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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劫诏狱?劫诏狱!

刚刚入夜,王世德便离开了常公公的住所。他虽然对宵禁早有准备,但还是尽可能地避开和大顺军发生接触,此刻一更不到,宵禁还差些时辰,路上早已没什么行人了,王世德急急赶路,在宵禁之前回到自己的住所——一座格外偏僻的小院落,它的原主人刚刚因为瘟疫全家都病死其中,被视为不祥之地,赶来奔丧的亲人匆匆忙忙将其卖了个价钱,倒是让王世德捡了个便宜。

王世德的家仆老蔡马上打开门来,见王世德回来,连忙迎进屋内,一边侍候一边絮絮叨叨道:“老爷,遵照你的吩咐,已经将家产都变卖掉,一切从简办理。请了两位司丧,皆为小殓,不为殡、哭、吊、奠、赙之礼,大夫人、二夫人以及小姐、侄小姐的尸首也都已经安顿好,其他同死的婢女一概以家人之礼厚葬,棺柩皆居于老爷先前就选好的坟域,至于府中其他婢女家仆,每人给了二十银子,已经打发他们各自离开另谋生路了。”

王世德听得早已泪流满面,只得说:“好,好。”

原来明代丧事有许多特别的讲究,人死之后,丧家有殓、殡、苦、吊、奠赙等礼仪。殓有“小殓”和“大殓”之分,小殓在死后第二日进行,大殓则在小殓之后一日。一般根据家财,量力而行。小殓无非是让死者手足伸舒,巾服端正而已。此时情势危急,老蔡能够请到两位专职丧事的“司丧”都已是不容易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礼节,一概从免。

老蔡是王世德的世代家仆,在他拔剑自刎的时候奋力夺下长剑,将其一棍敲晕,这才断了王世德随先帝而去的念头。谁知王世德就此昏迷不醒,老蔡又抱着他四处奔波,求医问药,这才将王世德救醒,却也被王之心无意中看到,劝解之下才让王世德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但王世德和夫人原来曾经有过约定,城破之日便是殉葬之时。没承想家人已去,自己还苟活在这世上,实在无脸面对家里人。他索性一心投入救人之中,把家中的后事料理都推到老蔡身上了。

王世德细细问起后事的经过,老蔡也一一禀报,主仆二人聊至深夜,王世德见老蔡打了几个哈欠,但站在身边,仍几番欲言又止,不由得问道:“老蔡,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老蔡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还有件事情想问问老爷。”

“说吧。”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有位很久不见的同宗亲戚,论辈分是我的族叔,随同他的主人滞留在京城,不知何故,他主人被锦衣卫无端逮住下狱,那位族叔知道我侍候的老爷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所以特地托我找您帮忙。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昨天我又碰上他了,他再次问起此事。”

王世德立刻想起来,前段时候老蔡确实说起过这事,当时他正在布置城防,忙得晕头转向,刚刚打听到那人是因惹怒了某位达官贵人入狱,仅仅托人关照了一句,还没来得及继续处理,大顺军就已经入城。恰逢国破家亡,自己都打算以身殉国,这档子事情早忘得干干净净。

王世德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件事倒是我耽搁了,若是平常,要从锦衣卫狱中救一个人出来,倒也不太难。但现在这情形,我都自身难保了,再找我还有何用?他主人不是有很多银子吗,与其要我帮忙,倒不如把银子撒出去,找相关的人还靠得住一些。”

“我也是这么说的。”老蔡愁眉苦脸道,“不过族叔说,他早尝试过了。大顺军进京之后,他便打了这个主意。谁知道白银如流水般花了出去,不少人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最后又灰溜溜地说不行,仅仅保住主人没有受重刑。后来他一狠心,花了绝大价钱,这才打探到,当时为难主人的那位明廷贵人居然摇身一变,竟又成了大顺的座上贵宾,官复原职,所以这人无论如何也救不出来,他不得不再找回我……”

王世德好奇地问道:“他家主人究竟得罪了谁?”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9],族叔当时可是咬牙切齿地告诉我。”

“哦,这可惹上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说起来还是我的顶头上司。骆养性左都督很不简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依附刘宗敏[10],颇受青睐,如果一心为难,只怕再多银子也起不了作用,想必你族叔也搭不上大顺军高层的关系。”

骆养性乃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之子,世袭父位,官至左都督,他喜欢的酷刑是用刑具敲碎犯人的牙齿,听说老蔡族叔的主人没受重刑,想必一口牙齿也还保全住了。

“正是如此了。”老蔡拍着大腿道。

“如果是这样子,我也爱莫能助了。”王世德说道,此刻他身负重任,不想节外生枝。

“老爷,这次夫人她们的葬礼,我家族兄可出力不少。”老蔡提醒道。

王世德有些惊讶,问道:“我不是还留了些银子么?虽然不够用,但变卖了家产还不够么?”

