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里生长的荆刺似乎是吸够了血,见风就长。监管者路经之处荆棘已经毫不畏惧地上前缠绕牵绊,逼得一众人不得不腾出手来,“披襟斩棘”。
这可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是写实。
红蝶不胜其扰,把手里的气球全数交给身边的范无咎:“拿着!”
自己弯腰一挥刀刃,把裙摆截去一段,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和脚下大约十多公分高的木屐。起身对着缠过来的枝条就是一脚。直把那足有小臂粗的枝条踹到了墙壁上。
“我开路!你们快点跟过来。”
如果说,十数年的庄园生活对于她这个监管者有什么意义,那肯定就是把她从一个只会唱唱歌跳跳舞的软萌女子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砍人不手软、听黄段子不脸红的女汉子。
接了气球的范无咎沉默一秒钟,看看了正燃着战斗之火的红蝶,默默吞了吞口水。女人啊,真可怕。
红蝶去了前面,一刀一个小朋友,两条长辫子飞舞在空中,眼睛里泛出红光,头上隐隐约约两只角,看着比丛生的带血的荆棘还魔气。
后面则有瓦尔莱塔断后,蛛网一层又一层,渐渐把来自后面的荆棘都格在后面。
中间的人,都是一人带好几个求生者,一点点往缪斯之门那里挪过去。
越靠近缪斯之门,杰克心中不祥的预感就越明显。而且,这里的湿气让人感觉极其不舒服,总感觉这里的水汽都是从血液里或者死尸里蒸发出来的。多呼吸一口都有反胃的感觉。
怀里的奈布估计也是感觉到了,眉头皱得紧紧的,面有菜色。杰克低下头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他才缓缓放松下来,继续面无表情地窝闭眼在杰克怀里。
如此紧张的情境之下,居然还有人有心情卿卿我我……果然,好定力!身后的约瑟夫扭过头,简直没眼看那两个人。
但是自己面前这个因为被挤在人堆里也面有菜色的男子,他看着也好想帮帮他。约瑟夫注视了走在自己身边的卡尔,手抬起来又放下。
卡尔总觉得自己身边这个人在偷窥自己。头皮麻酥酥的,他想干嘛!
约瑟夫的手臂终于还是环上了卡尔的肩膀,将人一把拉进自己怀里,低头偷吻卡尔的头顶,却不曾想卡尔正仰头看他。这一吻吻在了眼睛上。卡尔的睫毛刷了刷约瑟夫的脸,接着一拳打上来,约瑟夫青了眼。
正此时荆棘穿过红蝶的防线,直冲卡尔背后袭来。约瑟夫一惊,手臂用力,卡尔从他的左边,被带到了右边。结果是,约瑟夫的俊脸结结实实被抽中了,一道鼻血蜿蜒而下。
顾不上擦掉,将刀倒手挥劈过去斩断荆棘后,约瑟夫的心还在砰砰跳着——卡尔的睫毛,好长,扇子一样……
这条长廊,终于还是看到了尽头。那扇同监管者之门一模一样的铁栅栏门,向着来客大敞开着。
到了这里,荆棘都乖顺了,即使那里满是鲜血,也没有哪一枝胆儿肥到和哈斯塔抢祭品。
红蝶一路充当前锋,被荆棘的刺划得满身是伤,雪白的脸颊上因着那几道血痕,更添了几分英气和煞气。
瓦尔莱塔则是累瘫了,她是喜欢编织,但这样,她都要过劳死了!
杰克上前几步,正想走进去,又回身想将奈布交给红蝶。但是怀里的人似乎察觉到杰克离开的意图,不知何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着杰克的衬衣。
“奶布,放开吧。我会回来的。”
俯身在奈布耳边细语数句,将他的手指一指指掰开,毅然向着缪斯之门走去。
范无咎油纸伞向前一扔,率先一步到了杰克身前,换了谢必安出来。这种强势的事情还是让哥哥来说吧。
“师父!”
谢必安立在杰克身前,对着他,深深一揖,“师父,请务必给弟子一个表现的机会。”
表现什么?泼妇跨栏还是花式踹电机?我还教过你其他的吗?要什么表现的机会!
范无咎和谢必安是口头上叫他一声师父,来自东方的说法,但是,他是个散漫的,除了带着这两个家伙认识一下监管者的基本任务,也就没再有什么实质性的教导经历。
“小白,让开。”
他要去见的,是哈斯塔。做的交易是要背叛他们和庄园主协议的。让小白和小黑去,这两个孩子很有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小白执着地躬身在他面前,一步不动。这倔强,和奈布该死的像。
回头又看一眼奈布,他是非去不可的。为了,奈布的自由和性命。
“谢必安。这件事,你做不成。”
清丽的女声自门里来。夜莺,无法进入游戏的她,此时正站在布满血迹的门内。她脱去了平日里华丽的外裙,露出禁锢她下半身的鸟笼,还有鸟笼里一双被满鳞片的爪子。上身的披肩也回复成了本来的样子——两片羽翼垂在肩头。
冒险家隔着气球看向她,好久不见,夜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