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知情人士称,前些日子发生的闵行体育馆爆炸案目前已经调查完毕,爆炸原因是因为该建筑在建设过程中出现偷工减料。目前已经对偷工减料的工地临时工进行了开除,并且对建筑公司进行了相应的罚款处罚——盘古议会驻上海市代行者总管吕妍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盘古议会将会尽最大的力度保卫市民们的安全,各位也无需担心因为体育馆遭到破坏,而导致奥运圣火无法传递。稍后请听天气预报……
FM99.8 盘古议会上海分部
周安彤实时广播”
雨滴敲打着窗户玻璃,像是杂乱无章的交响乐,却又有种静谧的美;天空像是不透光的面纱,看不见月亮,只得凭借着自己无端的直觉判断它的位置——星空,今晚应该不会出来了。
借助昏暗的霓虹灯,获得勉强能够看清屋子内部的视野,这个综合了厨房、卧室、客厅、餐厅、厕所于一体的小房间显得杂乱无章,各种杂物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我捡起其中的一张纸,上面写着《调解协议书》,看着这别致的方块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调解?调解什么?调解要是能够解决问题的话,就不会用到这种东西了。
我虽然不懂法律,可是却凭借着常识做出如此拙劣的判断——我自嘲,人在无知的时候果然会出现思想上的错误……不……不是这样,应该说是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自以为是得出的结论会被大脑认定为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答案。越是无知到人,越是容易步入这个轮回、这个永远走不出来的怪圈,而我就是这样的人;许多人都大约懂得一些人生哲理,但是却无法付诸行动,我想,这大抵就是我身为人类的一种劣根性吧。
“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这样的气氛,肯定会让人联想到那些电影中无聊的桥段,恐怖片啊、侦探片啊用烂的那种画面——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一切对我来说,好像是根本遥遥无期的事情呢?啊没错,一定是因为当一个人处在旁观者视角的时候,会表现出满不在乎和理所当然,而现在这种事情落在我的头上,我才感觉犹如晴天霹雳。
毕竟人类的感情从来都不相通,只有在自己身上,才能够体会到那种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呐喊、那种悲伤、那种愤慨——哈,情感这种无聊的东西,早点摈弃掉了最好,免得最后节外生枝。
窗台的郁金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枯萎了,那斑驳的枝干,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内心安稳得像是一块镜子。
“姐姐……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拿着枕头?”
没错——对别人来说,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可是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如果还有其他的我一定会去做,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就绝对回去做,一定!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我甚至连义务教育都没有上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一定是,我能想出的……最合理的方案了。
“姐姐,你在干嘛啊?你要对妈妈做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啊?”
发狂而悲伤哀嚎的小红帽,声音划过黑夜与天空。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妹妹朝着我扑过来,就在我要杀死熟睡中母亲的前一刻,将枕头夺了过去。这一幕是在我脑海中未曾显现过的画面,所以望着妹妹恐惧的眼神,我惊讶、我迷惑、我愤怒、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半夜突然醒过来,只是因为想要上厕所么?不……明明睡觉前我带她上过,而且还在晚饭里面加了安眠药。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不过是家里没钱罢了、只不过是因为交不起学费被劝退罢了、只不过是因为妈妈患上脑梗说不出话罢了、只是因为爸爸不在罢了……”
你看,你自己都能够轻易说出口的事情,却为什么还是不明白呢?已经没有办法了……没有退路了……想要获得幸福,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再继续痛苦下去了……
——绝对……不能……
“姐姐,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我双膝跪地,像一根木桩一样立在那里,看着妹妹穿着满是补丁的薄衣,在寒冷的夜晚瑟瑟发抖,却用那种不明所以的眼神注视着我;我想哭,却只能让泪水蓄在眼眶。可恶,都这种时候了,我还在假装坚强给谁看?
“姐姐……姐姐……拜托你……说句话好不好……拜托你……说些什么吧……”
拜托你……说些什么吧……
说些什么吧……
说些什么……
妹妹——对不起———我……实在是个……我……我……
话在喉咙,被不明所以的力量硬生生掐了回去。我握紧拳头,再一次的下定了决心,可是这一次,我却起身后夺门而出。
“姐姐!你要去哪里啊,别丢下我们啊……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于是,就这样,在一个被暴雨覆盖的夜晚,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温馨,却又绝望而悲伤的家。妹妹的声音在暴雨中湮灭,那指明方向的灯塔,最后也倒塌于狂风骤乱中。我内心所祈求的幸福……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自以为成熟的我,骄傲的接受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