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毕,舞姬给几位主子行了礼便退了下去。桂嬷嬷灰头土脸地从背后走到了西宫太后身边,风槿飏几人的目光自然是被吸引了过去,见过那几条红通通的爪印时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西宫太后与蔷薇看了一眼桂嬷嬷,这都快肿成个猪脸了吧,说话也说不利索。只能退到一旁,让其中一个小宫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西宫太后。
“哼,我倒是是谁呢。这宫宴还没开始就先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得罪我的下场。”
西宫太后恶狠狠的模样自然被白词谨记无心,借着给江敬晚倒茶的功夫悄悄言语了两句,后者也没有动作,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无碍。”
西宫太后下位,走到大殿高出,两支宽阔的袖子上凤凰展翅高飞,却不禁让江敬晚失了笑意,“这宫中的绣娘怕是永远也分不清凤凰与野鸡了。”
“诸位,大家都知道我们祭天礼后的宫宴有个规矩,便是这才女的赛事。今年的奖赏除了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头衔之外,本宫还准备了一份大礼。”
话为毕,手底下的人就抬了整整两大箱的珠宝首饰上来,步摇凤钗头冠个个都是上品中的上品,连白词清竹这种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底下一片唏嘘声,似乎所有小姐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宫中一位女官规规矩矩走上前来,高声念道:“比赛内容,琴棋书画舞。第一轮,书。”
很快,中央的舞台被撤掉了,被16个书桌围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正方形,桌上笔墨纸砚早已备好,旁边摆着各自要抄写的诗文。
第一批上场的小姐们明显是第一次来参加宫宴,紧张地把宣纸都弄脏了,星星点点的墨迹把写好的字都染开了。
江敬晚在第二批的队伍中,见周围的几位小姐们写的差不多了,才提笔随意写下几个字就回了位置。
三位女官上前检查,第一轮仅15名女子留下,其余尽数淘汰。几位好事的王爷公子纷纷上前去争着要看一看江敬晚的字迹如何,不禁啧啧赞叹。
风轻凡拿着宣纸毫不避讳地赞赏道,“晚殿主果然人如其名,字迹变幻灵动端秀清新,好字配佳人啊!”
江敬晚不过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去理会风轻凡的赞誉,不过她倒是也未曾看到那挤成一团的千金小姐们恶狠狠的嘴脸。
西宫太后乘着女官们布置下一道考题的间隙,把一位穿着藕粉坦领裙的女子和一位大红色交领红花裙的女子叫到跟前来,与她们耳语了一会儿,两人掩面相笑甚欢。
清竹俯身伏在江敬晚耳边轻声说:“粉裙女子颜雨,颜尚书之女,刁钻跋扈不讲理。红裙女子白思思,白提督之嫡女,心思细腻城府颇深,主子小心。”
江敬晚冷哼一声,好歹她也是商业场上存活下来的枯草,怎么会与这些温室里养大的花骨朵纠缠不清。
“第二关,画。”
这是青羽女子闺房必学之一,除了女红就是绘画了,在场十五位女子若是不出意外,怕是会直接进入下一关了。
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刻意安排,颜雨与白思思的位置正好在江敬晚两侧,高台之上的风槿飏倒是不担心,沈彦却着实为江敬晚捏了把汗。
颜雨这姑娘不知是怎么想的,偷偷把浸满了染料水的小木桶放至桌边,把自己的百鸟朝凤图画完之后先是朝高台上的几人行了个礼打算归位。
不知怎的,脚突然抽筋了跌坐在地上,连带着一地的色彩颜料,按照她的意愿,水桶往江敬晚桌面上倒去。
江敬晚却毫不在意,清竹差一点就要飞身上前,幸亏白词力气够大把人死死抱住。恰巧画完最后一笔,左手运起灵力轻拍左侧桌身向前,轻触桶身,却不料这当中力度有多大。
木桶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角,哗啦啦全倒在了颜雨的身上,五颜六色的脏水顺着坦领往里流去。江敬晚也不明白眼前的姑娘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领口开得如此之低,不禁令人浮想联翩这尚书府是否缺布料。
“啊!!”粘腻冰凉的感觉害得颜雨当场失控大喊,指着江敬晚泣不成声,“你……你……”
沈彦这才放宽了心,靠在椅背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了迷人的坏笑,微微翘起的弧度,好死不死被蔷薇抓了个正着。默不作声抓着手中的锦帕看着台下的江敬晚,眼中的怒火早已能把这座宫殿燃烧!沈彦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江敬晚,本宫让你不得好死!
颜尚书自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如此落魄样儿,说着就要上前去,没想到江敬晚却掏出了自己袖中的手帕。蹲下来把手帕子递到颜雨手中,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江敬晚竟然是个如此识大体懂规矩心地善良的女子。
只有江敬晚与颜雨知晓,手帕塞到她手中时,那句轻蔑地话是怎么一个字一个字打到她心尖上的。
“颜小姐还是不要自不量力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了,给颜尚书留点面子才是。谨记,多行不义必自毙。”
话毕,起身仍然优雅地微笑回到了位置,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西宫太后这才发觉低估了江敬晚,连忙让人把颜雨带到偏殿去更衣,与江敬晚眼神相对,阴冷直挺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她一样。江敬晚却一点也不害怕,嘴角仍笑意盈盈迎着西宫太后的三角眸子。
“今日最后一关,棋。”女官随之让宫女先带小姐们入座,“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副残局,只要知晓其中关系便可破开冰面。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落子不悔。”
颜雨换了身素净衣裳回来,这次主动把位置调到了离江敬晚最远的角落,不过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棋局,她也一窍不通啊。
棋艺不是青羽女子必备技艺,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并未学习,只因自身爱好去了解。剩下的这十五名匆匆下子后要悔棋的有,太过紧张超时的有,下来下去主动放弃的也有。
白思思倒是运气好,这盘棋恰好是她记下的棋局之一,颜雨就抓瞎了,随意落子后又突然反悔,哭着闹着要悔棋。被冷酷无情的女官残忍拒绝后撤回了棋盘。
江敬晚手中执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局,不禁面露笑意,这不正是沈彦布置在星罗苑的那盘棋吗?看来这宫中有人在给她暗中使绊子啊!
蔷薇撑着脑袋阴笑的看着台下的江敬晚,心中不禁为她可惜,这可是沈彦哥哥花重金求解也无果的死局,我看你个狐狸媚子还怎么和我抢!
轻车熟路地打开棋局,在场人全都鸦雀无声,多数是为官多年对棋局有所研究的老臣,直到江敬晚回到位置上才忽然茅塞顿开,雷霆般震耳欲聋的掌声铺天盖地的就来了。
蔷薇瞪大了那双二十四钛金双眼,死死握紧手中的茶杯,恨不得立刻把这杯热茶摔在江敬晚脸上。
风轻凡立刻化身小迷弟,凑到江敬晚跟前去献礼,摆了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在江敬晚桌前,“晚儿妹妹今日可是赚尽了风头,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