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公平的事物只有日月而已。
不管是春秋冬夏，酷暑寒冬。
也不管你是家人团聚还是埋骨荒野。
月光下
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山谷的寒风。
热热的暖风扑在脸上。
暖和。
“看什么呢？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老马拍着秦舞阳的肩膀笑道。
十几万人的堆成的大火堆。
确实让人惊骇，无法用言语形容。
但在他看来，一个老鸟不该是这样委顿的表情。
“韩樱他们呢？”
秦舞阳看着火堆。
他的脑海中有无数次战斗，杀戮，阴谋，背叛。
但像这样的火焰。
他没见过。
空气中弥漫的烤肉味混合着尸油的气味让人眩晕。
那些原本清晰或者不清晰的脸现在全都融化成了一块。
堆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
包括那个中午还跟大伙一起喝酒的汉子。
他不是NPC，不是工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
有故事，有爱恨的人。
没有他，秦舞阳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
“他们几个领着孩子先走了，都是些小家伙，哪看的了这个，那将军倒还实诚，承诺把生还者全安排进城，带着狗屠的一包骨灰也走了，我见你一个人在这发呆，过来看看。”
老马找了个装果子的粮车，拣了几个好的递给秦舞阳。
“前面的路在哪？”
秦舞阳突然问道。
“虽然我不明白为何会有内测玩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不过，你不觉得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吗？我马某人可是妥妥的新人。”
老马啃了口果子继续欣赏“篝火”。
“呵呵，惭愧，我的格局眼界太小，只是凭着能投机取巧，一路苟活了三年，而那个时候，现实世界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随着灵潮的大面积爆发，本土变异的猛兽，各地的凶兽数量激增，联盟的战力在最初的大规模战斗中损失惨重。
联盟对各地的控制能力逐渐减弱。
这个时候派系纷起，群雄并起。
将人族内斗的属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至于战场上节节败退，若不是科技部和几个大组织撑着。
各大城市早就沦陷了。
其实就算重来一次，秦舞阳也没有把握能走得更远。
“知道我为什么刚进游戏的第一眼就选了你吗？”
老马打了个哈哈。
“你个老狐狸，现在还来调侃我。”
抛去自己这个所谓的内测玩家的身份，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还真没什么能让老马瞧得上的。
“虽然老马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但我从一个程序员起家一路做到亚洲联盟最大游戏公司的掌舵人，别的不说，看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这人呢，虽然格局小了点儿，但做事果决，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你明明可以选择一个轻松的通过试炼关卡，但你没有，你主动提出让大家结成阵型，还带着我们几个累赘，累死累活的，你要知道如今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像你这样把别人的生死背在身上的傻瓜现在可是珍稀动物，我当然得抓住一个不撒手啊。”
老马虽然摆出一副调侃的姿态。
但秦舞阳认真的听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
出门就捡到神器戒指。
里面住着个老爷爷。
哭着喊着要教你绝世功法。
刚出新手村
就有七个萝莉，八个御姐，十多个公主外加一个加强连的少妇扑上来跪舔你。
然后各种煞笔反派，工具人，白痴脸上来要弄你。
你一路装逼打脸，扮猪吃老虎升级成世界之主。
从此天下无敌，坐拥后宫三千。
这是智障小说的套路。
在大秦的世界里，秦舞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角。
这里的每个人都活生生的，有血有肉。
甚至力量，智慧要远远高于玩家。
他们不是工具人，扑克脸。
想要靠着光环一路逆袭。
没有可能。
靠个人的力量，只能苟活。
“秦舞阳，我见过很多惊才艳艳之辈，五岁敲代码，六岁做软件，十几岁开公司，大学没毕业就朝着要上市，以为自己是乔布斯，他们个个都野心勃勃，觉得世界在我手中，但是不到十年，他们都没了，然后，然后又会有一批所谓的天才出世，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大浪淘沙。”
老马突然低下头轻轻苦笑。
“当然，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不过我并不是天才，我只是个踩了狗屎运的程序员，如果你想听什么忠告，我只能告诉你一点。”
“是什么？”
秦舞阳转过头。
这个略显沧桑的中年人似乎从来不在人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感情。
“看看现在的我，还不明白吗，别做孤家寡人。”
“·····”
秦舞阳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会心一笑。
起身离去。
“哈哈，我说队长同志，想好前面的路怎么走了吗？”
老马扔了果子追了上来。
秦舞阳：“想好了。”
老马：“什么样的路？”
秦舞阳：“最困难，最危险，最需要勇气的路。”
老马：“会死不。”
秦舞阳：“会，两条命不够用。”
老马尖叫道：“我拒绝！！！”
辛辛苦苦泼狗血，倒鸡汤。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秦舞阳：“但这是一条通往最强的路。”
老马：“你确定？”
秦舞阳：“确定！”
老马：“队长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
天明
武阳城外城。
原本还算整齐的屋舍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还好风狼大部从北面进攻。
秦舞阳几人居住的城南受损轻微。
只是外城居住的流民已经星散。
整个街道空空荡荡。
“你们确定不进城？”
屠雎一袭黑衣短袍。
立于城门前。
脸色好了许多，只是精神略显萎靡。
风狼部趁着守军出城，攻击武阳城。
虽然折钵山的秦军及时增援，大破狼部，但北面的外城是毁得差不多了。
流民死者不计其数。
他不明白，秦舞阳几人为何不跟着孩子们进城。
外城现在残破不堪，哪比得上内城繁华。
虽说没有户籍，但至少能保性命无忧。
“多谢将军好意，我等都是行商，四处奔波逐利，不便定居，再说将军也授了我们人手一副新铠甲一柄百炼刀，有了这身行头可以随时入城，我等已经满足，别无他求。”
秦舞阳拱手称谢。
不是他故作清高。
而是经过两次主线副本。
团队五人已经达到了黄阶4级，秦舞阳连升两级更是到了黄阶5级。
黄阶5级是流民玩家分水岭。
意味着流民玩家的天生劣势已经几乎抹平。
接下来凭五人合力，完全可以独自刷副本。
武阳城毕竟是新手村级别。
而且有秦军大军压阵。
他们没法久留。
流民升级流派无非是三种；
从军升级流，加入军队杀敌挣军功。
百家门徒流，东入齐国参加学宫考试。
江湖游侠流，四处打秋风，居无定所，但也不乏欧皇出世。
秦律森严，稍有不慎就要翻船。
再者老马的闺女那帮人全都是大秦势力。
若是同一势力，动起手来颇有不便。
“真的不进城？”
老马见屠雎离去，连忙问道。
城内繁华而且安全，城外啥都没有，而且一次风浪狼部的袭击几乎把外城给夷为平地。
为何不进城。
“昨天晚上我可是打过预防针了，咱们接下来要独自完成副本，天一亮就忘了，你要想进城混日子我不拦着你，不过我提醒你，玩家选择一级阵营是自动获得秦人身份的，你我现在都是燕国流民，就算这个屠雎给你个辅兵的位置，又能怎样？秦军正规士兵必须得是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