老蔡苦笑道:“现在这世道,谁还敢做买卖?大家都紧紧捂住自己的银袋子,老爷您那家产几乎是半卖半送才换得些许银两,连丧事的一半都不够,您又忙别的事情,我一个人无可奈何,只好靠这张老脸去赊债,哪里能赊到?被我族叔知道此事后,一力承担了所有费用,总算没有愧对夫人她们。”

“真是难为你了,看来我也欠了你族叔一个大人情。”王世德满怀愧疚地说道。

老蔡摇摇头,说道:“老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如果您能帮我的族叔,您就帮帮吧。”

王世德沉吟片刻,问道:“我现在无权无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你族叔却拼命示好,不知他有什么打算?”

老蔡犹豫了一下,悄声道:“劫狱!”

“劫狱?”王世德大吃一惊,没想到老蔡的族叔还有如此胆魄,真可谓有勇有谋了,但劫狱这事,绝对是下下策啊,除非是真正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是,族叔都已经安排好了,他手头有三五个信得过的家仆可以出力,又买通了一个京城外的商帮帮主,说是可以通过运输粮草将人送去。”

“还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这样也能离京?”王世德感慨了一句,并不放在心上,继而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他自己劫狱就好了,又何必非我不可呢?”

“因为,”老蔡神色古怪地说道,“他家主人被关在了北镇府司狱,族叔对那里一无所知,只有您才真正了解那里的情况。”

北镇府司狱,也就是传说中的诏狱,主要是指九卿、郡守一级的高官有罪,需皇帝下诏书才能下狱的案子。乃有皇帝钦命的意思。明代的“诏狱”又称“锦衣狱”,由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锦衣卫往往假借之奉诏名义,大量逮捕、勒索普通的商人、百姓。

“诏狱?”王世德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大摇其头道,“看来你族叔那位主人并不简单啊,锦衣卫并没有将其转送给刑部大牢,而是直接丢到了诏狱去……”

“是,不过族叔始终不肯透露他家主人的身份……”

王世德想了一想,对老蔡说道:“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不能帮忙。但我建议,你族叔最好不要贸然冲击诏狱,别说他只有三五个人,就算是三五百人也无济于事,诏狱从来就没有过劫狱和越狱成功的先例。如果能够收买诏狱卫兵或者长官,什么李代桃僵、偷天换日之计都能用上,不过若是有一位掌权者关注这个犯人,就很难办了。”

王世德对诏狱可谓知根知底,那里守卫森严,绝不是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能攻得进的。

“而且,被关进了诏狱,那些酷刑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一时没上刑,保不住以后也躲得过。”王世德知道,诏狱狱中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诏狱的刑法极其残酷,刑具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外人见之无不魂飞魄散,就更别提受刑者了。

“是啊,如果时间拖长了,就算救出来,也只怕是个废人了。”老蔡忧心忡忡道。

“所以,关键还在骆养性身上。”王世德断然道。

“这个有点难,族叔主人似乎和骆养性有些矛盾……”老蔡若有所思,又摇摇头说道。

“不难,如果不能贿赂他,那就扳倒他!”

听到这句话,老蔡顿时眼前一亮,王世德微微一笑道:“骆养性卖身投靠,李自成、刘宗敏虽然以礼相待,但心里还是提防着的。既然你族叔带着不少银子,那么只要动些手脚花些银子,让大顺军对骆养性产生怀疑,想必骆养性也顾不上你族叔的主人了,如果大顺对骆养性有所猜忌,便是有机可乘了。”

“此计大妙,我就告诉族叔去。”老蔡乐不可支道。

王世德补充道:“不过可千万切记别露了破绽,否则可是惹火烧身,让骆养性恼羞成怒先寻了他家主人的麻烦,可是不妥。”

