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没有让以颜子骜为首的几人平身,反而是冷冰冰的“接旨”二字,不免让他们几人心里发怵,“臣等接旨。”
“丞相颜襄结党营私,诬害重臣,勾结外贼,论罪当诛。奈何他已畏罪自杀,葬身火海,朕也不好再去追究。看在其为我大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几十年,谴府凡满十四岁女性前往疆域报效我朝,凡满十六岁男性,杀无赦。”战寒夜吐出最后三个令人发指的字,转身便离开。只是一直以来跟在他身后的花烛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是什么意思?他说这番话岂不是将所有人都连累了?那些无辜的小厮婢女有什么错呢?还有她年幼的三弟,他又有什么错呢?而她自己不也在那些要派往疆域的女性之中吗?自己难道只是战寒夜为了肃清朝廷的一枚棋子吗……
战寒夜注意到了花烛的不对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跟朕过来,朕有话要与你说。”
“不用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在这里说吧。”花烛心里对战寒夜产生了抗拒。
战寒夜定定地看着她,最后抬腿向她走去,走到她身边,俯身轻声说:“一切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颜花烛’会被派往疆域,而你则会留下来,以我的贴身婢女的身份留下来。”
花烛刚想反驳他凭什么为她决定她的去留,自己就被战寒夜一掌劈在背后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前一刻,花烛心里在骂MMP,想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疏于练功,前身又是个废柴,身体的各项反应都变得异常迟钝,然后下定决心醒来以后要把战寒夜拖出去枪毙十分钟!
……
花烛这么一昏就是两天,等她睁眼醒来以后自己已经不在明煦宫了,眼前是海棠,菡萏和梧桐担忧的脸。
“娘娘,你可终于醒了!”海棠一见花烛醒了就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菡萏轻打了她一下,小声训斥道:“什么娘娘,你这张嘴啊,迟早要惹出祸事来!”
海棠被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嘴,一脸惊恐地看向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才把捂着嘴的手放下。
“这里是……”花烛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细细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广清宫宫内院落的一座,是皇上特意清出来给娘……姐姐住的,毕竟现在姐姐可是皇上的贴身婢女。”梧桐说。
贴身婢女?花烛嗤笑——那色胚就是为了方便占她的便宜!
“哦,对了!”梧桐又对花烛说,“为了方便在宫中生活又不被别人发现,皇上让娘娘近日就用‘阿烛’这个名字,万不可在别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花烛感到很疑惑:“那我的容貌呢?这宫里宫外可有不少见过我的脸的人啊。”
像是早就知道花烛会问这个问题,梧桐拿过放在一旁的铜镜递给花烛:“姐姐请看。”
花烛接过铜镜,却在镜中看到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容貌,“这是,易容?”
梧桐点头:“是的姐姐,这是易容术,是新上任的丞相大人亲自给娘娘易的容。”梧桐此时微微有些脸红。
“新上任的丞相?”
“是的,小姐,在你昏迷不醒的这两天皇上去找了个人,此人说是皇上的挚友,有天纵之才,昨日刚下旨尊为丞相。”海棠接话道。
花烛微微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那皇上现在人呢?”
“皇上现在应该在御书房论事。”
花烛呼了一口气——本想一醒就去找战寒夜算账的计划落了空,不过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肯定很忙的。
不对!她干嘛要考虑他忙不忙?自己真是魔怔了!花烛摇摇头,把自己从那不现实的想法里拉了回来。
反正现在也闲的没事干,不如就去练练功,找回以前的感觉。
花烛穿戴整齐便走出了这座小宫殿。这处院落的外面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潇洒俊逸的三个字:灵兮阁。
如此刚劲的笔法书写三个这么女气的字到没有显得很格格不入。花烛指着那牌匾问梧桐那是谁写的,写的还不错。
梧桐笑着回答道:“这是皇上亲笔所写,整个广清宫的牌匾都是由每一代帝王亲自书写。”
花烛知道战寒夜的书法还不错却也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灵兮阁十分偏僻,通常是几个月不会有人来访,对于花烛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隐匿宝地,而且灵兮阁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非常方便花烛练功。这么一个时辰不到,花烛就爱上了这处院子。
花烛开始运转体内的气流,沉下心,让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
花烛本就纤细,运用起轻功更是得心应手,只见她的身形在偌大的院子里翻飞,手里还握着两柄水剑。
她手中的水剑不停挥动,若是此时有人站在旁边,定能感受到那水剑挥起的力量带动着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等到花烛将一整套功法都训练完毕时,已经快要到用晚膳的时刻了,身上也出了一身的臭汗,粘在身上糊糊的,恶心死了,刚好去洗个澡,出来就可以用晚膳了。
……
花烛从浴桶里踏出,披起挂在一边的里衣,走到内室想去找一套干净衣服穿上,结果就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战寒夜悠然地坐在花烛的床上,一脸淫笑地看着她走来,花烛则是被他吓了个半死,连忙拉紧自己身上的里衣深怕他看到一点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快出去!”
