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请不要……伤害……林俊生。”
穿着朦胧的衣裙,倒在地上的箫桐缓缓说道,她挣扎着,死死抱住了林俊生的头颅,泪水从脸颊上留下来,显得很是幸福的样子。而胡安则是举着小提琴缓缓来到了她的身边,因为燃烧生命力的缘故,胡安的表情也显得十分的难堪,她坐在箫桐的身边,望着对方蹒跚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的箫桐已经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了,身体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洞,任何的符文之力也救不了她——之所以会在箫桐身上造成这种无法修复的损伤,是因为在最后一击的时候我故意提高了符文之力的输出量,因为我认为箫桐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了,只是这么做的话,胡安说不定会因此而记恨我……可是如果不是那一击,倒在地上的说不定就是胡安了。
善良是胡安的品质,可是那却也是她的弱点——我要做的,就是免除她身上的这些弱点。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要杀了我么……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打算说什么?”
箫桐抱着林俊生的头颅,面无表情第注视着胡安的脸颊,她的喉咙已经被那异变的符文之力侵袭得几乎都发不出声音了。
“最后哪一击是我干的!”我说道,“这和胡安没关系,觉得你无法拯救的人是我,别骂胡安!”
“嘁……这也算是一种爱么……就像我,爱……林俊生那样?”
爱?我不知道……像莎乐美那种,把别人的脑袋砍下来然后亲吻,如果这都能过被叫做爱的话……
“我想要说对不起——”胡安拿出笔记本,“是我不对——是我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对不起。”
“不……胡安,你没错……”箫桐说话了,我原本以为她会说一番讽刺胡安的话,“人的心无法保持不变。明明物体本身没有任何改变,但我们的心却让物体本身的价值起了变化——所以错的其实是世界啊,世界它创造了我,又创造了林俊生,这就是……孽缘……”
“你杀了那么多的人——究竟是为什么?我以为你是一个温柔的女孩。”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那些……对于情感随意玩弄的家伙都可以消失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会少有我这种悲伤的人了,不是么?男生也好、女生也罢……所有人,一定都会为了爱情而载歌载舞吧。”
箫桐说完,像是得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她大概,从今以后,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所以露出幸福的表情吧。
“我还真是个白痴啊——弄来弄去,发现我是真的喜欢林俊生,而林俊生却是真的喜欢你,胡安啊——你可真的是一个幸运的家伙啊,幸运到我憎恨,你有音乐家做你的守护神,有人喜欢你……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就不是我呢……”
突然,像是预兆着什么似的,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啊,看来天气预报又一次的失误了,寒冷的空气已经濒临到了这座孤独的城市。那晶莹的碎片缓缓漂浮着,填满了黑暗,像是蒲公英一般,落在胡安的头发上变成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斑点。
“胡安……你的……音乐……很好听,你的歌很美丽……美丽的人,一定会最终得到幸福的,对吧……”箫桐像是祈求什么似的,突然将脸面朝胡安,“这样一来的话……那个重要的人,一定也会因为你而回头,而不像是我,让他始终无法回头看我一眼。”
始终无法回头看一眼……哼……箫桐,你难道所祈求的只是这种无聊的东西么?变成灵魂之后我仍旧不了解人类身上的这一通病,这究竟是……为什么。
——音乐家,这个理由,但愿你永远无法明白。
“胡安?”
我很确定那是她的声音,可是当我回过头望过去的时候,她却只是站在那里,使用符文之力缓缓幻化出了一台黑色的钢琴。
“拜托了……胡安……可以的话,我想要在临死前,听一听你的天籁……”
我不知道胡安到底在想什么,她缓缓走到钢琴的旁边,将白色的双手放在轻柔的键盘上——胡安……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不理解……更加重要的是,她演奏的曲子,居然是我之前还没有写完的那一首,她自己居然完成了我没有完成的那最后一段。
步入爱的场景
有情者深陷于痛苦之中
他们责怪又挑剔彼此
你奏起爱的乐曲
那些被遗忘的乐句
柔弱又甜蜜
请再靠近我一点吧
请不要躲在阴暗处,我的爱人
乐曲逐渐消散
请务必珍惜此刻,因为爱终将褪尽
我将永远在你身边
在静谧的救赎之中分担你的恐惧
碰触我的双唇,紧紧地拥抱我
在虚幻之中虚度片刻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你也许永远不会看到我的爱的忠诚
在静谧的夜里感受我的一呼一吸
永远活在虚幻之中
“箫桐,问你个问题。”
在我震惊之余,我向倒在地上的箫桐问道。
“你……认为你自己——其实是莎乐美的化身么?”
“你觉得呢?音乐家?”她用安静的口吻反问我,“如果我是莎乐美,那你呢?对于胡安来说,你究竟算她的什么?”
我没打算回答,用以沉默来表明我的态度。
“没有身份的……死去的灵魂……明明讨厌被人称作音乐家,却又用这个名号让胡安来称谓自己,你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啊——”
“我是怎么样的,以及生前拥有过怎么样的人生,都与你无关。还有啊——把人的脑袋砍下来这种行径,你以为你是莎乐美么?”我避开话题,转而再次询问对方。“你可不是莎乐美,相比起莎乐美,我反而觉得那是络新妇。”
“络新妇?”