老蔡连忙点头称是。

第二日,王世德和老蔡装作互不认识,绕在城门口想方设法打听了一天,这才知道,东厂那位潜伏的城门史已经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了,本该当值的时候也没来,寻至家里,家里人也颇为惊异,只说某天夜里带着一位家仆出门,也未交代何事,竟从此一去未归,杳无踪迹。如此看来,必是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大顺军对京城实行戒严和封锁,对城门值守更是严重关注,此事虽小,但发生后迅速引起了大顺军高层的注意,练捕营马上开始介入了调查。

所谓练捕营,乃崇祯末年新建练战兵之营,练捕营原为巡捕营专司捕盗之职,虽有数十万之巨,但可用者仅勇卫营而已。如今大顺军进京,则练捕营重新承担起了捕盗的工作。

王世德心中着急,却又使不上力,只得耐心性子继续等待消息,谁知第二天便获知了结果。

也许是为了在刘宗敏面前表现,练捕营效率颇高,一旦介入便找到了城门史在京城胡同购置的价值不菲的私产,当天晚上,练捕营将那里包围得严严实实,杀上门去,却只发现城门史的家仆和一位颇负盛名的青楼女子住在一起。

练捕营一面在院落大肆搜索,一面对二人严加拷打,终于在院中旱井中找到了城门史的尸首,而家仆也终熬不过酷刑而吐露真言。原来城门史在外私养妾室,却不料家仆和这位妾室勾搭成奸,两人见京城大乱,以为有机可乘,遂下决心毒死主人,独霸这份私产。

练捕营审理之后,也颇为失望,原本指望查个惊天阴谋,不承想是这等男盗女娼之事,当即告知刘宗敏,将二犯收监转交刑部,此二人不日将弃市不提。

王世德闻讯,不免百般感慨,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狗血故事。明代晚期,士大夫家蓄养奴仆蔚然成风,往往一登仕籍,奴仆竞相来到门下,称为“投靠”,多的达到千人。当时任一尚书门下,家奴多达百人,少则也有五六十个。有些家仆,依靠主人势力,甚至能和朝中公卿平起平坐;更有不少豪仆,借助主人势力起家巨万,还能挟富而欺主。至于类似城门史这种恶仆噬主的行为,在明末也屡见不鲜。

虽然出城之路因此而断绝,但并不是遭到背叛,也没有暴露己方的行迹,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当天他便将此事告知常公公,常公公急忙与内屋的王之心商量了好半天,回来答复却是并无其他出城线路安排。王世德也没法从常公公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究竟是不是真的,只得说如此一来,即使救出永王,也不能及时脱险了。常公公虽还没有那么绝望,但说需要时间,王世德也只能悻悻而归。

“只是寻人暂时还没消息,出城之路还出意外,又该如何是好呢?”王世德心中颇为踌躇。

“也许可以借用我族叔那儿的路子。”老蔡建议道。他刚从族叔那儿回来,族叔本来跃跃欲试,老蔡好不容易才打消他劫狱的念头,然后传达了王世德的意思,族叔虽然若有所悟,但仍不知从何下手,还是苦苦哀求老蔡让王世德出面。

王世德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个时候,他着实不愿去招惹诏狱这个马蜂窝。

隔了两日,王世德按照和三爷的约定去四川茶馆,依然是那个说书人,所说的内容仍然是内帑不变,这回王世德倒是心平气和听了下去,却另有一番感悟。没过多久,潘老二便匆匆赶来,朝王世德抛了个眼色,扭头便走。

王世德见状,知是李三有请,当即结了茶钱,不紧不慢跟在潘老二身后,又是绕了几个圈子,来到另一处陌生的宅院里面,这里布置得更加风雅,比先前那个宅子还要书生气。

“好消息,三爷在里面等着了。”潘老二笑着介绍道。

王世德刚一进屋,便见李三大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次把你叫来,是有一件大事,上次跟你提到大内的事情,眼下已经有了眉目。”李三兴致勃勃地说道。

王世德眉毛一挑,并不说话。他原来还以为是李三找到了永王,此刻听说只是大内宝藏的事情,却不太感兴趣。

“据说那是笔数额巨大的银子,任我们一辈子也花不完,”李三双手使劲地搓着,“更重要的是,现下还没有全部落入李自成的手里。”

“哦?”

