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你好我叫徐景旭（二）
“芮芮，我真的从你身上才发现女人的善变。”孙一彤看着沈芮芮，满脸的心疼，“怎么……怎么怎么，人家一个苹果你就又去喜欢了？”
沈芮芮无奈地把自己的脑袋埋到胳膊里：“哎呀……我也不想啊……”
良久，她翻开一直带着的那本《最好的我们》，翻到自己这叫标记的那一页，推到孙一彤的面前。
孙一彤低头看着，那句话被沈芮芮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标注了。
“青春就是这样，好得像是无论怎样度过都会浪费，那么，不如浪费在你身上。”
孙一彤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抬头撞上沈芮芮眨巴眨巴得楚楚可怜的目光：“芮芮，我怎么有种自己闺女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才不是猪呢……哎等会儿！”沈芮芮翻了个白眼，突然反应过来，“谁是你闺女！”
孙一彤笑眯眯地不讲话，沈芮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袖子一撸，双手直奔孙一彤的胳肢窝，孙一彤也不不甘示弱，抬手同她闹起来。
“沈芮芮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芮芮和孙一彤闹到兴头上，听到有人叫她，随口喊着：“死了！”
愣了好几秒，二人的动作突然停下。
沈芮芮和孙一彤对视着，孙一彤被沈芮芮压着，没法看到教室前门，于是猜测道：“是不是……徐景旭？”
沈芮芮咽了口唾沫：“好像是……”
下一个瞬间，两人如同触电一般弹起来，一秒钟的功夫恢复成邻家乖乖女的样子。
沈芮芮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徐景旭的目光，徐景旭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沈芮芮突然很想哭，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她上次看到徐景旭这样看她应该还是他们一起数历史试卷的时候吧。她已经对自己没报多大希望，只是期盼着再见一次徐景旭那样的眼神。
徐景旭也不知道怎么了，跟欧梧为在他们班门口分别，脑子里居然想到了沈芮芮。
他忽然意识到从解决完她们那个纸条的问题那天开始，就再也没见过哪个女孩儿了，就连平安夜那天去给她送苹果都没敢叫出她的名字，甚至于连推门进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徐景旭总是在问自己。
往常徐景旭总觉得害羞，不愿意放下自己端着的架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想见沈芮芮的情绪格外强烈。
沈芮芮一路小跑过来，看了一眼徐景旭之后，似是有点害羞，避开他的视线问道：“干……干嘛呀？”
徐景旭咳了两声：“出去……出去走走？”
沈芮芮盯着徐景旭的脚尖，目光一滞，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刚刚那句话不像是从徐景旭口中说出来的，哦，或者说不像是徐景旭对自己说的。
“啥……啥？”沈芮芮抬头看着徐景旭。
徐景旭扭头望向栏杆外面的树林，摸了摸鼻子，声音压得很低：“出去走走。”
孙一彤刚刚低下头去看书只觉得前方寒风大作，以为是窗户没关紧，抬头，目光还未曾聚焦，眼前一花，沈芮芮已经将压在书包最底下的围巾和面包服翻了出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还能看出来有一点严肃。
“芮芮。”孙一彤拉住她，“怎么了！”
沈芮芮围上围巾：“散步。”
孙一彤一愣，不可思议地问道：“和徐景旭？”
沈芮芮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穿衣服速度能这么快，这一问一答才几秒钟的功夫，自己居然已经全面武装完毕，对着孙一彤：“对。帽子怎么样？歪吗？”
“往右边转一点。”孙一彤认真地比划着。
“这样？”沈芮芮也认真地调整着。
“OK。”孙一彤比了个手势。
“嗯！我去了！”沈芮芮表情严肃，像极了前去赴死的壮士。
“沈芮芮同志！”孙一彤叫住她，沈芮芮转身，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孙一彤还是说了出来，“别抱太大希望。”
沈芮芮依旧是十分严肃，像是刚刚孙一彤善意的告诫早已经想到过了，点点头，也没多言语，深吸一口气，推门走向寒冬。
这个气氛……
徐景旭心里想着，抬头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寒冬腊月天在户外居然出了汗。
这个气氛确实比想象中的尴尬。
徐景旭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沈芮芮，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面色如常，像是和一个老朋友一样十分悠闲地散着步。
这傻子肯定在想中午饭吃什么吧，她那么神经大条估计才感受不到现在的气氛呢。
徐景旭心里想着。
这傻子怎么还不说句话啊……
沈芮芮心里想着，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故作悠闲、轻松的徐景旭。
又过了几分钟，来往的同学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身边散发出来的气氛，就差在脑袋顶上写“尴尬”两个字了。
“徐景旭。”
“沈芮芮。”
二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沈芮芮突然笑起来，笑得很开心，这样的小默契既陌生又熟悉，过去的种种快乐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却又好像一下子回来了；徐景旭也笑着，像是与一个突然老朋友久别重逢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觉得这样很好笑，像是看到了郭德纲的热舞一样，但谁都不知道，两个人直到笑得泪都快出来才堪堪停下，撑着自己的腿呼呼地喘着粗气。
“笑笑笑，笑什么笑！”一个很讨厌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这个声音徐景旭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从那个人嘴里传出来的，但碍于面子，徐景旭还是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牛主任好。”
牛德的牛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今天他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马甲，犹如天兵天将的红英盔甲一样威武不凡，刚刚剃过的寸头像是钢针一样直直地插到天穹里面（冬天剪头发也真不怕冷/抠鼻），鼻孔里窜出来的白气更是给他增添了几许牛魔王的彪悍，但是却显得他格外的滑稽。
“噗嗤！”沈芮芮又笑起来。
“你还笑！”牛德似乎很容易跳起来教训人，每一次一生气就会将“暴跳如雷”这个词表演的淋漓尽致，可能是因为个头儿矮吧。
沈芮芮瞬间绷住脸，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笑意。
“你说说你啊徐景旭……”牛德背着手，迈着老爷步，绕着徐景旭转起来，“刚刚才在大喇叭里通告批评了你，啊，和男生有不正当的关系，现在居然又和女生……”
沈芮芮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告诉你啊徐景旭，你知道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吗！？”牛德唾沫星子漫天飞舞，“就是人懂得克制自己的感情，动物不会！”
“老师……”
“你闭嘴！”牛德转到徐景旭身后，正酝酿着再发表一些什么绝世鸡汤，徐景旭还是插嘴进来：“老师，人和动物还有其他的区别。”
“你说！”牛德转到徐景旭的前面。
“人不会总绕着磨转。”徐景旭满脸正义，瞧着牛德还没意识到这话的玄机，便提醒道，“……驴会。”
“哈哈哈哈哈！！”沈芮芮憋笑终于失败，看着正瞪着眼睛一脸无药可救表情望着自己的牛德，她突然觉得这个被全年级同学说傻了吧唧的主任居然傻得有点可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