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一夜未归,庆丰和花生担心不已,但又不知她在哪里,一大早的,两人便端坐在门口,等着苏清月。
苏清月一回来,便见到了木屋大门前,等待着自己的花生和庆丰,心中有着别样的情绪,那种有人关心、有人等候的感觉,再一次出现了,苏清月忽然觉得,自己手臂上的疼痛已经被这样的画面,温暖到好了。
“清月姐姐!清月姐姐!”花生一见到她,立马扬起了笑脸,跑到她的面前,亲昵地抱住了她。小小的、暖暖的身体,一下子扑到苏清月的怀中,她也开心地抱住了花生。
“清月姐姐,你昨晚去哪里了?花生很担心你,”
苏清月也抱住了花生,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她竟不知道,一夜未归,竟还有人如此担忧她。
她的语气变得十分的温柔,她说道:“没事,出去办了点事,太晚了,便没有回来,让花生担心了,是姐姐的错,以后不会这样子了……”
庆丰浅笑着,他也走到了苏清月的旁边,朝着苏清月说道:“苏姑娘回来便好,你应该还不曾吃过早饭吧,屋中有些清粥,不如……”
“好……”苏清月朝庆丰点了点头,便踏进了木屋,一进去,她便感觉这个屋子怪怪的,令她十分的不适,屋中有着若有若无的气味,然而那样的气味并不是庆丰和花生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那是什么样的气味呢?苏清月只知道,那样的气味很香,有清晨雨露的荷花之清香、有桂花的香甜之气、有牡丹的厚重香味,总之,她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从百花散发出来的,混杂在了一块。
苏清月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的难看,她神情激动地跑出了木屋,在竹林间大声地叫喊:“嗜香!嗜香!你给我出来!”声音久久地萦绕竹林间,可是无一人答复她,“嗜香!我知道你来过这里,你给我出来!”
她越喊越激动,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沙沙作响的竹叶,苏清月忽然愤怒了起来,她抬起手掌,横劈一丛竹子,竹子立马被劈倒,轰然倒下的翠竹声,让花生和庆丰都惊呆了,他们不知苏清月,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苏清月跌倒在地,在倒下的竹子面前,“呜呜”的哭泣起来,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为她暗自神伤。
曾应将小花牵到离木屋很远的地方,拴好后才来木屋这边的,一来到这边,他便见到了苏清月那凄冷哀伤的样子,他忽然对她有了怜爱之意。
苏清月的哭声渐渐停了,花生这才敢上前来,神色有些紧张与哀伤,她慢慢地扶起苏清月,“清月姐姐,你不要哭了,哭得花生也想哭,”
“我没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如果方便的话,就同我们说说吧,虽然不知道你所喊的嗜香是谁,但是也许我们能帮你找到她,”曾应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没有任何的嘲笑之意,反而十分的认真,语气和缓地说。
苏清月抬起微微泛红的双眼,直直地望进曾应的眼底,在他的眼中,她看到真诚,然后,她望向湛蓝而平静的天空,略微沙哑声音响起:“好,我告诉你们……”伤感的语气,哀痛的声音,在木屋前幽幽地响起,三个人注视着这名白衣女子,听起了那些前尘旧事。
“我有一位兄长,长我十岁,父母双亡,阿兄与我相依为命,七年前,我的师傅眉山师太下山访故人,途径此山林,见我天资聪颖,便收我为徒,那一年,我十岁,阿兄二十,我离开阿兄时,阿兄刚刚认识了一个名叫嗜香的女子,那是我虽然年幼,但我也知道,她长得很美。在眉山的前两个年头,阿兄时常与我书信,信中总是提及嗜香,我年纪尚轻,但能察觉到阿兄喜欢着嗜香,但他喜欢着嗜香,是不对的,世人所不允许的!后来,第三年时,阿兄便断了书信,再也没有书信送到眉山,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到了第四年,仍没有兄长的任何消息,我曾请求师傅,让她准许我下山看看兄长,可是师傅觉得我被俗事影响了修行,没有答应,她要求我必须心无旁骛地修行,将兄长之事暂时抛开,直到不久前,我与大师姐比剑,胜了大师姐,师傅才准许我下山。然而,我下山后见到的竟是阿兄的遗书……”
说到此处,苏清月泪光点点,她将头转向别处,一身白衣,尽显她的柔弱凄凉,她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讲述。
“遗书是放在木屋的桌子上的,所写的日期是五年前,也就是我上山两年后写的,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整七年啊,七年前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兄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何会写下那封遗书!我在竹林里外寻找了好几日,也询问了附近的村民,可是真的没有阿兄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找到阿兄的尸骨,之后,我心如死灰,便替阿兄建了一个坟,但里头葬的是他的遗物,虽然阿兄消失了五年,甚至有遗书在此,可是我的心底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还活着!而且,他的消失必定跟嗜香有关系!”