李三兴奋地介绍道:“我听说这笔银子分别藏在了京城十几处地方,都是藏在深宅大院的地窖里。大顺军进京后,顺藤摸瓜仅仅找到了两三处,每处都挖出几十万两白银来,不过其他地窖一概失去线索。这些我都从大顺军那里得到了证实。”

“那三爷您现在有了其他地窖的线索?”王世德问道。

“我打听到有一人知晓所有地窖的位置,那公公乃是前秉笔太监曹化淳公公的心腹,随后又跟着秉笔太监王承恩王公公,知晓很多内幕。”

说到这里,李三陷入了思考之中,好半天才说道:“不过,此刻却有些麻烦。那位公公在京城城破之时,躲了起来,后来试图逃出城外,却被逮住关了起来,倒让我有些为难了。”

王世德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被关在哪里?居然能让三爷为难?”

“诏狱。”李三神秘地说道。

又是诏狱?王世德心中哀叹,知道李三会要自己帮忙,马上开口拒绝道:“这件事情,只怕我难以从命。”

“为什么呢?”李三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可不想丢了性命,”王世德毫不犹豫地说道,“再多的银子,也要有命去享用。”

“尽管如此,但这件事,只怕由不得你了。”李三眼中满是笑意。

“哦?”王世德心中忽地一下提高了警惕。

李三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却如刀般锐利,似乎要在王世德脸上看出什么来,“因为,你要找的那家人,也在诏狱里面。”

“果真如此?”王世德反问道,他心头猛跳,永王真的有下落了!但见李三凌厉的目光,几乎要露馅了,幸亏他对此事早有心理准备,脸上只是露出淡淡的惊喜表情,在李三眼中显得恰到好处。

李三见无异状,也就收回目光望向别处,悠悠说道:“确认无疑了,名字和相貌都对过了。他家一共四人,两位老爷分别是五十多岁和三十多岁,两位少爷分别是十一二岁和五岁。”

听到李三说出这些,王世德便知此事确实为真了,其中那位十一二岁的男孩正是永王,他急急问道:“他们都还安全吗?”

“还好,至少目前没有审讯,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李三淡淡说道。

“那就好。”王世德知永王尚且安全,这才放心。

不过当真是邪门了,这诏狱还真是躲不过去,老蔡族叔的主人在诏狱,自己要救的人在诏狱,李三要找的知晓内帑内情的公公也在诏狱。王世德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北镇抚司是非打交道不可了。

此时此刻,他也只有坦然一笑,道:“那这件事情,我是非去不可了。”

“这是当然,不过——”李三将话锋一转,“咱们现在是在同一条船上,你那离开北京的办法,是否可以告知一二了呢?”

“这个——现在不太方便吧。”王世德皱起了眉头,却有些心虚,此刻他根本没有出城的法子,老蔡族叔的路子也许是不靠谱的,他一心只想等到救出人来再说了。

“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我帮你找到人,你除了帮我打听大内那件事情外,还要带几个人一起离开北京城。”李三大摇其头道,“现在咱们要找的人都在一起,自然同心协力。我也不会为难你,只要把人救出来,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其他事情不用你掺和了。可那几个你带走的人,我既然收了他们的钱,总得对他们负责到底吧,你说是不是?”

“好吧,”王世德知道眼前的李三无法敷衍,忽然心念一动,说道,“我有个本家在城外皇庄当差,以前他每隔一段时间要运送数百头猪羊进来尚膳监,然后当天离开,只要届时配合好城防,就能顺利出城了。”

“就这么简单?能行得通吗?”李三听了不太满意,脸上那道疤痕也跟着一抽,“眼下大顺军对京城的出入控制得非常严格呀,你那皇庄当差的本家只怕进不来,进得来也怕出不去呢。”

“控制得再严格也没辙,”王世德不慌不忙地说道,“大顺军入京以来,一直全城戒严,如果他们只是暂时占据京城倒也罢了,但他们更想过几天奢豪的日子,就不得不开放京城。您想想,京城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怎么办?别看仓储里有足够京城支数年的粮食,那些新鲜的小菜、瓜果,生火需要用到的柴火木炭,人们吃的生猪、牛肉、羊肉,以及皇宫里和众多士大夫们需要用到宫廷食物、形形色色的日用品乃至奢侈之物,哪一样不是靠城外支撑?至于出城,亦是同样道理,京城里得了瘟疫的病人,难道听之任之不送出去?我本家做的是皇帝的用度,谁人敢拦?京城之繁荣,在于源源不绝的白银流入又流出,否则只是死水一潭而已。所以开放城防,只是时间问题。”

