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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床底的女人

有人曾这样形容孤儿院,它的大门外是白昼,大门里面是永恒的黑暗。这个比喻其实是指孤儿们得到的关爱较之正常孩子少的可怜。走入社会后,回想起从前的种种,的确是这样,没有看到过蓝天样子的我在第一次见到彩虹心情也是无比的复杂。在别的孩子穿着漂亮的衣服,偎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在盼望着什么时候能拥有一双不露脚趾的新鞋子。在别的孩子面对父母推过来的零食摇头时,我在想着晚饭要是能吃饱那有多好。那时候的夜晚,时常听到阴暗的走廊里传来空洞无望的哭喊声,害怕是天性,我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没有一声问候可以让我感到安逸,没有一个怀抱让我感到温暖。长大后的我,无数次看到其他人家庭的其乐融融让我鼻子发酸,无数次躲在没人的角落哭泣,孤独,寂寞,无助。

如果说孤儿是我的命不好,那么恐怖的伴随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继续嘲笑和愚弄我的追加。是的,我遇到过无数古怪离奇的事,它们像是噩梦一般,缠绕我到现在。

第一次知道“鬼”的存在,大概是在五六岁的年纪。那时候护工们为了好管理这群孩子,通常会和普通家里的老人一样,讲些鬼故事,一来孩子嘛,都是喜欢听故事的,二来用鬼怪吓唬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印象比较深的是护工李阿姨,李阿姨平时话也比较多,闲时会坐在院子里给大家讲故事,通常鬼怪的比较多,小伙伴儿们把她围在中间,安静的听她讲。

有一个床底的女人的故事在我记忆里比较深刻,当时吓得我们晚上不敢出声,不敢下床走动。

讲的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光明孤儿院的三楼一个房间,里面住着十几个孩子,那时候的护工是一个老太太,大概有六十几岁的样子,因为老太太也没有儿女,就一直住在孤儿院,晚上也要像现在院里值班的护工一样,例行几次的巡房。那个冬天比较冷,孩子们也都早早的上床入睡,夜晚一直都很宁静。老太太住在二楼楼梯口处的房间,方便楼上楼下的照应孤儿院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夜晚,大概凌晨一两点钟,老太太在休息的时候,听到楼梯口有声响,开始她以为有调皮的孩子晚上出来活动或者上厕所,因为年纪大了不愿意活动,就懒得去看,可是声音响了很久,不像是正常走动的声音。有点……像是什么拖着地板,嗤……嗤……嗤,很有节奏。

想了想,还是负责任的爬起来去看个究竟,就这样挨个房间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二天,三楼的那个房间住着的孩子都反映晚上冷,醒来的时候发现门还开着,有的孩子还着了凉感冒了,为了这事儿,黎老头还骂了老太太一顿,说她查房没关好门,让孩子生病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没印象自己到底是不是没有关门。

可是就在那个晚上,又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老太太又听到门外的走廊传来嗤……嗤……嗤类似于在地板上拖着东西的声音。老太太披了件大衣,走出门,走廊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刚才奇怪的声音。老太太低着声音问了句“谁呀?”但是并没有什么回应。

老太太也有点心里发毛,她壮着胆子挨个房间查看,都很正常,就到了三楼的那个房间,发现门是开着的。老太太这次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查房是把每个房间的门都好好的关着的,这是哪个孩子捣的鬼吧。她走进房间,哪成想房间里的孩子都坐在床上,看到老太太进来,全部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不睡觉?”老太太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刚才是哪个调皮鬼出去了?”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孩子说:“我们没人出去,刚才不是你进来吗?而且……”孩子显然有点恐慌,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而且,奶奶你为什么要趴在地上进来呢?”

“啊?!!!”老太太糊涂了,刚才自己一直就在二楼的房间啊,难道是自己老糊涂,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儿了?

关好门,她回到自己房间,一晚上没睡着。

第三天晚上。

由于老太太前一晚没睡好,这天早早的便困了睡下。可到了凌晨一点多,她被那种嗤……嗤声吵醒了。她坐起来,想着这次一定要抓到这个半夜不睡觉的家伙。她穿衣服的时候,听到声音似乎变得快了。

嗤……嗤……刷……嗤……嗤……刷。

老太太拿着手电筒,快速的直奔三楼那个房间,果不其然,那个房间的门又一次开着。老太太进屋一看,寝室的孩子都醒着,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惶恐。

“怎么了!”老太太问。

“刚才,我睡的很香,但是有一双冰冷的手摸我的脚,我以为是奶奶你,醒来看到……”一个下铺的孩子带着哭腔恐慌的说:“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趴在地上盯着我看。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这个不是我的!”

老太太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住,她走到那个孩子的床前,惶恐的问:“那,她现在在哪呢?”

讲到这里的时候,李阿姨会用一种狡黠的眼光扫一圈身边听故事的大家,然后压低声音,慢吞吞的讲下去。说实话,她真的很适合讲鬼故事,营造气氛特别棒。

“她现在……”那个孩子眼睛慢慢下移,同时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床铺:“在下面!”

话音刚落,老太太就感觉到冰冷的让人发寒的双手握住了她的脚裸。老太太低头看去,自那孩子的床底下,爬出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长发女人,她满脸污秽,五官扭曲,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股的森寒味儿,她张开嘴,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借着手电的微光,可以看到牙齿之间夹杂着猩红色的血液。她似笑非笑,尖声的冲着老太太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老太太顿时觉得胸口气血上涌,一屁股瘫坐在地。那个女人发疯了一般从床底窜出,在老太太的脚上舔了几口然后飞也似的爬出门外,老太太注意到她只有上半身。

等到老太太回过神来,再追到门外后,再也无法找寻到那个似鬼非鬼的女人。

自打出了这事儿以后,老太太便双腿不听使唤了,由如瘫痪了一般,无法走动,去看医生又看不出所以然。老太太跟别人这样形容:这双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无论在多么温暖的地方,都只有一个感觉,冰冷冷的。

也许是由于惊吓,没过几周,瘫在床上的老太太就过世了。

李阿姨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很多小伙伴会好奇的问那个奇怪的女人后来又出现了没有。李阿姨会对大家说,晚上不好好睡觉哭闹的孩子有很大的几率会碰上。

也许这只是李阿姨用来吓唬我们的一个故事,让我们能够安分些,减少她们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她讲的真是煞有介事呢。我后来问过孙阿姨和黎老头,是不是真的,那个女人会不会是鬼?孙阿姨沉默了一会说这个故事是假的,她没听到过。黎老头则告诉我,那个女人是附近的精神病,只晚上爬出来活动,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可能也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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