庆丰听了之后,有些感慨,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木屋的主人,是苏清月的哥哥了,他微微叹息,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苏清月,缓缓地开口询问道:“那,这个嗜香到底是何人?不能找到她吗?”
苏清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她是妖,兄长的书信曾说过,所以我说,兄长喜欢上她,令人难以接受,人妖殊途,他怎么可以喜欢她!但是如今,我也找不到她,如果能找到她,我一定会逼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阿兄到底怎么了!”苏清月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块,他们都理解,她的不安与愤恨。
曾应摸着下巴,在木屋中走来走去,他在心底已经猜到了一些关于嗜香的事,“那个嗜香身有异香,而且她嗜好花香,”
“是,她嗜好花香,我怀疑王家村的花没了香味,就是她做的,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收取那么多的花香。她来过这个屋子,屋中还有她残留的香气,那样若有若无的香气,不是修炼之人,很难察觉到的,如今,我不知道,到底去眉山修炼,是不是对的,如果,我不曾答应师傅,也许,我至今是陪在阿兄的身边,不让那个嗜香靠近他……”
庆丰听了她的话,安慰道:“这种事情,谁有说得准呢?也不能尽将过错,揽到你一个人的身上啊,”
微风从窗口缓缓地进来了,这样的风,却吹不动苏清月的心头,她的心底全是哀伤与自责。
花生听了苏清月的故事,心中也对这位姐姐怜悯起来了,她不曾想象过,看似清冷孤傲的苏清月姐姐,也有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往,她也理解了,当初苏清月为何会突然激动,因为,只要关乎她的兄长,她便会变得十分的不一样,她望着庆丰,那样的情绪就像她对她的枫哥哥一样,她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苏姐姐,那,竹林深处的湘妃竹,又是谁种下的?”
苏清月看向花生,惨淡一笑,“是嗜香,阿兄是不会种下这样的竹子的,那样的竹子生于九嶷山,并非普通的竹子,真的不知道,嗜香为什么会种下这样的竹子,寓意是什么?呵呵,呵呵,湘妃竹,她是在说,她成了湘妃,而我的兄长,早就不在了吗?”
苏清月的话,让几个人的心情异常的沉重起来了,对于这样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心底波澜起伏的自然是庆丰了,当他听到“妖”时,他已经被惊到了,他从来都不信妖魔鬼怪之说的,但是苏清月又不可能说谎,因而,他只能试图接受了。
“这么说,所有的一切,只能等见到嗜香,才能知道了……”曾应感慨道,他忽然对嗜香感兴趣起来了,他很想知道,能将一大片花田的花香全部取走的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物?
“她还会在出现的,王家村的花田,不过是她的小菜,既然她要收取花香,那她应该还有更大的目标,一个大餐!”
苏清月缓缓地开口,语气十分的冰冷,目光也十分的吓人,为着她兄长的事情,她觉得她不能放过嗜香!
“更大的花田,本道士知道有个地方,她一定回去的,”
“什么地方?”
“平天山庄,那儿是最大的,种植鲜花的地儿,而且,那里,普通的妖很难进去,我们去那里候着,肯定能见到她!”
苏清月听了曾应的话,心下也觉得有些道理,她拍打了一下桌面,神色坚毅地说:“事不宜迟,要快点前往平天山庄!不然,她得逞后,一走了之,便很难再探寻到她的踪迹,”
一说完,她便率先出了木屋,曾应也在紧跟着她,往外头走去,花生和庆丰也因为好奇,也跟着两人一起走,因为怕小花见到花生,会发狂,曾应反复思索着,终究还是不敢带上毛驴小花,只是解了它的缰绳,任由它在林间乱跑。
四个人,前往平山镇最大的养花之地——平天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