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小丫头跑过来脸都吓白了,话也说不撑砣,月娘是急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阿春啊,你就过去应付应付那霍起山吧,这种人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呀,虽说我与中军都军关系匪浅,可再怎么说,人家也不可能为了我而与整个北军为敌,你惹恼了那霍起山,我们这锦绣轩开不下去事小,丢了小命儿可就得不尝失了。”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劝着海棠春,“再者,我月娘对你不薄吧,你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毁了我这锦绣轩,就当我月娘求你了,行吗?”说着,她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要知道,这月娘平日里可是强势到了极点,不仅软硬不吃,而且油盐不入。
管她什么姑娘,到了她这里,她说一,她们决不能说二,她要她们往东,她们决对不能往西。否则,就往死里整,整到服帖为止。
可她却独独迁就海棠春,迁就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因为海棠春有这本事,有这个能力。她不仅中整个锦绣轩里的绝色,甚至是整个凌州城里的绝色。
在她没来锦绣轩之前,锦绣轩的生意常常被其他几个风月楼比下去,可是自从她来后,铁绣轩的生意一跃成为整个凌州城风月楼的魁首,她不仅色艺双全,而且才情颇高。这种人往往也很清高,所以,她踏入这里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接客,卖艺不卖身。
而月娘竟也当即答应了。
阅人无数的她,一眼便看出来,这丫头以后会是她锦绣轩的台柱子。
这世间的人都一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觉得稀奇珍贵,正因为海棠春的清高孤傲,即便是登台也要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不愿与这些烟花客有过多的接触有过近的距离,才彰显出了她的与众不同与特别,且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神秘感,才显出了她的弥足珍贵,也吊足了那些达官显贵们的胃口。
“好吧。”一滴清泪划过脸庞,“我去。”虽然答应了,可是海棠春的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奈与无助。
她没有做任何准备,素面朝天,甚至是有些不修边幅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一眼便看到了霍起山放在桌子上的枪,他们这些人,杀人不麻,视人命为草芥,她死了倒没什么,只是搭上这里的姐妹们,那她的罪孽就大了。
“都军大人,”她的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样孤傲清高,让人听了不觉地就会敬而远之。
霍起山蓦地转过身,原本满脸愤怒的横肉瞬间展开,一双肿泡眼顿时大放异彩,笑眯眯地看着海棠春,而海棠春只是微垂着眼帘,看他半眼都嫌多,
“美人儿,你来啦。”说着,他便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她。
“都军,今儿个我身子不适,”她边说边远远地绕开他掀帘而入内闺,“不能多作陪,且以一曲凤求凰相待吧。”……
眼下,治病的药是找好了,就剩下找到药引子而入药了。
这两天胡云飞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拿着严震虎留给他的地址发呆:想个什么借口去找他呢?
这家伙也是个人精,事情太小,去找他未免太小题大作,可是事情说得太严重,那总得有个子卯寅丑,像模像样……如此一来,他必定就会去证实,去查事情的原委,若是那样的话,他岂不就露馅儿了?到底该想个什么事情什么借口好呢?
他绞尽了脑汁儿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叫我说,你不如直接跟他说,你想找份谋生的事儿做,来养家糊口,这样还能让他觉得你实在。”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杜清怡不由建议道。
“这么说,行吗?”胡云飞不禁怀疑道。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杜清怡琢磨着,“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你不能用你的真名,得用化名,就连我,以后可能都不能以真名示人了。”
“那我叫什么好呢?”胡云飞若有所思,“阿飞?或者阿云?”
杜清怡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平常叫来还行,可是若是人家问起你来,你总不能也这么说吧。”
“那叫什么好呢?”胡云飞微微皱紧了眉心。
“胡可拆字为古月,不如你就叫古月飞吧。”
“嗯……古月飞……行吧,我一会儿就去试试。”……
偌大的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暖暖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清香,微微倾洒入窗,浅铺在地板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了。虽然医生一再告诫他不能下床,可是再这么躺下去的话,他担心自己真的就成废人一个了。苏静深躺在床上,缓了好半天,才卯足劲儿坐起来缓缓下了床,有些僵硬地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
此时此刻,玉成应该早就下了火车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清怡,清怡有没有怪他,或者让玉成带什么话回来给他。
咔嗒!