李三眼珠转了两转,像是被说服了,连连点头说道:“这也不无道理。”

“至于我们会走哪道门出去,以什么方式出去?又已经联络上了哪位城防官员,出去后如何安排他们到南方,这个恕我不得不暂时保密了。”王世德继续说道。

“好吧,我信你便是。”李三将手一扬,不再过多追问,“至于诏狱之事,倒也急不得,这几天我已安排手下打探北镇抚司的详细情形,你列个名单出来,其中哪些人可以收买利用,就有劳你了,如何把我们要的人安全救出来,咱们还要合计合计。”

“这个当然。”王世德一口答应下来。

他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这是欺负李三不懂宫廷的规矩,成功忽悠了一把。李三虽然黑白道通吃,可对宫廷生活的细节关不了解。其实早从嘉靖年间起,皇帝的一日三餐都改由左右大太监轮值供应了,这些大太监每家属下,都有经管、造办、膳馐、掌家等官数十员,造酒、醋、酱等项并荤素各局,厨役多达数百人。崇祯初年虽改回尚膳监供办,可崇祯十三年,又改为旧例。虽然尚膳监依然是代表皇室采购,但绝没有所描述的那般特权,而且现在李自成当权,是否遵照以前的做派犹未可知。更何况,王世德也没有城外皇庄干活的本家呀。

王世德和李三两人尽管各怀心机,此刻却是相视一笑。

王世德满脸堆起笑容,心中暗自盘算。既然是要从诏狱救人,顺便也把老蔡族叔的主人一起救出来,自然还要利用老蔡族叔的出城渠道,既然可以借力打力,这倒是一箭三雕的好处。而劫诏狱有了李三的帮助,自然多了几分胜算。没想到昨天才山穷水复疑无路,今天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不过,看着眼前这位李三笑眯眯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时候那道刀疤拧向一边,更露狰狞。

王世德也暗暗告诫自己,这位三爷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人物,会这么轻易将所有秘密都毫无保留地透露给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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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神魔两族的女儿却想着天下太平明明是凌云山神尊首徒却想着儿女私情虽然说是魔族公主身体里依旧有神族血统她为了救父亲,不惜千辛万苦寻找神药可惜她却身受重伤失去记忆可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会来救她因此两个人相爱了当她恢复记忆回到魔族时说好的会等她,结果还是走了再次相遇已经是敌人神魔两族有着千万年的仇怨……魔族最高统领“兽灵”为冲破封印靠残魂控制别人那时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 丈夫很冷血

    丈夫很冷血

    在一个极其混乱的月夜!欧阳雪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让她后来痛不欲生的男人!短暂的相遇,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地极其彻底!多年以后!当她突然跑到他面前来,说什么那两个孩子是他的?在他来看,这两个孩子不只是麻烦的生物。更是两个祸胎!后来他终于证实和明白了那个女人,为什么死皮赖脸要他签收孩子的用意了!……是要他保护这两个小不点儿!……没错……是货真价实的保护!这俩小鬼的血和心脏很值钱!值钱到那个得了病快翘掉的国际军火头子为保命,亲自砸重金了。而那些想讨好他的人就都不择手段想弄到这两个小鬼!开玩笑……想从他手里抢东西?没门儿……尤其这两个麻烦生物还是他自己亲自造出来的……等等……搞没搞错?他为什么要承认?他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他没遇到过?当他是小孩子?不过……很意外……这两个麻烦生物好像蛮懂事的。还会为他做饼干,烤蛋糕,放洗澡水……他是不是被收买了?为什么当他看到那个一把病骨的女人的时候,却又那么…偶然间!在一次画展里,他看到了一幅画……飞舞的花瓣在两人之间飘散着,有一种怦然的心动似乎穿越了过去和现在。然后点燃了欧阳雪内心深处的悸动!清冷的雨丝飘洒着,带着古代的味道,交融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气息,扑在了欧阳雪的脸上。他的眼波甚至没有任何改变,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画里的女子是欧阳雪,而那个和她擦肩而过的黑衣人好像自己!这样的情形他遇到过?&&&&&&&&&&&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混乱的!他必须要等那个该死的女人,不再动不动就吐血,时不时因为并发症住院,天天担心她会断气的时候。好好地,实实在在地和他谈谈才成!要不然他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傻瓜!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混乱是混乱了点儿,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是他的!别人休想来动一根手指头!&&&&&&&&&&&&&&&&&&