战寒夜挑了挑眉,在花烛那能杀死自己的目光中缓缓起身然后走到门口,跨出大门时他说:“快把衣服穿好来偏厅用膳。”
花烛看着战寒夜乖巧地走了心里十分诧异——她本以为他还要撩她几句才会乖乖走的,没想到这么听话。
花烛将外衣一件件套好,又将湿发束了起来,匆匆赶往偏厅,那时战寒夜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卖相极好的菜肴,其中就有糖醋排骨。
果不其然,战寒夜吃的第一道菜就是糖醋排骨。花烛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嘴里。
不愧是宫里的御厨,刚拿到步骤不久就能做出这么美味的糖醋排骨!
“唔,不好吃。”就在花烛还沉浸在嘴里未散去的酸甜味时,战寒夜却发表了与她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这多好吃啊!”花烛惊异地看着战寒夜。后者将嘴里的骨头呸一声吐了出来,而骨头上面的肉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见,他说的不好吃压根就是骗人的。
花烛在心里默默叹口气:难道男人都像战寒夜这样吗?口是心非?
“我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弟弟啊!整个丞相府只有他待我最好,给了我全部的温情,我希望能够早点见到他。”
战寒夜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唔……这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他天资聪慧,虽然现在还是靛阶灵法师,但以他的才能估计不到一年就能成为绿阶灵法师,那时就能进军队打杂,但真正做到能上场杀敌,立下功勋想必至少还需一年半。”
花烛咬着嘴里的筷子:“一年半……怎么这么久。”
“我可以让你们每个月见一次,但是你不可以将他带回身边。”战寒夜看花烛一脸痛苦,有些不忍心,终是给她行了个方便。
“哎,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和我弟在一起生活?这又不会有什么影响。”
战寒夜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明白:“一个灵法师的修炼一定要心气平和,忘却人世间的俗事。这样才能将修炼时间剪到最短。”
花烛对于这个理论是一点也没听说过,有些怀疑,但现在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不得不相信他。
用过晚膳后,本来战寒夜还想在这里多留一下,但张德阳来报说丞相请见,他不得不离开灵兮阁了。
说到丞相的时候,花烛想到了他给自己易了容,非常好奇,对战寒夜说自己也想要去见见这个丞相。战寒夜十分的不情愿但最后拜倒在她的泼皮耍赖上带着她去了。
一个男子一袭白衣,从殿外翩翩而入,向战寒夜行了个大礼,见到花烛也在旁边,他有些吃惊,但是这股疑惑被他憋了回去,然后转而向她行礼。
“平身吧楚羲。”
楚羲起身,抬头看向战寒夜,这时花烛才看清楚楚羲的面容,她瞬间明白为什么战寒夜不情愿让她来见见楚羲了——楚羲的长相可以说是顶尖了,却也不是战寒夜那种小话本里战神的样子,是眼神中充满撩人意味的妖孽型。
花烛嗤笑:战寒夜怎么这么没有自信?花烛悄悄与战寒夜说:“这个楚羲真的长的还不错,但是你怎么这么没信心啊?”
战寒夜听到前面她夸楚羲长的还不错时瞬间黑了脸,但好在后面花烛说了一句令他高兴的话,不然他可说不定会不会把这个女人掐死在这大殿中。
“哼,你知道就好。”战寒夜冷哼一声,没再看她,转而询问楚羲,“不知楚丞相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楚羲拱了拱手回到:“虽说前丞相的事情已然结束,但是仍然有一些前丞相旧党想要起兵反抗。”
战寒夜没说话,他知道楚羲后面还有事没说。
果然。
“但是他们的规模都不大,稍微打压一下便分崩离析,兴不起什么浪了。”
战寒夜挑眉问:“你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听到战寒夜的疑问,楚羲脸色变了一下:“当然不是这点小事,但臣要禀报的事恐怕……”他瞥了瞥坐在战寒夜旁边的花烛。
花烛知道肯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自己不方便听,起身便要离开。战寒夜却一把拉住自己又将她按回了位子上:“都是自己人,说吧。”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花烛就有些不禁泪目——战寒夜如此毫无底线地信任自己,自己到底是有多幸运。反观之前她在现代,与她朝夕相处的几个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待她的呢?
楚羲见战寒夜这么说,也没再反驳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纸还有一块玉佩。花烛坐在战寒夜旁边,清楚地知道,在楚羲拿出那块玉佩的时候,战寒夜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花烛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战寒夜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