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张了张嘴,无力地放下药碗:“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小姐最多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你出去吧,药我会喝的。”林清桑无力摆手,起身走进室内。
这些年她早已熟悉了室内的布局,因此毫不费力地就到了一个小箱子前。
一幅幅丹青放在里面,从最开始的绘得不堪入眼到后来的跃然纸上,她用了八年的时间练习。
房间里这样的箱子不下十个,每箱都装着满满的画,每一幅都画着他。
那个叫权非离的男人。
她瞎了八年,爱了他八年,也画了他八年。
她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就一直画小时候的模样。
八年的时间,几千个日夜,九百九十七幅画。
唯独这箱子里的,她最为珍惜。
因为这箱子里画着他们的相遇,他们的同甘共苦以及他们的离别。
〖你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的。〗
〖等有一天我君临天下,我为帝,许你为后。〗
〖你快走,走啊!〗
〖阿清,你怎么这么蠢?〗
〖从今以后,你想见的,你想看的,都由我说给你听。〗
他说的,自己都记得。只是,现在的自己还能配得上他吗?
配不上。
若能听见他过得好,只要她嫁给他,只要他履行婚约。
即使是每天都听见权非离与其她女人的笑语交谈。
哪怕是心痛到滴血,她也认了——谁叫自己爱他呢?
“如果你看到这九百九十八幅画,会很开心的吧……阿离,你可是放弃阿清了?”
这句话,注定没人回答。
叩叩叩。
“小姐……”
“进来吧。”林清桑声音冷清,重新将白绫缚在那双桃花眼上。
今晚便是牵引节,他是否也会出来?
一想到权非离,她的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至少她会是他的妻,唯一的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他是重孝道的。
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此刻,她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她。
盲了双眼又如何?他若爱自己,就不会在意。
…………
每年牵引节时,都会有人在桥的两端布上三百条红线。
而这其中,有一根断线。即两人若牵到了同一红线,在互相接近到不出一米的时候,红线中断。
有一根情线。一亘牵上,便是永生的情,割不掉,抹不去。
剩下的就是一些普通的缘线。牵上了,即是有缘。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是看是否有分了。
多数也是成的,却不如情线的一生一世,甚至是一夫一妻。
不过比之断线的一世纠缠,求而不得,爱而离别,倒是要好的多。
“小姐,今年的牵引节倒是比往年热闹许多呢!”知桑笑了笑,像是做贼般将一根红线的一端系在林清桑玉佩的吊坠上,又拿起一根,“奴婢可拉线去了!”
说完,她立马溜了。嘿嘿,这下可就等姑爷自己找上门了!
如果是沈公子牵上了那就更好了!她刚刚看见了沈公子在对岸!
这个知桑!
她也不怕自己被人给拐了去?
“姑娘,牵一根试试吧。”老人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许能见心中所爱?”
浑浊的双眼扫过她裙摆上的红线,又毫不迟疑的移开。
倒是个可怜人。
摆摆手,林清桑笑眯眯道:“老伯莫要打趣我了。”
老人摇头:“今年也有皇室中人在对岸。”
老人的声音就此消失,林清桑陷入了沉默。
皇室中人。他也在吗?
牵?或不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