心里正想着,门忽然就开了。
“玉成?”苏静深蓦地回头,一看是黄玉成,不由满怀惊喜,忙转身朝他走去。
“哎,你别激动别激动,”看着他那虚弱的样子,黄玉成忙走过去扶住他,将他扶坐到床边,“看把你给激动的,就知道你着急,我一下火车就往这里赶了,容我先喝口水。”说着,他便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怎么样?见到清怡了吗?她有没有带话给我?”苏静深迫不及待道。
黄玉成眉心微蹙,
“没有。”
“什么没有?”苏静深极不耐烦,“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黄玉成挑了挑眉,
“我啊,根本就没见到她,你给的地址早就已经人去屋空了。”
“那你就没打听一下她去了哪里?”苏静深的心顿时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当然打听了,不然回来怎么跟你交待?”黄玉成边说边回忆道,“那天去了你给的地址没有找到她,但是却遇见了另一个姑娘,那姑娘说是杜清怡的同学,也认识你,”
“应该柳曼梨没错了。”苏静深不由嘀咕道。
“哎对对对,就是柳,柳曼梨,她说你走之后没多久,杜清怡住的地方就出事了,也事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出事了?”苏静深的心嗖的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儿,“那清怡有没有事?”
“她若有事,还能走?”黄玉成只觉得这家伙已经毫无智商可言了。
“没事就好,只是,她能去哪儿了?”苏静深的心里失落极了,难过极了。
“人家不是一个人走的,有人陪着呢,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顾管顾你自己吧。”……
相比较梅城,凌州城真的是太大了,整整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卡片上的地址。
严公馆就座落在凌州城南的景山路,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别墅。四周被围墙围得严严实实,一座高大精致的铁门镶嵌其中,从大门的镂空里可以看到院儿内局部的景观。平整绿茵地中间,是一条大理石路面,直通大宅子,大宅子的大厅入口处有一个丘比特造型的喷泉。草地两旁分别有几株景观树,其间散落着几个别具一格的小凉亭,还有一些名贵花草。
一眼望去,别墅整有三四层,整体是乳白色的欧式风格,蓝天白云下,犹如一副西方油彩画。
胡云飞揣着那张卡片,在大门前中门前踱来踱去,足足踱了有半个小时,也没敢上前摁门铃。
毕竟,这么高的门槛儿,他怎敢说跨进去就跨进去?要知道豪门难进更难出,尤其是在这些军阀手底下做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吃枪子儿。
“咦?小兄弟?”他正想得入神,忽然一辆车子戛然停在了他身侧,遂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中年男人。
胡云飞蓦地转过身子,不禁吓了一跳,
“是,是军爷?”是既意外又惊喜。
“怎么?小兄弟找我有事?”严震山微微扬着唇角,“嗯……走,进去说吧,别站在这里说。”说话间,大门已经打开。
“哦,好好。”胡云飞忙跟着严震山走进了别墅内。
屋外气派,屋内更加气派。
进口的波斯羊毛红地毯,踩上去软软的,比他们睡得床还要柔软,成套的红木雕花家具,前清样式的宫灯,紫檀书架上,各式古玩字画……简直就是琳琅满目,争奇斗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只是片刻,胡云飞便眼花缭乱了。
看着他瞪大的眼珠子,在傍侧侍候的那些下人们,不由捂着嘴巴笑他,笑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小兄弟,过来坐下喝口茶吧。”严震山扬着唇角,眯缝着双眼看向胡云飞。
“哦,好好好。”好家伙,就连茶具都是极品元青花。他清楚地记得,老爷也好这个。而且还珍藏了一套,一直舍不得用,不知道清怡有没有留下来。
“不知小兄弟今日来找我有何事?”他刚坐稳,严震山便关心地问道。
胡云飞蓦地低下头,涨红了脸,
“我,我想请大哥帮小弟谋份生计,不瞒大哥说,小弟上有老下有小,半个月前,因为得罪了老板而丢了饭碗,现在一家人的温饱都成了问题。您也知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谋份生计真的很难。”
“呵呵,就为这事啊。”严震山哈哈一笑,“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正有此意,还愁不知到哪儿去找你呢。”
胡云飞蓦地抬头,讶异地看着他,
“大哥这是……”
“给我当司机吧,保你温饱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