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长更加紧张不安了，抓耳挠腮的，憋了一会才讷讷地说：“是这样的，我弟弟在制冰厂当送货员，经常往医院的停尸房送冰块，一般他送冰来时，是找牛水龙的，但两个月前牛水龙在乡下的老爹生病，他把老爹接到城里来照顾，有时难免会滞留在家里，耽搁开门，我弟弟送来的冰如果不及时放进停尸房会融的，我知道这事后就把两把钥匙交给他，让他随时可以自己打开停尸房的门把冰送进去。”
“那他为什么找不到钥匙了？”苏迭紧接着追问。
“可能，他也是太粗心吧，不知道把钥匙弄哪儿去了，也可能只是换衣服时掉在住所了，我一会儿叫他再好好找找。”林院长额上都冒汗了。
“好吧，最好让你弟弟把钥匙找到，不然这事他可能说不清啊。”苏迭警告着。
肖光捷没有发表意见，因为苏迭已经把他要说的都说了，如果林院长的弟弟真把两把钥匙弄丢，那肯定不是小事，这个责任是无法逃脱的。
不过现在只是在初步摸情况，不要轻易表什么态，走走看看，把基本情况摸一摸再说。
苏迭问肖光捷，要不要把林院长弟弟给叫来？肖光捷微微摆摆手，又指指门上的锁，示意林院长开门。
林院长开了锁，轻轻把对子门推开。
一股寒气扑了出来。
早春的天本来还冷，而从里面扑出来的冷意更厉害，让肖光捷都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这哪里是停尸房，简直是个冷冻库，当然是因为里面搁了冰块的原因吧，不过也是为了保障暂厝的尸体不至于发生腐-败。
寒气里还夹杂着一些异常的气味，当然不好闻的，不是臭，有点刺鼻，作为警察对这种气味是熟悉的，内中包含消毒剂，防腐剂等。
肖光捷并没作任何迟疑就直接走进去。
里面确实好冷，有回到严冬的样子。两间平屋中间是相通的，看起来比较宽敞，由于没有窗子，所以光线较暗，仗着门透进的光可以看出，北边靠墙放着四个木架子小床，分别盛着一具尸体。尸体都白布覆盖，显得很规整。
那些木架子尸床的下半部放着冰块，每块冰有一尺见方，冰块下面的水泥地面有凹槽，冰块融掉滴落的水就顺着凹槽往墙脚边流，那里有排水孔穿过墙流向外面。
如果不是林院长提到了他弟弟，肖光捷是不会注意这些冰块的，停尸房用到冰块是个常识，但现在好像有些别的意味了，让他忍不住最先观察一下冰块的存在。
外界的人没进过停尸房，一定觉得超级恐怖，其实也就那样，恐怖的不是房子，而是里面放的尸体，但真正进来看着也没啥，最多觉得冷一点而已，那些尸体放得很好，又不露出来，倒是警察在野外勘察杀人案现场所见到的尸体才更可怕，形态各异，不少都缺胳膊少腿，而且还可能腐烂了，散发令人窒息的气味。相比起来停尸房挺严谨的。
林院长想到了什么，急忙拉了开关线，开亮上面的一盏电灯。
肖光捷朝林院长礼貌地点点头，语气和蔼地说道：“林院长，我想跟苏副队长讨论几个问题，能不能请你先去外面等一等？”
“哦，哦，那行，那行，你们谈吧，我不打搅了。”林院长的眼神有些闪烁，转身走了出去。
苏迭带来的几个手下也出去了。只剩肖光捷和苏迭。
苏迭朝外面呶呶嘴，轻声问：“是不是觉得，这个院长有些怪？”
肖光捷轻轻摆摆手，“作为警探，先入为主是大忌，你切不要先怀疑什么，一旦觉得哪个人可疑，可能会影响正确的判断力，会觉得什么疑点都跟他有关。”
“好，我听你的。你要跟我讨论什么？”
“请你先讲一讲，你们最初来到停尸房时，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是乔队长带着我们来的，连我一共是八个人。”
“除了你和乔队长，还有六人，就是今天一起来的那六位吗？”
“对，就是他们。”
“你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先见到谁，是林院长吗？”
“是的。”
“除了他还有谁？”
“白医生。”
“是谁为你们打开的停尸房的门？”
“就是林院长。”
肖光捷停了一下，又问，“那么，那个看管停尸房的牛水龙呢，当时在吗？”
“在呀。”
“他当时是什么状况？”
“缩着脖子，一脸很紧张的样子。”
苏迭看着肖光捷，“是不是，牛水龙是第一嫌疑人？”
肖光捷点点头，“那是肯定的，他是停尸房的管理员，是第一个发现停尸房出现问题，第一个报告给白医生的，尸体失踪，都是由他在说着怎么不见的，必须要把他的话给予证实。”
苏迭附和道：“其实我们到达后，也是第一个怀疑他的，乔队长就亲自询问过他，但他的说法还是挺严实的，我们也抓不着什么漏洞，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是对他怀疑，没有采取什么手段。”
“当然不能采取手段，如果把他抓起来，估计也逼问不出什么来，目前也只是怀疑他跟尸体失踪有关，有可能是监守自盗，但光靠逼供是不行的，如果真是他作的案，或者是跟人里应外合作的案，无论怎么逼问，他都不会轻易承认，因为不承认，警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定他的罪，最多是医院认定他失职，把他开除了而已，但如果认下了那就罪名成立，他会坐牢的。”
这是很明显的一个问题，肖光捷也知道乔队长他们早就想到了，看来他们办事也没有鲁莽，没有直接把牛水龙扣押了逼供。
肖光捷最讨厌逼供，那是无能的表现，警察的能耐是要找出真凭实据来。
苏迭介绍道：“我们已经对牛水龙进行过一些调查，据认识他的人反映，牛水龙为人挺实在，做事很用心，有些医院停尸房的看管人，在死者家人来运走尸体时，常常借故刁难，索要额外的看管小费，而牛水龙从不贪心，都是很热心地给人家行个方便，不仅不会索要小费还会帮人家一些忙，比如在停尸间给遗体擦洗一下，换上家属带来的寿衣等，人家也把他当成大慈大悲的善心人，所以他在医院上下口碑极佳，没人怀疑他把尸体偷运走了，或者跟人合伙搞了鬼。”
“这是人家对他的评价，不过作为办案侦探，我们不能被这些评语所左右，既不能认为他是坏人，也不能认为他是完美的好人，究竟他跟案子有没有关系，是需要我们好好调查的。”肖光捷提醒着。
然后又问苏迭：“你们当时在当面询问时，感觉牛水龙的反应怎么样，是不是正常？”
“他很慌张，有点结结巴巴，好像说不好话，幸亏是白医生在，基本是白医生替他回答的。”
“这样吧，你出去告诉林院长，让他派人把牛水龙叫来，我要当面问几个问题。”
苏迭出去了，马上就回来，说林院长去叫牛水龙了。
但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见牛水龙到来。
两人走出停尸间，肖光捷叫一名警员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