”
他更靠近了于夜一点,脸上的笑意并未退散。
于夜这个时候才彻底看清楚那人的脸,便是前些日子的那个羌族王子。
可是他怀里的人似乎更加难受了,那王子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琉璃,琉璃,你感觉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那血蛊是羌族里面某一分族的秘术,可是那一族却因为此蛊而争论不休。
在某一日晚上,全族人都死了,刻有秘术的羊皮被烧了,他虽然不知晓如何制成血蛊,可是明白如何压制,毕竟当年那些老族长为了这个想破了脑袋。
他刚刚只是拿那个哑了的铃铛刺激了一下,那个铃铛是特制的,能稍微刺激血蛊,让持蛊之人痛苦一会儿,寻常人都无法听见那个声音。
只是她的血蛊反应应该没有这么大才对。他怀里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微微有些疯狂,抓着他的袖子说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吗?我的蛊在沸腾!”
能让血蛊沸腾的,只有血,数以百计的鲜血汇集在一起,才能达到这种威力。
琉璃突然运功,将一小段功力打入他的心口,顿时,他身上所有的蛊也开始沸腾起来。
像他们异族人素来爱蛊,体内母蛊子蛊皆有,是以若受刺激,很难全身而退。
他突然抱不住她了,手堪堪的向下摆,将琉璃扔了下去,于夜此时正好在下面将她接着。
明明这是一幕良辰美景,树叶连带着一对男女一起飘落,男子俊美,女子妖娆。
于夜虽接住了琉璃,却一刻不停的看着那羌族王子,仿佛是怕他又生出什么事端一般。
可是这里对她来说呆一刻都是煎熬,她感觉到了第一次值入血蛊到心口那酥酥麻麻,无法抑制的感觉。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拼命想靠近那个地方,在那里用血祭奠血蛊,可是她的意识告诉她不能那样。
她推开了于夜,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中途于夜似乎想来扶她,她推开了。
她顺着感觉,掌着一棵又一棵的数,缓缓的向那个终点走去。
日达木子并没有跟上来,他身上的蛊沸腾了,恐怕近日都要躺在床上,直到那些蛊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夜深了,他支开了那三个人,让他们在墓碑后躲着,若是他看见有人来,便会和他们发信号。
刚刚准备和琉璃说这个事情,便发生了这个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他一点一点跟着,生怕一眨眼琉璃就不见了,现在也无法和春夏以及墨竹说这个事情。
不知走了多久,琉璃突然停在了一个小房子旁。
他四处看了看,这里几乎都是密林,此时居然开始下雨了。
带着夜晚的薄雾,带着深山里面的寒意,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了人的身上,让人感觉这个小屋更加突兀了。
于夜脱掉他的披风,从后往前,替琉璃系上,她也没有动,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他这才发现,她的瞳孔不知何时从黑色变成了红色,看起来倒像是书中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女一般。
他并没有诧异,右手牵着琉璃,左手抽出来了自己的刀,一点一点向屋内走着。
推开了门后,发现屋内除了一个小床,什么都没有。
他拿刀柄轻轻敲着地板,一处都没有放过,终于发现门右边的地板下面似乎是空的,便在屋内寻找着开关。
他从袖中掏出一小颗夜明珠,对着地下细细看着那些脚印,而后又对着墙壁看了起来。
床前的灯似乎是崭新的,他用手帕裹着灯将灯,左右扭了一下后,右侧的密道缓缓打开了。
琉璃在远处觉得无法控制自己,可是离这里越近,她莫名觉得自己越来越镇静,脑袋此时似乎无法思考了,任于夜牵着她。
他的手很大很暖,手心有茧,练剑的人都会有这个,只是他的比她自己的那个大,一点一点蹭着她的手,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她就那样跟着他一点一点走着。
这个密道并不简单,两人下去后,有四个通道口,四个通道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他每个通道看了两眼后,看着琉璃问道:“哪里?”
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后,他便带着她向最右侧的通道走去。
素来他的好运都是在右侧的,就好像他当年被她救时,只是刚刚醒来,便看见了这个人,然后才有了现在。
他突然有些紧张,可是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但一如既往的带着琉璃走动着,手心却是出了一层薄汗。
然后他便感觉到了手心里的人,突然握紧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一丝丝不安。
这种时候他居然突然觉得十分心安了,只是这条密道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拿着夜明珠,照亮着前面的路。
有时候,越是什么危险都没有,可能就越危险。
这个密道仿佛没有终点一般黑暗,两人又走了几十步后,发现不远处有个石门。
琉璃看着于夜,向里面指了指,暗示有东西在那门的对面,于夜点了点头。
他松开琉璃,暗示让她站在这里等他,他用手推了石门后,石门突然向右方顺时针旋转了一下,他向后退了两步,挡在琉璃身前。
石门一直在旋转,整个门从横着的变成了竖着的,突然又停了下来。
琉璃将自己头上的玉簪子拔了下来,“啪”的一声,整个玉摔碎在石门的右侧地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两人顿时有些疑惑,难道真的什么机关都没有?
他牵着她,只是刚刚走过那厚重的石门,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临晕过去以前居然看见那石门上满是雕刻得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什么字?他晕晕乎乎的想着,不似刘国的细长,亦并非齐国的懒散,这字繁杂蜿蜒,他好像从未见过。
琉璃在他的一旁并没有看见那石门的机关,自认为百毒不侵的她,此时居然也晕了过去!
临晕过去前,她居然也有短暂的意识,迷迷糊糊的想着,究竟是什么,居然可以让我也深受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