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光云墨想笑,所有人都想笑。这个蔡懋看着一副酸腐模样,可就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无论从他自己的言谈还是那几个男人的描述中,哪一点儿都看不出他那里脸皮儿薄,不敢和人对峙了。他分明就是针锋相对,毫厘不让好不好?
被他这么一搅闹,陈大气的跳脚,阿柔的那点儿尴尬却早已烟消云散。云墨也意会过她的意思,向阿柔福身一礼:“回娘娘的话,您贵人事多,大约是不记得了。今儿早上分派活计,不见陈大爷前来应卯。您体恤陈大爷年纪大了,劳累不得。非但没有怪罪他老人家不守规矩,还说等咱们家王爷回来了,好好在王爷面前替陈大爷美言几句,厚厚的赏赐了,好让陈大爷回家去颐养天年。那采办的劳累差事,就给了何七正了。”
“是了。”阿柔笑眯眯转向陈大:“我年轻,没有经历过眼前这样的大事,整天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刚刚说过去的话转脸就忘了。只这样呢,陈大爷年纪大了,这些年多有辛劳,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
“屁。”索性撕破了脸皮,陈大也就无所顾忌起来:“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糊弄老子,当老子三岁小孩儿,看不穿你们安的什么肚肠吗?你们就是想夺老子的势,不给老子活路。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这府邸原是姓程的,到了什么时候老子都是老王爷的人。你们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然后抹脖子到地下追随老王爷去,也不能叫你们得了意。”
阿柔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还不能还口过,心里一股火止不住得往起拱。要不是身边的侍女云墨暗暗伸手攥着她的胳膊,她都想上去劈头盖脸把这个死胖子揍的他亲娘都不认识。
见阿柔寒了脸色不说话,陈大越发的嚣张。他不好直接冲阿柔这个主子使本事,转头指着蔡懋:“小子,识相的,乖乖给老子拿银子,老子既往不咎。”
蔡懋脊梁挺得笔直,两手揣在袖筒里,面上依旧波澜不起的样子:“银子尽有,可是呢,蔡某就好比丫鬟带钥匙,当家不主事。没有东人的命令,一文钱也不能擅自动用。”
陈大将袖子往起一撸:“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说着一挥手,那几个不肯走的男人纷纷向蔡懋围拢过去。
蔡懋叫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就敢行凶么?这样明火执仗,和强盗何异?莫非以为京畿衙门是你们开的么?”
阿柔听得明白,蔡懋这是在提醒她,恶奴欺主可以报官。但是,此刻宣平王府喜事在即,要是闹出报官的事情出来,真的很丢人。要不然祁玉颜也不会宁可被气的自己哭,也不收拾那些刁奴。实在她太在乎面子了,不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徒生任何事端。
阿柔留下就是为了帮她,自然不能做出有损她一丁点儿颜面的事情出来。
再说了,眼前这些男人,虽然看上去一个个膘肥体壮,高大威猛的样子,可是下盘虚浮,一看就是些酒囊饭袋之流。阿柔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以她一人之力,收拾这几个人不在话下。重要的是怎样才能家丑不外扬。
正在她思量的时候,那几个男人已经逼近蔡懋面前,其中一人伸手揪住蔡懋的衣领,仿佛抓一只小鸡崽般将他提了起来:“你小子到底肯不肯给我们拿银子?”
眼见阿柔要是再犹豫下去,眼前这个书生就要挨揍,就凭他长的和公子献十分相似,阿柔都不能眼看着他挨打。她将低喝了一声:“云墨,关门。”
“啊?”云墨一愣,转而想起这不是发愣的时候:“啊。”慌忙和阿柔的那俩大丫头分头带着其余的侍女去关账房院子里的两个门。
“使不得……”蔡懋虽然被人揪住脖领子提起,衣服卡着脖子呼吸都困难,但还是使出全力的阻止。男女有别,阿柔的身份又有些特殊,总要避嫌才好。
阿柔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她要关门打狗,收拾了那几个刁奴再说。今天要是不打一架,她晚上都会被气的睡不着。见院门关闭上了,她将两只宽大的袖口往胳膊上一卷,裙子往起一撩,掖在腰带之中。助跑,起跳,二话没说一脚将围住蔡懋的其中一个男人踹了个狗吃屎。
“……”院子里一片死寂。无论是蔡懋还是云墨还是找茬准备打架的陈大一伙儿,都怔住了。刚刚阿柔就曾出手,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将陈大摔了个狗啃泥,这些对于她会功夫这件事一点儿都不惊讶,但是姑娘,你现在是侧王妃,宣平王府目前唯一的女主人。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你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好吗?
阿柔可不管那些。从小父母、奶奶就灌输给她一种性格,别人要是欺负你,你就算明知不是对手都不能做缩头乌龟,这样别人会更加欺负你。更何况,此刻阿柔并不觉得自己会吃亏,所以她出手更加的没有顾虑。
换了寻常的家奴,无论如何不敢和主人动手的,但是这些刁奴不一样,他们一向缺少管辖,在府中唯我独尊惯了,早就将这府邸当成了自己的私产,如今乍然进来新主人,就好像是从他们口中夺食的人一般。也就是还有个主仆的名头压着,他们明面上不好十分造次。现在撕破了脸皮,那个眼中还有主人?
那个被踹翻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吐出嘴里的沙土:“小娘们儿,找死。”一个饿虎扑食向阿柔扑来。
陈大冲另外几个还没回过神的男人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今天有我们没他们,有他们没我们。”
那几个男人一听,立刻如梦方醒,两眼望着云墨等人露出无耻的神色:“兄弟们,动手啊。”丢下蔡懋向那些水葱般的女孩子们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