“络新妇又称新妇罗,那是日本传统妖怪的一种,由蜘蛛变化人形后专门勾引男子,当对方爱上新妇罗三日后便会将其首级取走——这个典故出自鸟山石燕的《百鬼夜行图》。”
“是这样么……”箫桐对着那清白的雪花,解脱一般的叹了一口气,“新妇罗……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我想,她一定最后也会步入我的境地吧……因为我的心在被林俊生锁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祈求那曾经帮助过我的人……能够获得幸福……”
幸福——
你应该祝愿的人是胡安,而不是我,因为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她。
真是什么都不懂,没有脑子,被爱情这种无端的情感冲昏了头脑的家伙。
——箫桐,我……
我突然回过身,想要对她说什么,但是看到她那紧闭的双眼后,我又将那句话咽了下去。胡安也随着这生命的流逝,而停止了演奏;这种感觉好奇怪,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人死去,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十分悲伤呢?
“箫桐她……死了么……是我干的么……”
“不……不是胡安,这不是胡安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可恶,我到底是怎么了?明明那一刻我已经做出了箫桐不可能拥有理智,必须要将其抹杀掉的判断,否则的话胡安就会在那“七重纱舞”的舞姿下被对方抹杀……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在愧疚呢?背负罪孽的人是我,一定要是我,而不是胡安。
“对不起胡安……让你经历了这种事情……对不起……是我……是我在最后一击的时候提升的符文之力,是我杀的箫桐……所以你要骂我的话尽管骂吧。”
我紧紧抱住她瘦弱的身躯,不愿意松手。根据心理学的描述,一个人只有在感到空虚和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很害怕失去她……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像我这样一般,抱着她,嘴里说着对不起……
“没事了,音乐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如果箫桐真的若是如你所说,已经到达了无法谈话的余地……那么就希望她离开后,能够幸福的和林俊生生活在一起吧。”
“嗯……我知道了……”
没错,就是这样,事态的发展控制权终于又慢慢回到了我的手中,像是尘埃落定一般,我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盘古议会代行者在此!”
这时,穿着中山装的家伙们总算赶到了现场,领头的人是张晓丽和王英彦。他们拿着手电筒,将光芒撒到胡安的身上,在那群人的眼中,胡安的样子一定很奇怪吧,因为在他们看来胡安只是在一个人抱着一团空气而已。
“又是你……灵魂奥术师……”
不知为何,听到张晓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要狂笑。
代行者们啊——你们总是在危险事件发生之后,比故事的主角晚一步到。
远处的时钟塔传来了新年的钟声,紧接着,无数的礼花顿时席卷了夜空,已经这么晚了么?这是人们在庆祝2008年的到来吧,礼花在夜空中绽放,亮丽的光辉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副美丽的灯光绘画,如果箫桐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色,她也应该会很开心。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提供方:盘古议会非常识奥术管理部门
读取人:王英彦
保密状态:B+级
BIOS系统启动中……
传送奥术启动中……
正在使用符文之力……
确认奥术师身份:成功……
文件封印解除……
获取成功……
●七重纱舞:奥术评级S-(由盘古议会暂定),命名来自于王尔德的著名戏剧,由上海代行者查获的奥术。施术者通过“跳舞”的方式吟唱,控制死去的尸骸对敌人进行覆盖性的攻击,符文之力消耗异常巨大,但是在施术期间施术者的身体会异常脆弱。
●德沃夏克——奥赛罗:奥术评级C+(由盘古议会暂定),上海代行者查获的灵魂奥术,无需咏唱的瞬间爆发式奥术,对单体目标发射无法闪避的三道音符攻击,造成中等杀伤力的冲击性打击。
●维瓦尔第——四季之歌:奥术评级C+(由盘古议会暂定),上海代行者查获的灵魂奥术,强化类奥术,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施术者的身体机能特性,其效果类似于通常类奥术“音步”。
●舒伯特——野玫瑰:奥术评级A-(由盘古议会暂定),上海代行者查获的灵魂奥术,类上级奥术,召唤出三把巨大的音叉,对目标造成不可避免的声波攻击,从而使目标的攻击命中率大幅度下降。
●腐朽化:该名词特制符文之力侵蚀奥术师的过程,由于符文之力对人体具有不可磨灭的身体侵蚀性,因此任何一名奥术师都有可能被符文之力反噬;只是因为过程缓慢以及几率低等原因,历史上出这类人屈指可数。由于巨龙出现于上海所带来的异常符文之力,该过程似乎因某种不明原因加快了——该词条于盘古议会超古生物研究院于2007年12月26日添加。
●翔破裂闪光:奥术评级C+,在奥术师本人身边召唤球状闪电,以高速旋转的方式攻击单一目标,死灵协会将其比作冒着蓝火加特林机炮。杀伤力较低,但是在无数球形闪电的攻击下仍旧有不错的威力,当然前提是奥术师本人的攻击命中率很高。
通知:盘古议会内阁成员将在下个星期造访上海市,进行城市代行者的监督工作,同时确认天空塔的安全情况,请各阶级人员做好迎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